“你说……自己做错了?”
新堂疑惑的望着绘颜,自己实在是想不起绘颜曾经做过什么伤害到自己的事情。
“当时如果,如果我没有非要带你去动物园新堂也就不会掉到池子里,如果我那是没有只想着快点离开狮池松开手的话新堂你的脸也不会……”
绘颜眼角留出悔恨的泪水,这些事情她曾经无数次想要逃避直到新堂变成那样她才醒悟。
“而且,当时阿姨在打你时我就在门外……我本可以报警救下你……但,我害怕你把我害你被狮子伤到的事情被朋友知道……我……对不起……”
绘颜紧紧抓住新堂的手跪在他面前,此时的绘颜愧疚的低下头,帮助过自己的人,救了自己性命的人,因为自己受伤的人,被自己害到家破人亡的人……自己居然能那么轻而易举的抛弃他。
“这样啊……”
新堂这才明白绘颜说的是什么事情,是自己脸上受伤那次啊。
新堂抚摸了下自己脸庞上的伤疤,那凹凸不平的手感摸起来让人上瘾。
“不管怎么说,先起来吧。”
新堂把绘颜扶起来使其坐在沙发上,那件事他都不怎么记得了,说到底他根本没怨恨过任何人 。
“我不会原谅你,因为……”
“不,我知道!我没有奢望新堂你原谅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只要你开心……”
“不不,我想你理解错了。”
新堂叹了口气,他说实在的并不觉得自己人生变得一塌糊涂是绘颜的错,父母虽然分开但都活的好好的,沐也如愿以偿的在外国学习。
一切似乎都没什么变化,只要那些没有变化新堂身上那点苦算得了什么呢。
唯一让新堂耿耿于怀的是御子的离去,除此之外新堂没有对现状有任何不满。
“我没有怪过你,所以没有权利原谅你。”
新堂的话如清风一般拂过绘颜的耳边,那声音中的确不带一丝怨恨的语气。
“可……可是,我明明……”
绘颜还想说什么,但新堂立即阻止了她。
“没关系的,况且这点伤没有什么影响。”
没有影响?怎么可能没有影响?
绘颜眼中那道伤疤如此扎眼,这根本是毁容了啊!
平心而论,如果是自己脸上有这么一道疤她肯定出门都得墨镜口罩全盖上!
“那,那个新堂我,要不我来做新堂你的女朋友吧,只是觉得使用起来方便的那种也可以!”
绘颜咽了下口水最终站起来按着胸脯说道,而此刻她的双腿正颤巍巍的抖动看起来非常紧张。
“你在说什么啊?”
新堂皱着眉头表情很不自然。
“不需要抽空陪我的,我可以随叫随到的,就算新堂你同时再找其他女生我不会问的…让我做什么都行…所以……”
新堂这模样生人看着都觉得害怕,绘颜觉得新堂肯定没有机会谈女朋友。
就算是弥补了,只要自己做得到。
“所以,让我做你的女朋友吧……我想,帮新堂……”
至少这样能减轻一些自己心中的罪恶感,至少自己还能为新堂做一些事情。
“呼……”
长长的叹了口气,新堂现在此刻非常的失望。
往日的朋友变成了一心只想要通过赎罪而在自己身边的人,他失去了一位朋友。
刚刚见到绘颜时他是非常开心的,因为再次回到这里时他还能遇见儿时的朋友。
那如沙漠中寻得水源的感情让他忍不住的想要笑出声来,他本以为自己还能像以前那样和她继续朋友之间的友谊。
但始终是不能了,因为自己帮助她而成为朋友的伪物换成了因为她觉得有愧于自己而补偿自己的伪物。
新堂明白他是得不到真物的,那是他这种犹如在下水道淤泥中阴湿带病的老鼠不能奢望的。
新堂并没有责怪绘颜为什么会觉得他是一个会把那种事说出来不顾她人际关系的人。
因为他也不奢望绘颜能真正理解自己。
“我不能接受你的要求,我很累了需要休息,我还有一些家务没有做完,所以请你……”
请你离开。
新堂本想这么说,但当他看着绘颜那哀求的眼神后却止住了。
“请你帮我把厨房的桌面擦干净吧,我只需要你做这件事就够了。”
擦桌子?仅仅是这种事吗?还是说只是开始?
