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祟左右拉扯绑在身上的绳子,在空中盘旋。然后它把绳子紧紧一扯,把居民区顶端的塔楼给弄倒了!
“它叫得好大声哎!”芋艿皱起眉遮住耳朵抱怨道。
“是啊……”袁辉下意识的抓了抓自己的脖子寒颤了几下,“听起来真是恐怖!看起来更是气得快要抓狂了!”
“没错,它很生气。”大祭司在一旁淡定的说道。
芋艿很快地望向他。
“什么?”
“它非常生气。”大祭司重复道,“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要是我也会这么生气的话——我们都想好好教训你那该死的朋友!”
“就你?”芋艿咧了下嘴,“你需要我再上你多想点东西吗?”
说着,芋艿就开始摩拳擦掌着,一副想要好好教训他一番的架势,吓得大祭司瑟瑟发抖。
“你不能这……咳咳,说是想说,那个把魔祟关起来的封印在他手上,它只会依附在袁辉的身上。而这也正是为什么没办法降服魔祟,但是即使你的驱魔人朋友猜到了,他也不应该告诉她,这件事她不应该知道!”
“该死。”袁辉喃喃说,“现在我懂了,这家伙需要找的人是我!”
另一边……
老巫婆一动也不动地站着,在橘夕身前弯着腰,完全不理会在酒馆屋顶上方猛力扯着身上束缚的魔祟。
整栋屋子都在摇晃,天花板上落下石灰和木屑,在此期间,家具也都在地板上滑来滑去,或者是抽搐个不停。
“原来是这样。”她嘶声说,“恭喜,你成功地把我骗过了!原来那个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啊……啧啧啧,难怪魔祟那么激烈地反抗!但是我还没输,你小看我了,目前魔祟和你都在我的控制之下!”
“呵呵,你明明没有那么多力气了。”
“你小看了我的力气,快点让魔祟解开封印吧!”
“不,我不能这么做……魔祟也许会实现我们的愿望,但是它是不会饶了你的!当它获得自由,它会杀了你,向所有人类复仇!你没办法抓住它,也没办法挡下它任意一波攻击的!唉,你已经很虚弱,根本快要站不住了。简单说,你会死!!!”
“有风险的人是我!”她生气地大叫道,“我发生什么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最好还是好好想一想魔祟可以给我们带来什么!我们想要什么就可以有什么!利用这个机会!橘夕,我们可以充分的利用它!!!”
“……你说什么?”橘夕抱着怀疑的态度道,“我叫橘夕?你怎么知道的?”
……
芋艿和袁辉已经到门前了,但由于强大的结界,两人并不能破门而入。
“他们两个都会死?”芋艿只能在原地干着急,“怎么会?大祭司,您想想办法啊!再怎么说橘夕他……为什么?为什么他现在都没逃出来?为什么他要留在那里?他可以逃啊,为什么不让那个该死的老巫婆自生自灭?这没有意义啊!!!”
“你冷静一点听我说啊,其实……”
“不对啊!完全没有意义。”芋艿打断了大祭司的话,苦涩地重复道,“完全没有意义……”
“唉,其实这是有原因的,魔祟的封印呐……”
“这根本是自杀!而且是白痴的行为!”
“这是他的职业!”大祭司终于忍不住的大吼道,“驱魔人正在拯救我们的城市!我以神王为证,如果他能制伏魔祟,我会以圣殿的名义重重的奖赏他!”
说着,大祭司还摘下了自己的帽子,向酒馆的方向鞠了一躬。
而芋艿则是大发脾气的踩碎了一旁的木箱,然后将自己的佩剑狠狠往地上一扔,拼命踩了几下。
“但是他不是……”芋艿突然醒悟过来,“神王保佑,他们驱魔人不是可以进行咒解吗?他可以用它来拯救自己!”
“这没那么简单的。”大祭司沉思着说,“咒解的话很耗损人的灵气,只怕到时候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
……
“快点啊,快和它达成解放契约!橘夕,你很快就会从痛苦中解放了啊?最好快一点,因为我们就要没有时间了!”
“……”
橘夕一言不发。
“作为一个人类!”她突然很癫狂的笑着说,“我猜到了,对不对?这就是你想要的,你天天都要达成的目标!你想要被释放出来,可以自由地选择你要成为什么人,而不是成为你必须成为的人!”
“是这样吗……”橘夕闷哼了一声,他已经清楚这个老巫婆的真实身份了。
“不要再顾忌了!橘夕,魔祟会实现我们共同期盼的这个愿望的,快说出来!”
