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记不清自己为何会成为一个杀人的工具了,别人出现了什么矛盾纠纷我也从不去关闲事,只知道他们既然付钱雇佣我,我就要全力以赴,哪怕雇佣我的是个大混蛋。
我发过誓,不再杀人了……这也不在我的工作和原则范围内。
橘夕收起剑,转身便要离去。
“别走……等等我,孩子……”她蜷缩起身子叫道。
他没有回答,只是安静的从地上占了起来,伤口虽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但早就对橘夕造不出什么威胁了。
“我终于能……”
“”他没有回答,只是好好地稳住背后的长枪。
娜塔莎把身子缩得更紧,她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原状,只是血液填满了地上石头间的缝隙。
“你不想知道自己来这里的真相吗?”
“不,谢谢……”
橘夕拒绝了娜塔莎的要求,他现在可不相信。
她别过头,脸颊贴在石子路上,然后一动也不动了,本来一直藏在她身子底下的尖细匕首,从她松开的指间滑落。
白热化的战斗过了一会,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对除魔这个行业的人来说却像永恒一样久。
他听到手杖敲击地面的声音,抬起头来,看见哈迪斯正急急忙忙走了过来。
他跨过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直往橘夕身边走了过来。
“真是一场血战啊。”他喘着气说,“橘夕,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哼,你对我可真不错,那些家伙都是你的锅!”
“呵呵……”
橘夕说完扭头便不理这群神经病了,但哈迪斯却无奈的笑了两声。
他走近,弯下身去。他穿着黑色的长袍,用手杖撑着身子。
他看起来比以前更加苍老了,没错,比昨天的样子更加地老化。
“我真不敢相信。”他摇了摇头:“吸血鬼居然能在一对一的情况下被打败。”
哈迪斯抱着怀疑的眼神看着橘夕,橘夕只好无奈的摊开手。
“橘夕,”哈迪斯直起身子说,“去弄辆马车来,我们把她带回去,我给她疗一疗伤。”
哈迪斯看橘夕没有反应,于是自己弯下身去。
有人飞快地把剑抽了出来橘夕以为那不是自己。
“老头,你敢碰她!”那个驱魔人不认识的人说,“你敢碰她一根手指,我会让你脑袋落地。”
“……他受伤了,还受到打击,因为解剖是唯一的办法,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知道……”
“别碰她!”
哈迪斯一看到举起的剑,立刻退到后头去,晃着手中的法杖。
“好!”他大吼,“随你高兴!但是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了!你永远都不能确定!永远!橘夕……你不动手吗?你听到了没……”
“滚,我现在没有兴趣听这些废话!”
“随便你。”
哈迪斯不屑一顾的转过身,把手杖往地上重重一击。
“我要回去了,我连一天都不想在这个鸟地方待下去,让她和我一起走吧,不要留在这里。”
“不,你不知道有多危险,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只看见你杀人,而你平日里杀起人来有狠心过吗?”
面对出入起来的同行,橘夕只能尴尬的以笑来面对,甚至没有看哈迪斯一眼。
他收起了剑,哈迪斯耸耸肩,快步走开了,边走边用魔杖敲击着地面。
哈迪斯的问题解决了,之后那位同门师兄又将目光注视在橘夕的身上,对此他也只能直起身子,举起双手,很快地比了个手势。
“够了!”随后赶来的哈明大吼,“我操,你们有完没完!”
这时候,只见对面的人几乎都失去了行动能力,而橘夕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地站着。
哈明婆婆妈妈的走到他身边,然后干咳了几声。
“这个……橘夕啊,不是我说你……”
他挥手指着广场上四散的尸体说:“就是全部了?这就是你所说的两害取其轻?你已经做完了自认该做的事了吗?”
橘夕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他吃力地说:“是的,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你的伤势严重吗?”
