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霭坚决的转过身去再次向另一处突起跃去,可她脚下的砖石松脱了,发出刺耳的嘎嘣声。她的身形摇晃起来,虽然小女孩儿拼命想找回平衡,但她失败了!
说那是迟那时快,橘夕果断向她跃去。
幽香惊讶的仰起头,这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孩子啊,我真有点担心自己未来的孩子了。”橘夕居然赶上了!
他接住了云霭,沉重的力道迫使他顺着墙壁下滑。虽然他勉强用后背增加摩擦力,用膝盖顶住怀中的小女孩,但他还是摔了下来,并且始终没有放手。
幽香则是慢慢向他们的方向摸索过去,她听到小女孩的哭泣声和说话声,橘夕似乎也在说着什么,她听不清楚,却似乎猜得到内容。
……
温暖的春风顺着墙壁上的裂缝挤进院子里,似乎在催促着。
橘夕抬头说:“春天,这么快就来了啊?”
“是的,”她明白了,有些犹豫的继续道:“虽然这里的路上还有雪,但在山谷里……山谷里……已经是春天了。我们准备要出发了吗,橘夕?你,我和云霭?”
“是的,是时候了。”橘夕微笑着道。
橘夕并不知道自己成了猎物,追逐他们的猎手在他们经过山林里时悄然跟上,尾随着她走过山脉,直到深入人迹罕至的峡谷森林……
最初她只是觉得胃有些不舒服,所以橘夕和云霭并没有在意她的走走停停,也没有注意到她惨白的脸色和扭曲五官。事实上病症恶化的程度比她想象的要严重的多,幽香能坚持骑行到中午已经是个奇迹了。
然而在路旁的灌木丛里休息了过分久之后,幽香再也无法跨上坐骑,即使有云霭的帮助她还是从马鞍另一边摔下去了。
“幽香?!”
橘夕立刻将摔倒在地的幽香抱到路边的大石头上躺好,接着转过身卸下马鞍旁没有放剑的那只鞍囊,并从中找出一个专门放有药品的小匣子。
“混蛋,这……”
他打开匣子,骂了一句。每个药瓶都一模一样!当然,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封条上的语言十分诡异,可那些该死的奇异语言只有法师本人才看的懂。
“哪一个,幽香?”
“不是这些,”她呻吟着,用两只手捂着肚子,“我不能……不能喝这些。”
“什么?为什么?”
“我很敏感,这些东西不适合我的体质……”
“呃,你……不是法师么?”
“我会过敏的!”幽香就算是病得很重还是会生气的,但过于激动的情绪只令她更难受,“我就是这种体质!我喝不了药水!那些是用来治疗你们用的,我的话……咳咳咳,过一会儿应该就好了。对了,先把护身符给我拿过来!!!”
“那你的护身符呢?”
“……明明还在的!”她咬紧牙关,“惨了,肯定是弄丢了。”
“什么?那我们怎么办?要不然你给自己加个咒语?”
“我已经试过了!你以为呢?我根本就没法集中精神,因为……抽搐……呜呜呜。”
“别哭啊,我这样一个大男人的最见不得女孩子哭了……尤其是你这种年纪比我大的女孩。”
“你……卧槽,你说得倒轻巧啊!你是大男人,你怎么不试试有多疼?!”
“好啦,别乱动,让我看看有什么办法啊……!”
说着,橘夕站直身子又开始翻找起若其背上的行李袋,而幽香则使劲蜷起身子,咬紧牙关对抗剧烈疼痛。
“云霭……”
“怎么了,师父?”
“你还好吗?没有……觉得不舒服?”
面对橘夕莫名其妙的疑问,小女孩摇了摇头。
“或许是食物中毒?我都吃什么了?可我们吃的都一样啊……幽香,你暂时先把手洗了,让云霭也把手洗干净吧。”
“冷静点,把这个喝了。”
“这是什么?”
“带点镇静作用的药水,是普通植物做的,你不用担心。”
“哈?”幽香就算再难受也不忘开句玩笑,“你平常随身都带这种东西的吗?”
“那是当然了,毕竟这是用来压制我这种吸血鬼体质的好东西,我想它应该能帮你缓解一下抽筋的症状。”
“橘夕,抽筋不是问题,我怕是有谁会对我们下毒手。”
“毒手?精通魔法的你不是免疫吗?”