“……”
橘夕依然沉默不语,连同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地方的想法正在他的脑中梳理着。
此刻的老巫婆正站在他上方,全身被一明一灭的魔法之光包围,在魔法球发出的白色光芒之中,纠缠住魔祟的火焰光芒之中。她的发簪也被烧毁了,头发顿时散乱开来!
她血色的眼睛闪闪发亮,她修长的身体和一头黑发,看起来非常美丽……但又很丑陋。
忽然,她猛地弯下身,和橘夕四目相对。
“你为什么不说话???”她声嘶力竭的叫道,“要知道,你可能不会再有第二次这样的机会了!”
而橘夕却已经知道了真相,他知道了。他知道这个女孩的过去、她的记忆、她无法忘怀的事,还有她必须抱着什么活下来。
橘夕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因为盯着他的那双冰冷、锐利的眼睛,是一双与一个老熟人极为相似的眼睛。
他很害怕……不,这不是真的!他怕她会读出他的心思,她会知道他在想什么,而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不……不会是这样的!可恶!滚开!”橘夕发疯般的拔出了自己的银枪,开始在空中挥舞起来。
他把这个想法深埋在心中,然后永远赶出自己的记忆,不留下一点痕迹。他感觉松了一大口气,他感觉……天都要裂了。魔祟出现在他们眼前,缠在它身上的火焰细线渐渐熄灭,它大吼着往他们扑来,吼声中不但有胜利的得意,还有嗜血的冲动。
老巫婆冲上前去,掌中发出光芒,非常微弱的光芒。
而魔祟则是张开大嘴,巨掌向她伸去。橘夕突然明白了,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房屋爆炸了,砖块、木梁、木板在充满火星的浓雾中飞舞着。
而那只像仓库一样巨大的魔祟从烟尘中窜了出来,发出一阵吼声,那是获得自由的怪物发出胜利的怒吼,已经不再被任何人的意志禁锢,也不再有任何义务!它在城市上空绕了三圈,把城市的钟楼连同尖顶一起扯了下来,然后一飞冲天,消失在远方。
“逃跑了!逃跑了!”大祭司大喊,“他们做到了!魔祟逃走啦……”
“啊——!”芋艿发自内心地赞叹,“真是一片美丽的废墟啊!”
“我靠,我靠!”威尔市长则是在墙后把身子缩成一团,“整间屋子都毁了!没有人能活着从那里走出来!我告诉你们,没有!”
“那个东方的驱魔人为这个城市牺牲了自己。”威尔市长端正了一下自己的态度庄严地宣布,“我们不会忘了他,我们要永远崇敬他。我们可以来盖座雕像……”
芋艿抖了抖肩膀,把衣服上被雨打湿的泥斑全部抖了下来,再看看市长,然后用几个精确的字眼表达了他对牺牲、纪念、崇敬和世上所有雕像的看法。
……
“……咳咳咳,这都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橘夕打量着四周,又看了看屋顶上破的那个洞,水滴慢慢地从那里落下来。他们身边是一片断垣残壁,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和碎木片。令人惊讶的是,他们躺着的地方倒是干干净净,没有一块木板或砖头掉落到他们身上,仿佛有面看不见的盾牌保护着他们。
此时的老巫婆正微红着脸跪在橘夕的身旁,而她的手正撑在自己的膝盖上动弹不得。
“橘夕,”她咳了一声说,“你还活着吗?”
“当然,我还活着。”橘夕抹去脸上的灰尘道。
这次真是倒霉透了,橘夕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总是能牵连到这种麻烦的事情,他已经够烦恼了。
那惨无人道的老巫婆此时此刻居然关心起了橘夕,还慢慢地碰触了他的手腕,轻柔地用指尖抚摸他的手掌。
“我烫伤了你……”
“小意思,不过是几个水泡。”橘夕一笑了之,事实上当然不是单单几个小水泡那么简单。
“对不起,那魔祟逃走了,永远地逃走了。”
“呵呵,我无所谓!倒是你……你觉得遗憾吗?”
“至少我现在还好,跟普通人的生活没什么两样。”
“胡说,你明明……”
“吃吃睡睡,不对吗?”橘夕依旧和往常一样,无所谓的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全都无视掉了。
“噗……好吧。”老巫婆突然间就变得温柔了起来,“拜托,扶我站起来。”
“等一下。”她悄然的在橘夕耳边低语,“你的愿望……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在意自己的身世,这样的决定你真的不后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