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长途跋涉,天夜穹已经度过了平原来到一片未知的荒林,错杂的地形很快就令他迷失了方向。
“真是久违的宁静啊。”天夜穹轻抚眼前的巨树,枯黄的树叶纷纷落下。万物俱静,一时间感到一股无以言表的萧瑟感。
身后传来声音:“不,这里未曾平静。是你还没有看透。”
毫无声息!竟然一丝脚步声都没有!天夜穹刹那间转身挥剑,剑尖掠过那黑袍人眉心,剑风轻轻吹起那人的发梢。
那人身披黑袍,双手合拢撑着一根古怪的拐杖。即使额头抵着柄剑他也不慌不忙,浑身透露出一种诡异的气息。
这个距离,是巧合吗?在天夜穹震惊的时候,黑袍人轻笑着撩起头上的帽子,露出了一张笑吟吟的脸,是个陌生大叔。
“不要急躁年轻人,你的双眼已经被遮蔽了。”
应该是自己太投入走神了吧。天夜穹默默收起了剑,转身就走。
虽然不知这大叔是哪来的,但这荒山野岭的出现个人怎么说都有点诡异,还是先走为上。
天夜穹微微侧目看向身后,那大叔没跟过来,还静静的站在原地,不一会就消失在视野中。
浑身都透露出诡异。
大概走了许久,天夜穹左绕右绕,眼前依旧是同样的景色。
“大概是迷路了。”天夜穹无奈道。就在他稍有疲态的时候,一个人影渐渐在他的视线中放大,那个黑袍大叔竟然又站在眼前!
天夜穹叹气说:“大叔,你是在跟踪我吗?”
“我始终未改变方向,是命运让我们重逢。”
“…随便吧。”虽然怎么听都像是跟踪。
天夜穹思索一番,觉得这大叔确实什么威胁也没有,一起走还能有个伴。
“好吧大叔,这片森林看起来还算安全,一起走吧。”
“危险无处不在,只是宁静使你忽视了潜藏的阴影,这也正是我们相遇的因果。”
“这应该是同意的意思吧?”
大叔微笑着不置可否,但不管怎么说,临时小队成立了。天夜穹在前面探路,大叔在身后不紧不慢跟着,倒也相安无事。
走了大概半个钟头时,天夜穹扭头看向身后,“尾巴”还在紧紧跟着。天夜穹试探说:“怎么称呼?”
大叔加快了步伐,几步走到天夜穹身旁,宛如个健壮的年轻人。他一脸虔诚说:“我名为费因斯,是最后的尤拉诺斯神族人。在旅途中受命运的指引与你相遇,特来为你解困。”
“嗯,等出了森林先带你去看看吧。我叫天夜穹。”
费因斯的眼神突然有些欣慰:“天夜穹?好名字,让我想到了一个孩子。”
“大叔你还有孩子?”
“算是吧。他叫天叶诚,还有个叫天叶羽的妹妹,都与你差不多大。天叶,有趣的命运。”费因斯无声的笑了笑。
“我是天空的天,夜晚的夜。”
“那还真是不巧,他们是树叶的叶。”费因斯用手摘下一片枯黄的树叶:“树叶应该是充满生命力的嫩绿吧,至少这个季节应该如此。
“它的命运或许不该如此早逝…你怎么看?”
天夜穹抬头看向漆黑的天空:“我没有任何看法,我只知道天黑了应该先聚点树叶,然后点个火堆,大叔你手上的枯叶正合适。大叔你先生个火,我去多捡些。”
费因斯倒是挺听话的,在天夜穹回来时已经看到一个熊熊燃烧的火堆了,这速度让他有些吃惊。
“大叔你在外冒险多久了?这么熟练?”
“是第一次,就像你所说的,先聚起来然后点燃而已。”费因斯说得那叫一个轻松。
“大叔你还真有天赋。”赞叹之余,天夜穹已经抽出秘银削了些木签子,穿上兽肉架在火上烤,一天的消耗需要足够的能量补充。
费因斯坐在一棵倒下的枯树上默默看着忙碌的天夜穹,目光集中在他的手中秘银,说:“能让我看看这把剑吗?”
“等我先串完肉。”天夜穹毫不避讳的将剑递了过去,大叔虽然怪但也不像是什么恶人。
“真是一柄美丽的剑。”费因斯发出感叹,用手轻轻抚摸秘银的剑刃。他闭上双眼,嘴中念叨一些奇怪的话:“嗯…我并没有恶意…还没有下定决心吗…就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吧…”
天夜穹觉得费因斯是又发病了,专心埋头烤肉没有理会,反正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在天夜穹看不到的地方,费因斯轻微举起法杖,强烈的耀光与深邃的黑暗瞬间照耀在剑身上。看似剧烈的能量欲要摧毁这柄剑,光暗交错后却毫发无损。
好像听到什么噼啪声?天夜穹抬起头,费因斯已经笑吟吟地把剑递过来了,他也就随手塞回剑套。
奇怪,剑是不是在微微颤抖?为什么我会觉得一把剑在生气?
