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去了很久,当橘夕再次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的时候,但却没听见任何声响,他的感官现在已恢复正常。
他把枪握在手中,另一手放到胸口上,低声念了咒语,之后轻轻地在地下挪出了几寸的寂静。
他把地面移得更开一点,坐起身来,手中握着银枪,慢慢把头从雨中探了出来。
只见周围一片漆黑,但橘夕知道,现在的时间已是清晨了。
他点了火,燃起小油灯,他把灯举起来,墙上映照出怪异的影子把他稍微吓到了。
“这可不是好玩的东西……”
橘夕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的脑袋现在已经是一片空无。
他拖着疼痛不堪、麻木而冻僵的身体,费了一番工夫才爬出了树洞。
然后他看到了芋艿,她仰天倒在大叔旁,全身的皮衣都显得破破烂烂的,显然已经失去了意识。
唉,可惜了这张脸喽,咋眼一瞧女孩长得并不好看。
苍白的小脸干巴巴的,胸部嘛……虽然稍微有一点小巧,但还是蛮尖挺,浑身肮脏,但却有着西方人特有的金色长发,不够现在却有些偏白。
“呼……”橘夕呼了一口凉气抱怨道,“真是会给我找麻烦啊……喂,三万金币的雇佣金记着给我补上啊!”
橘夕把油灯放在树洞里,然后半跪在女孩身边,弯下腰去。她的嘴唇很苍白,手臂上还有着一些的血渍。
“呃,你看上去不是太好,我还是给你好好检查一下吧……你不会在意的吧?”橘夕脱下手套,把枪暂且放到一边,用手指轻轻地把她的上唇掀开,牙齿很正常。
很糟糕的感觉,橘夕伸手去探她埋在乱发中的手,还没碰触到她的手掌,就看到她睁大的双眼。
这样做会不会有些太迟了?
芋艿用她的尖爪在橘夕的脖子上猛力一抓,抓得很深,他的血飞溅到她脸上。
她吼叫着,另一只手抓向他的眼睛上面,橘夕扑向她,双手紧握住她的手腕,强硬地将她压制在地上。
她试图用她那人类的牙齿冲上去撕扯橘夕的脸,但橘夕当机立断,直接用前额去撞她的头,两手使劲地抓住她。
芋艿和之前不一样,她现在拥有着之前没有的可怕力量。
“呜呜呜嗷嗷嗷……”
只不过现在的她貌似只能在他的身体下嚎叫,但这种叫声十分的不祥,这可怕的叫声是变异种才会有的哀嚎!
不过比这更糟的还有一点,那就是橘夕的血正在不断从脖子上冒出来流到女孩嘴里。血流得很快,没有多少时间了。
“可恶,给我住手!!!”
橘夕忍不住咒骂了一声,张嘴就往女孩耳下的脖子狠狠咬去,双手更用力地掐着对方,牙齿毫不放松,直到她不像人的吼叫变成尖细、绝望的哭喊,然后转为啜泣——那是一个受伤的女孩的哭叫。
直到她完全不动了,橘夕才放开她。他半跪着从袖子上的口袋中抽出一块沾满了鸡血的布,并且赶紧压住脖子上的伤口。
“希望这能管用,一般来讲只要是尸毒这招都能很好的预防……”
他摸到了掉在身边的剑,用剑抵着昏迷中芋艿的喉咙,弯身去看她的手掌。
她的手很脏,并且断裂不全,沾满血迹……糟糕到不能再糟糕了,完全不是正常人会有的手。
他现在只能勉强吃力地站起身来,森林尽头已经看得见雾气后面沉重的灰色晨光。
到处都是可怕的家伙在游走着,橘夕往楼梯走去,但是突然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
血已经完全浸湿了布,沿着手臂不停淌下来,把整条袖子都弄湿了。
他脱下皮衣,撕开衬衫,把它一点一点缠到了脖子上止住了血。
但芋艿现在所剩的时间不多了,她明显是染上了尸毒,除非现在有提前预防的药剂,不然她很快就会成为那些变异种的一员。
“快一点,看看我都带了些什么过来?”橘夕在自己随身携带的腰包上翻来翻去道。
太安静了,周围……这一定是风雨中的宁静吧?
很快他就会昏过去……
他及时完成了包扎,之后便失去了知觉。
在湖那边的那些寒鸟在微寒的雾气中抖了抖白色的羽毛,发出了几声淡淡的鸟鸣声。
橘夕睁开眼睛,看到天花板上的木梁和白色的墙壁,那是他在卫兵室楼上的房间。
他试着转头,但是一动就痛得不得了,他开始呻吟。
“这已经糟糕到不能再糟的地步了,这些畜生……”橘夕的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绷带,缠得很专业,不愧是出自十分专业的高手。
“躺着,芋艿。”橘夕把有些头疼的芋艿小心的放在,“好好躺着,别动。”
“我的……剑……”
“对,对了……最重要的当然是你们驱魔人的银剑,在这里,别担心,这里什么都在,你还有三万金币没还我呢,对、对,什么都别说,我是个大蠢蛋,而你是聪明的驱魔人,把这句话挂在嘴上整整两天了。”
“对……对不起!”