“……”
幽香别过头去没有回答,她使劲咬着嘴唇蜷紧身子。橘夕没有再继续追问,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他们再次将她扶上马鞍,这一次是她先骑到背上。然后橘夕再跨上去,从后面撑住幽香,而云霭则牵着她的马从旁跟上。
只是他们连一里地都没走出去,幽香一次次从橘夕的臂弯中滑落,她根本没法稳坐在鞍子上。
突然,幽香的身体再一次开始颤抖起来,甚至发高烧。
橘夕这下可是要把头都给挠破了,可是就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问题。
回想起来,这几天幽香一直都活蹦乱跳的,这种情况貌似还是头一次发生。
法师和天道师虽然同为驱魔人,可要是论真正的斩妖除魔话,天道师反而比法师要更好求一些,只需要一些银子或者金币就会替你完成委托。但法师的花样可就多了,单单凭借一些金钱可是让他们无法满足的,除非是长期的利益才会使他们心动来帮助你玩成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
也不知道今天是到了什么样的霉,这些人最近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廉耻,可能对他们自己来说,节操这种东西可能没有利益值钱吧?
就在我们越好和朋友碰头的地方,一个五大三粗的佣兵头领突然出现在了橘夕的面前。
“哦,您来了……呃?!”带头的佣兵头领看到了一旁受伤的幽香,然后便开口道歉,“你来的真不是时候,真的,实在太不是时候了。”
他说的是对的,橘夕甚至没有理由反驳他。
看向淹没在人潮里的城市当中,橘夕不禁怀疑他是否走错了路。眼前的已经不是那个只会有一队士兵防守的入口了。
“战争又要开始了吗?”佣兵头领摇了摇头说道。
曾经空荡荡的栅栏边扎满行军帐篷,至少三十多名轻甲士兵带着皇家军的战袍,另外五十人带着上好大刀和长枪。他们大多集中在火堆边,有的聊天有的休息,似乎在等待着随时会下达的动员令。
哨塔上站着两个执勤士兵,手中的火枪早已蓄势待发。
人头攒动的背景里可不只有士兵,还有形形色色的过路者和牲畜。光是桥上就停了数架农用的耕地车和十几辆商用马车,以至于老旧的桥身在拉车畜生杂乱无章的踩踏下就没停了颤抖。
畜栏里如今也塞满了拉车的牛只,一个个耷拉着脑袋,脸上挂满泥巴和肥料。
“刚发生了一场突袭,其实就在昨晚。”佣兵早就预料到橘夕也会问,于是继续说道,“我们和增援部队也是刚刚赶来,不过什么都没找到,除了一堆烧焦的泥土。”
“袭击者是谁?强盗?流氓?”
佣兵头子失落的摇摇头,他朝着眼前这一片荒凉砸了砸嘴,然后看向挤在马鞍上的橘夕和幽香。
“进来吧,”他说,“看来你的朋友貌似随时会摔下来……呵呵呵,别误会啊。我的意思是,正好我们这边也有受伤的人,多一个也不多。”
一里开外有座只有顶棚的临时医疗所,从橘夕现在的位置就能看到里面躺着的几名伤员,他们身上的绷带还在渗血。
再远一点,在篱笆和水井间,一个小铺盖吸引了他的注意——或者说铺盖下露出的肮脏的破靴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些是尸体啦,今天一共战死了六个人。”
“让她和受伤的人躺一起。”士兵指向临时医疗所,“哦,大人!要是她没病多好,我手下那些在战斗中受伤的人急需治疗。我们其中一个朋友中了箭,而当我们试图把箭拔出来的时候却把他的内脏给拽出来了,那家伙很可能撑不到明天了!呜呜呜,他会像个……会像个……”
“抱歉,能救他的人现在昏迷不醒。真的很对不起,我们也无能无力了。”橘夕边摇头边惋惜道。
注意到橘夕仍然盯着铺盖,佣兵首领停下说话。
“两个这儿的守卫,两个我们流易卫增援的人,还有两个……两个外人,”他说着拉起铺盖硬邦邦的一角,“如果你想看可以看看。”
“云霭,别跟过来。”
“我也要看!”
小姑娘从幽香身后探出头来,瞪大眼睛盯着尸体。
“别待在这儿,去照顾你的幽香姐,拜托!”橘夕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云霭哼了一声,撅着嘴转身离开。加莱特等她走远之后才又转回来。
“到底是谁?居然做出这种事情!”橘夕有些惊讶。
“外人,”那士兵崩溃的说道,“杀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简直就是魑魅魍魉!!!”
“谁?”
“呜呜呜,”士兵又重复一遍,“是那些外来人。”
“奇怪,这些人是被训练有素的士兵给干掉的!唔……看样子不像是山贼啊?”
“是的,大人。他们从来都没有什么理由就杀人,这帮贼寇啊……哼,我跟您说,这帮人真的越来越烦人了。”那士兵愤愤的说道,并且还悲伤的掀起了同伴遗体上面的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