不管怎么说,新堂既然说了绘颜当然是义不容辞的立即起身,手忙脚乱的擦起来那块本就很干净的桌面。
新堂心情复杂的离开了客厅,他现在真的累了……
擦完那个桌子后,自己和绘颜就两清了,如果不出什么意外他们的人生道路将不再交汇。
或许某天自己会在某个阴暗的角落安静的死去,而她则是向着更精彩的人生奔去。
这,又有什么不好吗……
…………
“那个,新堂桌子我擦完了。”
绘颜拿着抹布来到浴室前,新堂已经进去冲洗了。
“谢谢你了,没什么事的话就回去吧,不要让家里人担心。”
新堂平和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而绘颜则是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那个,我来帮你擦背吧……”
绘颜刚进来就看到新堂**的沐浴在花洒下,而那瘦弱的身体上满是触目惊心的伤口。
绘颜不敢想新堂到底经历了什么,那数不清伤口让她看着就一阵心痛。
“这些伤口是怎么……”
绘颜还没靠近新堂就扭过身去背对着绘颜,男女有别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伤?哦……肩胛骨那两个是我自己弄的,肚子上的是被一群买卖器官的罪犯切的,其他的都是御子留下的。”
新堂背对着绘颜一只手在脸上扣弄,之后居然取下一颗眼珠!
准确说是一只人工义眼,义眼被新堂放到一边的小盒子里然后新堂替换上了盒子中原本放着的另一只给自己装上。
而最让绘颜在意的是,新堂背部还有着一个像是烙铁烫伤的印。
那烫伤像是印章一样印着一个名字「御子」,正是新堂口中在他身上留下无数伤疤的人!
“那个御子……是坏人吗?为什么要伤害你?”
绘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一切让她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压抑炸了。
她本以为那脸上的伤疤就够严重了,想不到居然只是九牛一毛。
“御子就是御子,我师傅。”
新堂虽然没有回过头来,但那回答的语气隐隐带了一些温怒。
绘颜印象中新堂是不会生气的,但这一刻居然生气了!
难道,那个御子对新堂来说很重要吗?师傅?哪有这么狠心的师傅啊!
“御子的兴趣罢了,并没有什么原因,拜托你了。”
新堂随手抽出一条浴巾裹住自己下半身,然后坐在一个小板凳上低声说道。
“啊……啊好,我帮你擦背。”
绘颜这才想起来自己来是为了什么,连忙用工具帮新堂擦背。
“你说兴趣?可这些一定很疼…这个烫伤也是你师傅留下的?”
绘颜皱着眉,那些伤口虽然都是陈年旧伤了但她依然不敢用力擦,生怕弄疼了新堂。
“御子命令要我感觉疼时我才会疼,但……无论疼不疼,只要御子与我接触我都会觉得很满足。”
新堂一只手伸出来轻轻抚摸着背部那块烙印,仿佛那不是烫伤而是一块至高无上的勋章一样。
“这个烙印是御子亲手留下的……我非常喜欢,它能证明我是御子的东西,像这样的烙印我身上有三处,背部、舌面……额,还有一处不便透露。”
“你是受虐狂吗?我说……”
“当然不是了,我讨厌痛苦,我也讨厌有人在我面前受伤,不过……御子就不一样。”
新堂侧过脸,绘颜竟然从他回忆时的脸上看到了欣喜的笑容。
“那是御子,因为是御子所以没关系的。”
“御子……是女人吗?”
绘颜念了御子的名字,觉得不像是男人的名字。
“是的,而且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
新堂像是炫耀一样毫不犹豫的说道:“第一次见到御子时我就那么想了,她绝对是我人生中最美的人。”
“那,那她……还回来找你吗?”
绘颜此刻非常紧张,虽然不了解新堂这些年经历了什么但仅从片言只字中就能了解他是被一名叫做御子的疯子控制着,而且……还毫不把新堂当做人来对待。
那些伤口,有些甚至是用利器刺个对穿的,但是新堂本人似乎并不讨厌御子甚至从语言上分析还特别尊重御子。
“不会了,至少我见不到了。”
气氛忽然变了,新堂颓废的耷拉着头低声说道:“御子自杀了,三年前就离世了。”
新堂说到这无奈的摇了摇头,如果是普通的人他是能把生死逆转的,就算是诅咒,是因果,是神明来阻止,新堂也都能把御子复活。
可偏偏御子是自杀的,还嘱咐新堂不要复活她。
“离世……那,新堂你现在,是一个人吗?”
绘颜记得新堂是母亲还在服刑,父亲和妹妹还在外国,新堂家也没有什么亲戚。
“是的,我现在独自生活。”
新堂伸手示意绘颜可以停下了,然后自己拿起小盆从头往下浇水。
“呼!绘颜,我是一个无趣的人,什么都给不了你,也无法给你保障……”
洗完后新堂长长吐了口气,对于绘颜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正如他说的,新堂现在是一个腐臭污浊、空荡荡的壳子,没有任何能让绘颜看得上眼的优点,他这种东西不值得有人喜欢或者为之付出什么。
“所以,别再说什么当我女朋友之类的话了,当你遇到真正喜欢的人这句话才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