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勒斯帝国的皇宫位于帝都最北侧,依山傍水的复式构造虽然不是最宏伟的建筑,却是最坚固的存在。
奥顿等人漫步在花园之中,奥塞斯依旧是那副骑士打扮。
“我说小师弟,为什么你老用这种怪异的眼神看我?”
“失礼了,我就是山间农户的孩子,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王子。”
奥塞斯明明知道对方在说谎,也只是颔首微笑。奥顿眼神中带着一丝警惕,以及来自上位者的骄傲,甚至还有一点点怜悯?
他弄不明白,什么人居然比身为王储的自己更加骄傲?所以关于农户之子的说法,肯定是奥顿瞎编出来的。最让他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奥顿看自己的眼神中有一丝怜悯?自己虽然算不上文武全才,但手中握着十万大军,再加上圣光教堂大主教也十分看好自己,自己到底有什么可以让对方同情的呢。
“其实我们之前见过一面哦。”
闻言奥顿为之愕然,这么著名的人物自己没理由视而不见啊。
“多谢你赠送的治疗药水。”
奥塞斯从腰间魔法空间包里掏出一瓶红色药瓶,在奥顿面前晃了晃笑道。
“竟然是你?你不是圣骑士吗?为什么要穿着魔法师的衣服在奥杜曼招摇撞骗?”
奥塞斯苦笑:“招摇撞骗从何说起?谁说圣骑士就不能学习魔法的?”
“可是你......”
奥顿此时脑海中一片混乱,这个世界第一次与自己所知道的世界产生了偏差。据他所知奥塞斯堕落成为邪恶骑士之后,最擅长的是寒冰系魔法,而魔法世界第三个大版本就叫做“冰冠王座”。然而那天在奥杜曼相遇,对方明显穿的是火焰系魔法师的服饰。
“可是你为什么穿着火焰魔法师的衣服?你不是应该擅长使用寒冰之力吗?”
“这是不可能的,准确来说我根本无法使用寒冰系魔法。”
“为什么会这样!”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你应该从莎拉老师那听过神语者这个名字吧,我的神语者能力就是可以无限增幅光明系魔力,寒冰魔法则属于黑暗系。”
“嗯?神语者都无法使用寒冰系魔法吗?”
奥顿心头一惊,按照莎拉的说法自己也是神语者,如果自己也没有办法使用寒冰系魔法,那自己这个冠军身份将彻底成为一个笑话。
奥塞斯摇头:“我听莎拉老师说过你也是一名神语者,不过每个神语者的能力也不尽相同。准确来说我是一个光明之子,一切跟暗黑有关的魔法都无法使用。我不太清楚你具体的能力是什么,应该没有我这样的限制。”
奥顿将一颗不安的心脏放回肚子,暗暗打定主意回到奥杜曼就开始练习寒冰系魔法。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背叛这个国家?”
此时奥顿已经对这位传奇人物产生了一点点兴趣。
“我可以当做这是在开玩笑吗?”
奥塞斯虽然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此时却有些发怒的迹象。
“我的意思是说,政权总会伴随许许多多的阴谋阳谋,按照你的性格说不定日后会落入这些圈套之中。”
奥顿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当着一位王子面前询问他有没有叛国的想法,这简直是与虎谋皮的愚蠢行为。
“原来是这样啊,其实我并不喜欢皇权。我更喜欢自己圣骑士的身份,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宁可为了人民而死,也不可能让国家陷入战火之中。”
“但愿如此吧。”奥顿苦笑,奥塞斯的人生跟他的信仰一样,天真且充满了戏剧性。
奥塞斯站定转头看着奥顿,眼中散发出探究的目光。
“为什么我觉得你能看透未来?难道你知道什么秘密?”
奥顿心中一惊,他没想到奥塞斯如此敏锐,居然能从蛛丝马迹之中一口道出事实本质。
“太夸张了,我又不是神棍也无法预言未来。”
奥塞斯先是一愣随后大笑起来:“神棍?哈哈......小师弟你还真是有意思,不过这种话可不能让圣光教派的人听到。”
“哦?难道你不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老实说我天天颂唱经文也没见过神灵降临在我面前。”
“那你为什么要信仰圣光?”
“因为人们需要光明。”
跟在两人身后的安洁娜从头到尾一句没听懂,亚斯刚开始还能跟着思考,到后来也是放空思维安心做一个白痴。
闻言奥顿陷入沉思良久,对着奥塞斯深深一礼。
“受教了,王子殿下人格之高尚让我深感佩服,日后我定然鼎力相助。”
“说的我日后肯定会遭遇不测一样,你果然与其他人不同。”
奥顿不答反问道:“有什么不同?”
“不畏惧皇权,不在乎他人生死,仅凭心意行事。就好像......就好像一个坐看风起云涌的过客一样。”
闻言奥顿为之一愣,正如奥塞斯所说那样,自己不正是一个游客吗?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这个世界的一份子,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从心底就将这个世界认定是一场游戏,或者是巅峰赛后的美梦?
