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过去了,原本我就以为过去的伤痛已经可以放下了,但如今想想看……果然,零零散散来来去去都是母亲的身影。
不知睡过去多久,我浑身发热,皮肤烫得如同烧灼一般。顿时身体疼痛的我从床上摔了下来,同时还想挣扎着站起来拿手机打幽香姐的电话,可浑身酸软无力,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手机就在咫尺之外,我竭力想拿过来,手却停在半空中,重重地砸在地板上。
“橘夕,你怎么了?!橘夕!!!”
伴随着幽香姐的焦急的声音,我再一次昏迷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在医院里,白色床单粉红墙壁,医生站在床边,吩咐护士拿刚刚量好的体温计给他。仔细看了看,才放心地叹一声:“不错,总算是退烧了。”
“嗯……芋艿……”
见被幽香姐送到这附近经常去的诊所,我知道自己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了,连忙撑起身体,想从床上坐起来。
年轻的医生按住我的肩膀:“别动,你要多休息。”
在沙发上靠坐着的幽香姐摘下白色帽子,轻叹道:“……真没想到,你会为我妈妈自杀。”
“自杀?!”一口浊气涌上来差点把我自己呛死,“谁说我自杀了?”
“你一个人突然倒在了走廊里,并且还是在这时候……不是自杀是什么?”幽香姐伤心地责备我说,“送过来的时候,脸色乌青的可怕。橘夕,你到底要怎么折腾自己?”
我用被子捂住脸蛋轰地倒回病床上:“随你怎么说好了。”
“你见到了爸爸?”幽香姐问。
“你都知道了?!”我的脑子终于理出一条明晰的线道。
原来全世界都知道我父亲回来了,只有我一个人蒙在鼓里。
我挣扎着从床上坐起,猛然发现自己的身子比往常要更加请一些。
除去这些因素,我感觉自己难受得喘不过气来,从没觉得自己这么难受过。
幽香姐赶紧冲过来扶住我的肩膀,轻轻拍了几下我的后背。
“别这样,橘夕,事情不是没有坏到你无法接受的那个地步……总有解决的办法。”
“没事……我没事的。”我用很自然地眼神投向幽香姐。
但她神色凝重,叹着气:“总之,你记得从今天开始,不要随便生气,注意秋天要多穿点衣服,不要乱吃东西,尽量让自己的身体处于一种温暖平和的状态中,避免什么刺激……尤其是感冒啊!”
她回身看看病房门,确信外面没有人,才小心翼翼地说:“现在你只需要好好应付父母就好了,很快就忘记了。”
“我已经忘记了!!!我没事了知道吗?”
“有我在,没事的。”
这是多年来她最常对我说的一句话,有她在,纵是天塌下来也有一双宽厚的肩膀担待着。
我根本没有事情,但幽香姐就是对我跟对待一个小孩子一样。
可是……这仅仅是简简单单的感冒啊,想想看也不至于让我死掉吧?
不仅如此,还要我窝在她的肩头。这么多天来,都守在我身旁,总感觉就是那种好友以上,恋人未满的感觉。无论我走多远,也绕不开她带来的这份温柔。
是吗……依靠在一个人的身旁……
……
仿佛夜之间世界就变成了银白色的,冰天雪地一样的寒冷。我在诊所一整天,连家都不敢回,终于恢复了一大截。
第二天复课,我裹紧围巾顶着风寒去教室。
物理课无聊透顶,我心不在焉地听,耳朵里一直接收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杂音。
不知道是谁“不小心”走漏消息,于是,大家都知道我“自杀”被送去医院了。
周围的人对我还指指点点:“你们说说看,明明可以娶理事长的独生女坐享其成,为什么就想不开要去寻短……唉,还是幸运却眷属了一个死心眼呢?”
“别说了,橘夕是想靠自己的人,这么有男人气概,那不是很爷们儿的真男人么?”
“别胡乱脑补啊,真男人会去寻短见?哈哈哈……”
班上的男生众口难辨,大家对我的看待都是褒贬不一。但我仍旧一个人捏着课本躲在教室的一角默不吱声。
除了男生,就连女生也对我议论纷纷:“哇塞,那个什么新兰芋艿在学校人气可是很高的,好多男生都追求不到的人物居然也会被嫌弃呢?”