“不。”
“那就快离开吧。”
“哈明叔叔,我……”
“请马上离开!和你的同伴们一起,你们快点逃吧,我会向上面通报的。”
“……”
橘夕没有再说什么,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试着不看哈明的眼睛,然后非常慢、非常慢地转过身。
“橘夕!”哈明喊了他一声。
橘夕应声回过头,一句话也不提的等他的吩咐。
“永远都不要再回到这里来了,”哈明哽咽的说,“是永远。”
“……或许吧。”
……
他们都说要找我聊聊,毕竟这次莽撞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茫然行动的话,想必也不会出现现在的状况。
我需要和我自己好好谈谈,人们总是说,沉默是金钱,或者是能带给我们金钱……
也许他们是对的,但我不知道它是否真的值那么多,因为我可不喜欢天天当个文艺青年,然后对着心灵鸡汤来滋润我自己。
不管怎么说,沉默有其价值,而人们得为了保持沉默付出代价。
这对你来说没什么困难,没错,不要否认。
我自己不希望选择沉默的,这是你为你的神王为自己的信念所做的奉献。
我不相信神王的存在,也不相信其他的神,因为神只欣赏你的选择、你的奉献,欣赏并尊重你所相信的事物。
因为你的信仰和牺牲,你为此所付出的死亡般的沉默代价让你变成一个更好、更有价值的人。
或者说,至少它给予你这样的可能性。
而我的信仰到头来却什么都没有带给我,只有无尽的空虚。
“你问,我到底相信什么?”我时常这样问自己。
我相信自己的剑,相信我背上的枪,更相信我自己能克服所有的困难。
正如其他人所看到的,那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星星。
我们一定常常看到那些星星,它们是一道道划过夜晚星空的短暂白光。
当小孩子们看到它们的时候都会有许下什么愿望吧?听说西夷人喜欢把希望寄托在流星雨上,虽然我不知道这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但也许这是另一个让他们相信神的理由。
对我来说,那只是一块掉到地上碎裂的金属,一种可以拿来铸剑的金属。
当然,时间就是让我这样一点一滴的浪费过去,后来甚至连可以浪费的余地都没有了……
唔,我常常练习如何战斗,无论何时都练,我不能让自己懈怠下来,我常常走到皇宫花园最偏僻的角落,在那里活动筋骨,为的就是把压在我身上那恼人的麻木感消除,好让它停止在我体内盘旋。
为的只是在其中寻找自我,不过起初还真有意思,直到后来,我一直试着寻找……寻找自己消逝的痕迹。
我到处寻觅自己的身影,自己过去的影子。
把想做的事情放弃不是很难的一件事情吗?我们都有一个影子,总是在不断的追赶自己的步法。
总之还是说点无聊的事情吧,不然我自己就更加无聊了……
首先声明一下,我叫叶橘夕,就是叶橘夕……一位普通的天道师而已,只是现在不属于任何地方……包括天道院在内。
天道院曾经是我的家园,我就是从那里师父们的培育下长大的。
曾经的师父明明那么强大……没错就是过去式,因为现在那里的人才也所剩无几了。
他说过,天道院就是培育像我这样的人的地方,现在已经不这么做了,也没有人继续住在那里,除了那些顽固不化的老家伙。
就是这些了,我的过去简简单单,根本没有值得一提的地方。
但今天发生的事情让我无法置信,总觉得我自己的过去欺骗了我!
……
有些情况其实也没什么好迟疑的,就像现在的橘夕他们现在一样。
橘夕坐在床边一边半眯着眼睛,一百年告诉自己:“别傻了,马上就要知道真相了!”
橘夕此刻就算不依照自己的经验判断,也该听从理智的声音,或者是恐惧的警告。
从他出生那时候开始,他应该听从理智的声音的……
但是他没有这么做,这时候半途而废的话岂不是让这次西夷之旅全部泡汤了?
他以为,自己是在两害之中取其轻……是的,他是选择了一场很糟糕的旅行,糟糕到仅仅凭脑子发热就下定决心的。
他是来自天道院的天道师,同时也被称为白魇的侩子手。
而今天,他却成为了一个大善人,履行着不属于自己的义务,身为天朝长大的孩子,他也只能表示不太明白。
我真是笨啊!!!橘夕狂乱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现在的他已经进入了癫狂状态。
一切中的一切都是早就设好的圈套,从很早以前就等着橘夕往下跳了,而此时的他眼前能看到的只有一片冰冷的丛林。
雪花在漫天飞舞着,世界在这一刻仿佛变得格外的孤独。
“我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活在世界上……”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橘夕渐渐的迷失了自己的方向,就连眼神都变得格外的模糊,心情也颇为的糟糕,甚至是失落。
他仍旧一个人走在广阔的雪原上,眼前的往事都历历在目,时间彷佛又回到了数万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