芋艿渐渐的恢复了一些意识,这让橘夕有点喜出望外。
他马上从楼上楼下到处翻箱倒柜,为的就是能够找出一些水来。
“希望我们会足够的幸运,毕竟我叶橘夕可不是那种短命的人,保佑啊……”
终于,就在他说出两个字以后,一个水壶立马出现在了他眼前刚打开的橱窗柜子里。
“哈哈,有了!”
橘夕很快便找到了可以恢复身体的道具,虽然这只能让芋艿感觉到好上一些,但长久下来的话芋艿的身体恐怕也会支撑不住的。
“真是个不幸的消息呢,如果不是现在我身体虚弱,恐怕我现在早就能逃出去了!”
“是啊,你把我的脖子上抓出了一个大窟窿,里面有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我因为你流了一大堆血,不过也真是幸运啊,我在鸡鸣的第二声就把你克制住了,不然你早就和它们一样了!”
橘夕很担心的替芋艿检查了一下全身的伤口,不做还好,尸毒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但它们却仍然在外面游走着,橘夕路上带上芋艿的话根本逃脱不了变异种的追杀。
不过很早就出发的话对大家都不好,橘夕深知这个道理,还是早点休息休息吧,等袁辉一会儿,如果他真的不回来的话……橘夕也只能自己徒步去找他了。
橘夕看到芋艿似乎还睁着眼,于是过去问道:“芋艿,还没有睡吗?”
“没有办法合眼,怎么睡得着?你们在那里制造出一大堆可怕的噪音……唉,我说话不会打扰到你吧?”
“……应该不会,我现在也十分无聊的要死。”
橘夕向芋艿表态,毕竟周围到处都是死神一般的敌人,换成是谁都是无法入眠的吧?
“呵呵,你们的公主也是一位驱魔人吧?”
“……为什么这么说?”
就在橘夕谈起她的公主时,芋艿的脸色发生了轻微的变化。
“公主啊,瘦巴巴的,是个十分聪明伶俐的姑娘,她坚强,不会轻易流泪,但是周围人都说一切都会改变的,所以我想应该不会变得更差吧,你说呢,橘夕?”
橘夕缓缓的闭上双眼。
“好好,我这就走,”橘夕站起身。“好好休息,在我走之前你最好是恢复到最佳的状态,不然我可不能保证我不会丢下你。”
说完,橘夕便沉沉的睡去。
……
“橘夕,你在干嘛?”
第二天清晨,芋艿猛地从睡梦中抬起头来,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刺眼的阳光从木板的缝隙中射了进来,一条条的金色光柱穿过整个房间。
说着她还反射性地用手遮住眼睛,朦胧当中,橘夕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视野当中。
“时间不早了。”橘夕边说边用撬杠撬开了窗户上的木板,“你也睡够了吧?芋艿小姐,快走啦,还等什么。”
芋艿猛地弹起,从床上弯身去捡掉落在地板上的衣服。
而她自己的肩膀上还有一条干裂的唇印,那是昨天白天橘夕嘴唇贴着的地方。
“等等……”她不确定地开口,橘夕望了他一眼,飞快地别过头去。
他的样子变了,现在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个疯狂的麦克斯,不像那个在清晨泛着微光、散发着杀戮的战神。
芋艿眨着她那双绿宝石一样的眼睛,不停的在摇摆着要。
只看见橘夕的鼻梁、前胸和肩膀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伤痕,这些伤痕很适合橘夕的皮甲,使他看起来更加有了一丝男人味。
然而在清晨的迷梦中,橘夕并没有注意到她的伤痕。
他又羞又愧地发现,自己感到遗憾她竟不能成为他梦想中的那样,如果第一次有人因为他的原因丧命的话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这么想。
呵,自从幽香父亲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并且是被尸鬼活生生给杀害掉了。
“等一下,”芋艿把一张地图递了过去,“橘夕,我想……”
“与其你想,还不如听听我想的,我想应该和它们好好的谈一谈,也许它们能给我一个机会逃出去。”
“什么都别说,橘夕。”芋艿说,“它们不会回答你的,就跟行尸走肉一样。”
芋艿披上斗篷,光着脚,笨拙地往门口小碎步走去,她的脸颊飞红,有着尴尬的神色。
她看起来已经一点都不像很正常的样子……
“芋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