“您说笑了,我现在也是帝国的一份子,只要不伤害我的家人,我定会全力报效国家。”
奥塞斯回头看了看清秀靓丽的安洁娜:“她就是你想保护的人?”
奥顿看着一脸坏笑的王子殿下,心中一阵恶寒,没想到如此光明磊落的人,也会露出男人才懂的猥琐笑容。
“哈...哈哈,王子殿下想必身边也有很多红颜知己吧。”
“吾一生征战无数,没有时间浪费在儿女情长上面。”
奥塞斯装腔作势的说道,只是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悲伤。
“魔法圣殿里有很多漂亮的女魔法师,难道就没有一个能让王子殿下看中?”
“哈...哈哈,你到底在说什么,莎拉老师是很漂亮,但是她的想法太单纯了,不适合做王妃。“
“我可从未说过那个人就是莎拉老师,原来王子殿下喜欢莎拉老师啊。”奥顿故作神气状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我一定将王子殿下的想法转达给老师。”
“咳咳!你可不要胡说八道,否则我会被莎拉老师剥皮抽筋的。”
奥顿低头坏笑,好似一个阴谋得逞的贱人:“你想的倒是美,莎拉老师已经被养父大人预定了,你也就想想而已。”
“你这家伙!我可是王子啊,还是你的师兄。”
“明明是你先挑的头。”
“真是怕了你。”
奥塞斯并不像记忆中的那么弑杀残暴,恰恰相反两人聊得很投机。这就像是面对一群菜鸟,身为世界冠军讲再多也如同对牛弹琴,这时候忽然有一个与自己志同道合的人出现,这种能正常谈话的感觉让奥顿倍感亲切。
无论奥塞斯有什么样的野心,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起码现在让奥顿将他当成了朋友。
正在两人争论的眼红颈赤时,迎面走来一位身穿狮头重甲的老者,此人身材威武雄壮,除了满头银发丝毫看不出有年迈的迹象。
奥顿还是第一次看到不同款式的铠甲,肩头的狮子闪烁着金光,火红斗篷宛如烈火随着脚步甩得猎猎作响,个头比奥塞斯还要高出不少,跨步走来就像是一架战车奔来气势摄人心魄。
“哈哈,王子殿下与什么人聊得这么投机?”
奥塞斯几乎是这个帝国最尊贵的人,然而在老者身前却是毕恭毕敬。
“乌瑟斯老师依旧威武健壮。”
“呵呵,我已经老了,以后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奥塞斯摊手介绍到:“这位是莎拉老师新收的弟子,是一名杰出的魔法师,而且还是一名炼金术师哦。”
乌瑟斯正是这个国家军权最高掌控者帝国骑士团骑士长,同时也是奥塞斯王子的骑士训练师。
老者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奥顿,安洁娜被老者气势震慑躲在奥顿身后,至于亚斯更是如同老鼠见到了猫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你就是那个将库尔思琦送上绞刑架的少年吗?当真不错!”
“呵呵,那是他咎由自取。”
老者双眼怒睁,随后一阵强烈杀气喷涌而出,远处停留在树梢休息的鸟雀顿时被惊飞大片。
奥顿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有如实质的杀气,血液凝固呼吸困难,四肢冰凉宛如身处万丈深渊边缘。
他已经做好了出手反击的准备,握着魔杖的手掌有汗水渗出。
“好样的小家伙!成大事者就要有反抗强权的勇气。”
乌瑟斯忽然变脸,一巴掌拍在奥顿瘦小的肩膀上,险些让他一屁股坐倒在地。
“乌瑟斯老师,您就别吓唬小师弟了,他只是一个魔法师并没有战士的体魄。”
“哼!一群软弱的家伙。”
乌瑟斯转头看向奥顿身后的安洁娜,小丫头虽然同样害怕,哪怕小腿都在颤抖,却是咬着嘴唇怒瞪对方。
老者为之一愣,随后笑的更加开怀:“不错!真的不错!小小年纪就敢将侯爵之子打成重伤,面对老夫也敢露出獠牙。从今以后我便赐予你金色雄狮的称号,有没有兴趣当老子的徒弟?”
安洁娜不清楚老人身份,奥顿却是明白老人的价值。整个魔法世界度过最初灾难之后,都是围绕在几名传奇圣骑士之间的故事,而这些传说中的人物无一不是乌瑟斯的弟子。如果能拜他为师,别说是魔法圣殿实际掌控者莎拉,就算是传奇大法师帕维克都不够资格给安洁娜提鞋。
“当然愿意!安洁娜赶快叫师傅。”奥顿急迫催促道。
安洁娜有些畏惧这个老人,那是出于本能的劣等感,就像是人类赤手空拳站在雄狮面前般恐怖。
“我叫安洁娜·坎佩斯特·基恩,老师好......”
