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立时要正身、平视,两手相合,若是长袖,则双手掩于袖中。手从胸口到下腹,放在任何位置都可,可以持物、挂物;”
……
“向长官进言,不可直视对方尊荣,不可直立,不可窃窃私语,不可用忌讳之词。”
……
明亮的烛火将黑夜下的大堂点亮 ,四位长相各异的美人正在进行礼法教学,周围留着几名侍女以备传唤。
“进言前要做行礼,两手合拢放于胸前,微屈膝,微低头即可,若禀告之事尤为重大,可做拜礼——上身直立,双膝着地,拢手下垂,头颅微低。”
骷玉每说完一项,她都会先演示一遍,再由白夙和千模仿,动作不到位的地方由骷玉指正,看上去似乎有模有样,但不知是偏见、还是小千过于笨拙,教学没过一个钟,她就被骷玉讥讽了无数次,反观白夙一次都没被骂过。
“头微低,微低,没让你压的那么低!你这样已经是跪礼了!”
又一个动作做完,跪在地上的小千被骷玉揪着头发矫正首姿,骷玉的一举一动很是粗鲁,弄疼了魅魔好几次,小千心里虽然愤怒,但即使有天大的火气,她也要压下去——跟骷玉顶嘴对她没有任何好处,甚至还会给二皇子留下以下犯上、强词夺理的印象,反正只有这一晚,任你再怎么刁蛮,有慎雪在,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但有时过于忍让,只会让施暴者变本加厉,骷玉越发挑弄,越发觉得这魅魔是个软脾气,无论怎么戳她的身体都不给反应,于是讥讽和纠缠逐犀利,当小千又一个动作没做好时,拉住少女的胳膊用力拉了一下,险些将少女拽倒。
“你这个胳膊怎么就抬不起来?到皇宫上不知要站多久,难道就让你这么随便动吗?”
被拽倒的小千,右肘磕到地面,不禁泛起些许殷红,但她还是抿抿嘴,没有出声,只是轻轻应了一声‘知道了’,便堪堪跪回原地,继续刚才的‘拜礼’。一旁的白夙内心早就眉飞色舞,轻蔑的看着少女,可能她觉得是自己做的十分标准,相较之下才让魅魔变的破绽百出——果然我才是完美的女人。
“骷玉,以往练习礼法也不用这么严苛吧,要是弄伤了她们,误了夜殿下的行程可就不好了。”
坐在一旁的慎雪有些看不下去,冷冰冰的问了一声,但骷玉早就知道她会这么问,目光阴冷的看着魅魔,头也不转就开始反驳:
“我也是为了她们好,若在皇殿上失了礼,魔皇怪罪下来,第一个罚的便是她们,不严苛一点,怎么长记性?”
说到这儿,骷玉似是回忆起往事,语气变的更加鄙夷:
“莫不是雪副官忘了,当年我们二人一起学礼法,授课的讲师可比我严厉多了。”
听闻此言,慎雪便被噎住,不再做声——她本就是习武之人,当年也是被二皇子强行安排到骷玉这边跟着学礼,儿时笨拙,被那讲师骂的狗血淋头,至今心有余悸,但骷玉却是从头到尾没挨批评,做的规绳矩墨,谁都知道她骷玉典雅端庄,成熟大体,却不知她私下里是这个德行。
见到慎雪哑巴,小千也是无奈的吸了吸鼻子——本来还指望慎雪帮她辩驳两局,可慎雪的词汇量太低了,仅一句话就被骷玉怼了回去。此时因为饥饿,身体劳累,还有‘队友’的不给力,小千已是烦躁无比,可偏偏自己又不能顶撞骷玉,只感到一股难以忍受、无法爆发的恶心凝在胸口,让身体越发无力,浑身难受。可讨厌的女声还在旁边嗤笑,又冷冷的补充一句:
“不用担心,雪副官,我知道轻重,肯定不会有什么差池……”
此话说完,便更是不留余地的冲少女吼道:
“你怎么胳膊又放下去了!能不能抬好!”
少女也是身体有些无力,确实有些松懈了恭手作揖的姿势,她慌忙之下连忙将手臂太高,抬到自己认为足够完美的位置,可对方就是看不惯她,任你做的再好又有什么用?你已经做错了,就一定要挨她的罚。
几乎是在少女惊恐的目光下,骷玉猛地拽住小千右臂,又一次用力的拉扯。
“抬起来,抬起来!”
