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齿轮停在了下一个检查点,就像是一场游戏一样。
你不知道自己在下一秒会走向什么样的未来,就算是神仙,也无法预料……
“您好,请问是死者的亲属吗?”
“嗯,是,我是……”我回答出奇的沉默,声音也变得有些哽塞。
虽然我知道人终究都有死去的那一天,但我实在就想不通,也没有预想到,那一瞬间会来的那么快,快到我无法来得及做出反应。
在送殡的时候,幽香姐劝了我很多次。
“橘夕……那个,还是好好接受现实吧,好吗?”
“……”
我默不作声的选择了沉默,只是因为不能接受父亲死亡的事实。
只是因为发现了和父亲十分相像的遗骸,并且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吗?
妈妈那天没有哭,对一个不知道顾家的男子,除了悲伤,她多的只能是怨恨吧?
终于还是到了重要的演讲了,只见神父在台上干咳了两声道:“咳咳,他可能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甚至不是一个好父亲,但他今天同样有资格在这里得到大家的原谅……”
没错,神父说得对,我的父亲不是一个好父亲,他的尸体是在一个墓穴里发现的。
在被发现的那一天,我们大伙都不敢相信,那真的是我爸爸的遗骸!更无法想象的是,他居然是一个远近闻名的盗墓贼,也就是传闻中的寻宝猎人——黑狐!
当天夜里,我在自己的房间中久久无法入睡,母亲貌似看得很开,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而幽香姐就不一样了,在我听着空调那略有节奏的噪音即将睡着的时候,房间门突然被打开了,我知道,会做出这种事情的除了奶奶就只有去世的父亲和幽香姐了。
我用着几乎沙哑的喉咙叫道:“有什么事情吗?”
“……那个……”
……
娜塔莎的样子渐渐地淡了下去,灯光也逐渐黑暗了许多,周围的人也觉得有些奇怪。
“这世上只有邪恶和更深层的邪恶,而它们背后的阴影中则藏着邪恶之源……那是你无法想
象的邪恶,即使你认为已经没有什么事能吓得了你!你看着好了,总有一天,它会掐住你的喉咙,对你说:‘要嘛就选我,不然就选择死亡。’”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想说什么?”橘夕手里的酒杯发出了崩裂的响声,他察觉到了一丝危险。
但从娜塔莎的身上,他没有察觉到一丝杀意。
“什么都不想。我只是喝多了点,开始扯些有的没的,试图寻找一个普遍的真理,如此而已。我倒是发现:两害取其轻的情况是存在的,但是我们没办法自己选择,邪恶之王会强迫我们选择,不管我们想不想要。”
“看来我是喝得太少了。”橘夕刻薄地笑着说:“刚好午夜也过了,我们进入正题吧。我不允许你在哈里兰杀死哈迪斯,更不允许你在这里掀起战争或血腥冲突!我再劝你一次:打消复仇的念头吧,放弃杀死他的打算。”
“呵~!”娜塔莎轻蔑的一笑道,“那你倒是告诉我,这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好处?这样你就可以向哈迪斯还有世人证明,吸血鬼不是没有人性的嗜血怪物,或是什么突变的异种你可以向他证明他错了,而且他的错误给你造成了很大的伤害,这些全都可以一笔勾销。”
橘夕一边说着,一边在手上不停地旋转着自己的金戒指。
他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情依旧是离开这里,但娜塔莎的模样根本就是不打算让他如愿。
“哼,如果我告诉你,我不能原谅他也不能放弃复仇的打算,这就代表他和世人是对的,是不是?如果我出手杀了他,这就证明了我是个怪物,一个受诅咒的吸血鬼——是不是这样!”
“我……”娜塔莎的杀气让橘夕良久都动弹不得,貌似她这下是真的发怒了。
周围的空气里充斥着寒冷,就连房间里吃饭的旅客们都浑身上下感觉不自在。
在这里,她冰冷的说道:“听着,我没什么闲工夫跟你在这里胡扯,哈迪斯必须死!我不会忘记的……”
“那我又怎么样?!”这次轮到橘夕发火了,“我曾经也和你一样,你最起码还过过那般奢侈的生活,而我呢……从我出生起我就没有见过亲生父母,家的温度到底是多少度?我知道吗?”
“……”
“没错,我被一个屠宰场的屠夫给收养了,他每天支付给我一日两餐,不仅每餐都吃不饱,干活干到没力气了还要对我鞭打,你知道吗?有一次,我因为多给客人宰了一两的肉他就要丧心病狂的砍掉我的手指……”
“等一下!”娜塔莎突然打断了橘夕的话并指着他完好无缺的手说,“你的手指不是好好的吗?”