“那当然了,橘夕看上去给人一种很清新的感觉,一看就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呢。”
“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橘夕穿上私服后还真是挺不错的,明明觉得校服下的他就很好欺负……”
所有女生几乎对我都是一致的好评,怎么说好呢?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一开始还安慰我想开点的袁辉突然间就自己想不开了。
不但如此,他旁边议论纷纷的那三个女生还异口同声的道:“不像某个色狼!!!”
她们的语气十分的古怪,好像就是专门针对袁辉似的。
“喂,你们都是什么意思?!”袁辉总算是坐不住了吼道,“我明明是全校第一的校草,帅得全世界的花都会为我绽开……”
“我不做发言。”
“……”
“就是就是,明明经常因经常偷窥而被舍管抓住!”
“……”
“呕~!好恶心啊!!!”
“……我。”
三位评委(女生)最终一致给袁辉打出了差评,而评语全部都是——猥琐!
熬到下课,跑回寝室换上了校服后急匆匆去教室里去上今天的最后一节课。
我必须告诉自己,我的母亲已经去世了,我必须接受现在的家庭,并且咬咬牙重新站起来。
我心情才号上没多久,结果刚出宿舍电梯就撞在一个人的胸前。霎时,我闻到淡淡的清香,像是小时候母亲洗完衣服留下的香气一样,令人无法忘怀。
“没事吧?”对方低下头打量我,“……是你?”
我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那天在便利店前……芋艿尴尬地往后退,捋了捋额上凌乱的发。
“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哦?!”我身边一胖一瘦两个同班同学立刻起哄,“先是有一个当学生会会长的漂亮姐姐,现在又有一个理事长女儿未婚夫的称号……呜呜呜,为什么你就这么好命啊?”
胖的那个笑眯眯地对芋艿说:“大姐头,围绕在橘夕大哥身边的美女这么多,请问身为正式的你有如何感……噗!”
“啰嗦!!!”
我刚想让芋艿不要听那胖子的玩笑话,只见她优雅的一巴掌扇在了胖子脸上,结果将胖子一巴掌扇飞了出去。而刚才还在讲玩笑话的家伙突然间被拍成了壁画,本来还想继续起哄的瘦子立马满头恶寒的闭上了嘴。
“芋艿,又来进行日常检查吗?”
“呃……那个……啊,对啊,就是来进行日常检查的。”芋艿说话的时候有些慌张,就像是隐藏着什么秘密一样。
不对,她不是这样的人,既然来到一个不寻常的地方自然是有着很重要的事情。
“芋艿,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啊?”
“……啊,什么?”
可是看见她手里明明有着什么经过包装的东西,看样子不是什么普通的搜查单子之类的,
“嗯,谢谢。”
我心怀感激地点点头,往前台走去,走出两步后停下,迟疑地回望。
芋艿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渐渐合上的电梯门外,然后无影无踪。此时此刻,电梯也开始往下降,我的心也紧张到了极点。明明只是生病的慰问品,可我就是有些放心不下。
“橘夕?喂!”袁辉的叫喊声将我从纷繁的思绪中拉回现实。
这是袁辉第一次见到我为一个女生魂不守舍,他拍拍我的肩膀道:“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就是这样呗!”我哭笑不得的说道。
这下我就不太想理他了,而是低下头翻阅一些最近要复习的资料,事情多的我都有些头疼了。如今费事不仅多如牛毛,还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再说了,就连我们椿九本家都做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要知道,本家出手的话……
如果只是一根细小的针扎大的事儿,想必也不会惊扰到这千年世家。至于会和本家有干系的那就是我老爸了,据我所知,老爸生性就是个没主见的人,不然家主就让老爸当下一任的家主了。
我实在受不了了,只有一个人我能去找了——真娜!
“橘夕是吧?嗯,我们同姓哦。”真娜微笑地看着我,目光却让人觉得寒。
“嗯,是吗?”我展露出淡淡的笑容道。
“你可以坐这里。”
“谢了,那我就休息休息了啊。”
真娜手里翻着我的简历,果然如我所料的那样,她们早就已经对我心怀叵测。
这么一个平常的丫头,恩佐怎么会翻到简历后立刻叫她来面试?还是亲自打电话。
只见真娜一页一页翻着我的简历却迟迟不出声,我心里愈加没底,尴尬地坐在沙发上不敢吱声。
秒针在墙面上滴答滴答走着,房间里的空调里发着闷声,听得我几乎要睡着了。
“……咳咳,请问橘夕大公子来我这里有什么事情吗?”真娜忽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