看着这样刁蛮无礼的女人欺负自己,少女心里顿时生出一丝委屈,这是她前世从未有过的情感——原本的千,任何成果都能通过自己的拼搏获得,他从来不会觉得世界不公,这世上只有成功者,和放弃者。
但他从未见到世上的不公,他从未真正体验过天灾人祸,当真正这般蛮不讲理的人将他缠上,他才终于明白什么叫深恶痛疾,什么是痛不欲生。
“你……你……”
“什么?你想说什么!”
怒意涌上胸口,可又骂不得骷玉——这女人一脸讥讽的坏笑直盯着她,只要小千敢骂一句,她便更有理由欺负少女——目无尊长、以下犯上。此时此刻,决不能忤逆骷玉的任何行为。
可骷玉一想到那她英雄般的兄长,竟被眼前低贱下流的魅魔气病在床,心中的恨意便无法消退,魅魔的手臂已经被她攥的发紫,但她竟然还没有要放下的意思,直到这最后一下拉扯,小千突然感觉乏力,下身难忍、有什么诡异的东西从腹部流了出来,那种湿漉漉的感觉极为难受,难以言喻,小腹的疼痛相较之前也开始变强,她终于忍受不住,想把手臂收回来,可骷玉攥的太紧,根本拉不动,而那股恶心的感觉根本控制不住了!
“这!”
即使并紧双腿,可还能看到那抹殷红从羽裤上慢慢扩散,少女近乎是不敢置信的看着下体,慎雪也是当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惊讶的看着小千。
“哎?”
骷玉终于发现不对,怔怔的松开少女胳膊,而小千脸上全然不像羞愧的少女,反倒给人一种凝重无奈的感觉,她死死盯着下身,皱紧眉宇,嘴唇都被牙齿咬出了一行血痕——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月事?我来月事了?
——
“你来这个怎么不提前说一声?不然我刚才……”
慎雪还想说刚才肯定会制止骷玉,可反念一想,确实是自己处事不当,无论小千是否来月事,都不该让骷玉如此欺负二皇子的下属。
而少女眼中开始湿润,一副无助而又倔强的样子,或许在场的人看到,会以为那是羞愧的泪水,而这泪水,仅仅是因为少女清楚的认识到一件事——她真的变成女人了。
无论再怎么不在意,再怎么不去想,这都是不争的事实,她是这世上最软弱,最无力的个体,风雨漂泊、任人宰割,可她怎么甘心?怎么甘心嫁做人妇?
——
气氛一时变的尴尬凝重,骷玉也没想把小千羞辱到这般田地——怎么说也是二皇子的人,传出去了名声不好,恐会遭到夜殿下记恨……
而这几人中,唯有情商最低的白夙冷笑一声,鄙夷和讥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不怕死的在旁边讽刺少女:
“是第一次吧?”
尖酸刻薄的声音令人作呕,连骷玉都有些听不下去。
“自己竟然都察觉不到,难怪是魅……”
——
但这话没有说完。
白夙没办法说完。
一行冷汗从她头上缓缓滑落,吓得白夙后脊发凉,寒毛立起——少女的目光残暴狠厉、虎视眈眈!就因为自己多说了这半句话,那冰冷刺骨的目光便死死盯住自己,从未有过的恐惧涌上胸口,让白夙不自觉的后挪三分。
“又…又不是我害你…”
白夙自卑的低下头,口里还嘀嘀咕咕的嘟囔什么,她不敢对上千的眼睛,万般不敢——那瞳孔再多看一眼,便是一生都难以忘却的噩梦。
一旁的骷玉终于反应过来,今晚她的行为略显失态,绝不能再落个欺辱皇子副官的罪名,于是她一把扯起身旁侍女,近乎失声的朝对方大喊:
“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把衣服准备好!”
这一声惊吼,让跪在地上的魅魔愣了一下,才发觉自己的目光十分失礼,于是连忙把神色缓和过来,但这一来二去,在场之人全记住了那双眼睛,简直刻骨铭心,深入梦魇,谁还敢再接着惹她——此女定是极为记仇,极为狠毒!那不是女人的眼睛,硬要说的话——
只有怪物。
而另一旁跪着的白夙已是双拳死握,眼中也出现些许泪痕,屈辱、不甘、怨恨,种种情绪涌上胸口——你竟敢这样看我?你竟敢这样看我!都是被魔军抓来的俘虏,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一定要得到二皇子的宠爱,我一定要把今天的屈辱尽数奉还!
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
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