“哼哼,那时候我奇迹般的反杀了……我用切肉的刀飞快的划过他的脖子,在他砍刀落下之前……我还以为那刀不够大呢,之后每一次杀人,我都有同样的感觉,如果不是这样,谁会浪费时间去复仇?”
“是吗……这样啊……那你可以和我一样啊,吹着口哨装作若无其事的离开。”
“娜塔莎,”橘夕强调说,“不管你有什么样的动机和道理,这次你不会吹着口哨离开,你的感觉也不会那么好!你不会幸福快乐地离开这里,你唯一能得到的——只有活着离开。”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
“你能理解真是太好了,还有一件事,市长说了,叫你明天一早就走……哦对了,我刚刚已经说过了,但是我再说一次:你无法在哈里兰杀死哈迪斯。”
娜塔莎的双眼在烛光中闪耀,她胸前的项链也映着微光,发出光芒的还有用黄金挂在橘夕脖子上、转动中的猛虎徽章。
“我为你感到可悲。”娜塔莎看着不停转动的徽章一字一句地说,“你说,没有两害取其轻的情况!那你站在广场的路面上,在一片血泊中,独自一人……那时候的你是那么的孤独,因为你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自己的生活……”
“尽管你不知道,你还是做出了选择!”橘夕安慰她道。
“你永远不会知道、永远无法肯定自己是否做对了,永远,你听到了吗……而你得到的报酬是乱石攻击、人们的恶言恶语。我为你感到可悲。”
“那你呢?”橘夕轻声说,听起来几乎像耳语。
“我也不知道如何选择。”
“你是谁?”
“我就是我啊?话说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嗯,那么我问你,你现在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
“那你又有什么资格谈复仇?!”橘夕大叫一声,把玄铁剑紧握在手中。
女孩像从梦中醒来似地抬起头,眨了眨眼睛,惊讶地看着橘夕。
有一瞬间,她似乎回忆起了久违的恐惧。
“好……很好!这次是你赢了!”她突然愤怒地说,“人类,明天一早我就离开哈里兰,再也不会回到这个恶心的地方……倒酒吧,如果还有剩下的!”
当她把空杯放下,她的嘴角又回复那一贯嘲弄、轻蔑的冷笑。
“喂,你知道我来这里真正的意义吗?”
“我在听。”
“我的孩子被那个老头子给带走了,呵呵……那该死的屋顶真是陡峭,真希望我是待到清晨才离开,而不是在黑暗中从屋顶摔下而受伤。”
“娜塔莎,”橘夕不由自主地微笑着说,“你刚才说的话当真属实?”
“啊,该死的,你又知道我的什么事情,别看我杀过人,身为公主的我最起码还是有自己的尊严的,那就是——从不说谎!”
橘夕依然微笑不语,但哈迪斯不是那种人贩子法师吧……说不准!!!
仔细想想,橘夕他自己不就是被哈迪斯收养的嘛?
回到中原也是后来的事情了,那时候的哈迪斯几乎老的走不成路了,橘夕才摆脱了他,不过他对橘夕一直都挺好的,不像是会虐待儿童的罪犯啊?
“我真不敢相信,我对你一点吸引力也没有。”娜塔莎摆出不高兴的表情说,“我宁可认为你是因为害怕才没有反应,你怕变成像我说的那个男人。”
“喂,人类,我身上什么武器都没有,你可以自己来检查看看。”
她把双腿跨到他跟前,全身上下的皮带全都卸了下来。
“帮我把鞋脱下,长靴拿来藏刀是再理想也不过了。”
她光着脚站了起来,一把扯下皮带扣环。
“这里也什么都没藏,你看……这里也是,把那该死的蜡烛弄熄!”
窗外传来了猫咪地喵喵叫声,显得有些十分落寞。
“娜塔莎?”
“什么?”
“这是上等绸缎?”
“废话,该死的……我好歹也是个公主,呃……不可以吗?”
“……可以。”
橘夕叹了口气,然后丢掉了手中的玄铁剑。
他自己都干了些什么?不过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也只能就此作罢。
“谢谢你……嗯,怎么说才好呢……是救了我们一命吧?”说着,娜塔莎带着淡淡的笑意橘夕一脸懵住的道谢。
两人很快就道别了,但橘夕搓了搓手心,心中过多少还是有些畏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