“不错!居然是坎佩斯特的后裔,我定将你培养成比奥塞斯更加出色的圣骑士。”
奥顿闻言心底一阵慌乱,这老头教徒弟是不错,只是他的那些徒弟要不变成邪恶势力的头目,要么叛变投靠他国,最老实的一个也断了条手臂隐居在山林之间,真不知道安洁娜以后有什么样的命运在等待她。
奥塞斯尴尬的笑了笑:“乌瑟斯老师,我在你心中也是如此不堪吗?”
“哼!从小就开始训练有什么不好的,哪像你这个臭小子一桶水不满半桶水晃荡,居然跑去学什么变戏法。”
“那是魔法,不是什么变戏法。”
“一切借助外物的手段,都是歪门邪道!”
在这老头眼中,哪怕用火枪都属于软弱的表现,唯有自身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这个世界并没有奥顿想象的落后,也存在热武器的概念。不仅如此,巴勒斯帝都工业区就有一条地铁存在,相比前世的发达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像是在佩克的家乡,侏儒就擅长制作各种机械,从代步的机器人到攻城略地的坦克车应有尽有,就连简易版的直升机都能做出来。
但是对于乌瑟斯来说,这些身外之物的确没有什么用处。圣骑士的圣光铠甲甚至能挡住攻城坦克的炮击,即使不幸受伤也能用圣光祈祷修复缺损的身体,他只需要一柄巨锤足以横扫八荒!甚至连他使用过的武器,在游戏时代也成为了一把传说级武器——圣光的教诲。
“老师您太偏颇了。”
“哼!你是如此,莎拉那个丫头也是如此,为什么你们都不理解力量的真谛。”
奥顿闻言心中升起一丝好胜之心,有人在他面前诋毁魔法师,这简直是不可饶恕的罪行!
“力量的真谛,不过是一些杀敌的技巧。强大的力量也好、法术的精妙也罢,不过是杀人的手段而已。”
奥顿此言一出,众人皆是错愕的看着他,这种话根本不是连战场都没上过的孩子能说出来的。
“老夫记得有个人跟你说过同样的话。”
陷入沉思的奥塞斯,随即开玩笑般的说道:“小师弟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谁敢在您面前大放厥词?”
“就是帕维克那个老东西。”
“啊?”
这次惊讶的不光是奥塞斯,就连亚斯也同样露出震惊的表情。帕维克是什么人,乌瑟斯居然将他跟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孩子相提并论,这些谈话要是流传出去,足以将奥顿推上风口浪尖。
“你说的没错,力量不过是杀人的工具,只能带来灾难与毁灭,根本无法创造未来。”
奥顿却是笑了起来:“我有不同的看法,力量虽然无法创造未来,却能守护未来。”
原本有些神伤的乌瑟斯,眼中光芒渐渐明亮起来,看着奥顿宛如看着一颗绝世璞玉。
“很好!年纪小小就有这么高的觉悟,有没有兴趣加入帝国骑士团?”
奥顿无奈摇头:“我现在欠缺的知识还有很多,暂时不打算离开魔法圣殿。”
乌瑟斯点头许下承诺:“既然如此,你就好好在莎拉手下学习。如果以后有加入骑士团的想法,直接来找我。”
“感谢您的感慨。”这是贵族才会使用的礼仪,奥顿并不是贪图乌瑟斯能给自己带来的权势地位,而是抛出个更现实的问题。
“小子最近在练习炼金术,手中囤积了大量的魔法药剂,不知道乌瑟斯大人能否给条销路?”
乌瑟斯闻言一愣,随后开怀大笑起来:“狡猾的小狐狸!圣骑士虽然凭借肉体强横作战,不过最大的缺点就是魔力不足。你手里的魔法药剂的确能够弥补圣骑士的短板,既然如此,以后骑士团的药剂供给就交给你了。”
乌瑟斯走了,只留下一群大眼瞪小眼的年轻人。
“小师弟你的胆子太大了,帝都从来没有人敢与乌瑟斯老师讨价还价。”
“互利而已,算不上胆大。”奥顿想了想皱眉道:“只是我想不明白,圣骑士应该会需求大量魔力恢复药剂,为什么没有人做这样的生意,反而被我捡了个便宜?”
奥塞斯叹气道:“以前的确有,不过那个人已经被关进大牢了。”
“你是说库尔思琦家族?你的意思是,我的所作所为切断了骑士团的供给?”
“我想是的,乌瑟斯老师这次来估计就是来找你麻烦的,却没想到被你轻易化解了。”
“不会这么巧吧?”
奥塞斯翻着白眼说道:“更巧的是,库尔思琦的儿子之前在魔法学校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以破坏公物的罪名赶出了奥杜曼。进入骑士训练营之后,又被那个人的小女朋友打个半死。”
奥顿张大嘴巴惊讶道:“你说的那个人居然是他?”
“你还真是个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