应该是错觉。
从小深受唯物主义熏陶的天夜穹点点头,拔起一根烤串递给费因斯,两人边吃边畅谈人生。
“所以说费因斯大叔,你一个人旅途是要做什么?”天夜穹问道。
费因斯用手帕擦了擦嘴:“嗯…与天叶诚那孩子有些矛盾,于是他带着妹妹跑了。”
“观念冲突吗?”天夜穹想到一个少年与费因斯争吵,最终拉着妹妹破门而出的场景…大概是家庭冲突。
“是的。”费因斯点点头,心想早日将天叶羽带回处决掉,断绝魔王复活的可能。
火堆在熊熊燃烧,二人在漫无目的跨频闲聊。
大概又过了片刻,费因斯突然站了起来:“到时间了。”
“费因斯大叔你要走了?天夜穹有些遗憾,他并不想连夜赶路。”
“不,我的意思是,阴影已经笼罩于此。”费因斯话音刚落,他们脚下的地面轰然破碎,一个巨坑赫然出现将二人吞噬。
“接下来就…”费因斯似乎在下落时说些什么,但呼啸的风声将其盖了过去。
“什么!”
流视!
时隔多日,天夜穹已经为这个能看清时机流向的技能起了名字,他迅速调整好身姿找准降落的位置,以最低的损伤落下。
“费因斯大叔,你怎样!”天夜穹大喊道。
周围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回声在空旷的场地上回荡。天夜穹悄然抽出秘银,密密麻麻的窸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费因斯大叔!你在…”天夜穹突然打了个寒颤,他此时才注意到,空气中布满了无数道银条,宛如银白色的海洋将自己覆盖在其中。
那是浪流,只属于遇见敌人时,才会出现的时机浪流。常理来说一个敌人不可能带来这么多的攻击角度,覆盖得如此全面,只有一种可能。
天夜穹小心翼翼捡起一根掉在脚边的柴火,这根树枝虽然在掉落中途已经熄灭,但上面残留的火星还是足以复燃。
他将柴火点燃,猛地甩向远方。微弱的火光照在一片不断晃动的漆黑物体上,反射出恐怖的光景。
蚂蚁!无数只蚂蚁!如人般大小的蚂蚁!天夜穹这才意识到为何这片森林如此荒芜,寂静的猎手们一直在地底狩猎!
恐怕这整座森林都是它们的狩猎场,它们啃食灌木、吸食森林,将所有能动的生物拖到地底吞噬殆尽。
从踏上这片森林的开始就被盯上了吧。天夜穹叹了口气,又躲过了一只扑过来的蚂蚁。剑刃劈在坚硬的甲壳上只能擦出些许火光,天夜穹几乎是无从下手。
那恐怖的巨颚拥有轻易将他掀翻甚至剪断的力量,天夜穹不得不左右躲避。
流视无法使用,在这么错杂的战场上波浪几乎随处可见,密密麻麻的银线毫无章法,最后只是徒增大脑负荷,还不如不开。
天夜穹只能不断在这里周旋,一点一点将这个巨大的地底空洞观察了个干净,目光中始终只有昏黄的墙壁与漆黑的昆虫海洋。
看来只有自己落到了这个洞。
天夜穹叹气,是自己大意了。可惜那个费尽心思来到自己身边说出真相的大叔也被牵连了进来,如今不知所踪。
天夜穹抬起头,凭借着微弱的月光能看到数只蚂蚁正在用碎石封锁落口,如果自己全速爬上去应该能来得及。
害怕吗?要跑吗?
“跑,为什么要跑?”
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哦。
“虽然是有点怕,但是啊,那个告诉我这一切的大叔还在这地底啊!我怎么能跑!”天夜穹用尽全力大喊道,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这莫名的声音。
蚂蚁们可不会管这些,它们只想赶紧将猎物肢解。
那就祝你好运吧。
似乎有什么破碎的声音,但天夜穹已经管不上那么多了。他朝着扑面而来的蚂蚁群猛地冲了上去,将剑朝着离自己最近的蚂蚁重重劈下。剑与坚硬的巨颚擦出刺耳的摩擦声,对这怪物并未造成任何损伤。
不,还不止!天夜穹脚奋力一蹬,竟侧着跳上了这只蚂蚁的背部!他结结实实的踩在这只蚂蚁的背上,又将其当做跳板扑向另一只蚂蚁,这举动倒是让整齐划一的蚂蚁群出现一阵骚乱。
“还没完呢!”天夜穹在蚂蚁间来回跳跃,同时运转起流视。剑刃跟随浪流斩出,接连砍在周遭每个蚂蚁关节身上,虽不致命,但彻底击垮了这个包围圈。
趁现在!
天夜穹敏捷的跨过了几条岩柱,看准了旁边一个漆黑洞穴,深吸了口气跳进去,接下来一切都只能听天由命了。
费因斯大叔,撑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