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小众车在路上行驶，司机是墨豪，而柯雅坐在后排。
脱下了病员服的柯雅换上了一身新行头。
白色打底连衣裙和毛衣，嫩粉的羽绒服配蛋黄围巾，下身阔腿裤，垫着黑色棉裤袜，脚踩一双棕皮中筒靴，腿上还摆着个贝雷鸭舌帽没戴。
墨豪通过后视镜看到柯雅一副颓废消沉的样子，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如果是他的亲人走了，他都不敢想象自己会干出什么事儿来，所以打消了想继续安慰的念头，看看能不能聊点别的。
柯雅端详着自己右手上的新身份证，上面的头像和性别都变了，年龄倒是没变。
之后又时不时微微转头，看向自己左手上的手机，偶尔用右手食指推推自己的鼻梁。
从始至终都没掉一滴眼泪，墨豪倒是觉得哭出来可能更好，憋在心里太难受了。
他决定弄点活跃气氛的话题，尽量舒缓一下后座上女孩苦涩的心情。
“柯小姐，我个人想问几个问题，当然不是关于昨晚的。”
“什么问题。”柯雅眼睛没有离开手里那已经报废的智能机。
“就是…你为什么老是要推自己的鼻梁啊？”
“因为我近视啊，戴的眼镜老是会滑下来。”
柯雅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不对啊柯小姐，你没戴眼镜啊？”
“而且这次医院给你做了全身检查，还有你以前在学校的体测报告，你的视力好得很。”
正好现在是红灯，墨豪转过半个身子看向柯雅，疑惑地问。
以前？柯雅记得她小学那会儿就近视两百度了，看来她这次改变的还不只是性别和身高啊。
问题是她怎么知道以前的记忆会和如今的现实哪里会出分歧呢。
眼前的这位墨警官估计比她都了解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为了避免产生更多的违和感，顺便回避刚才自己的“口误”，干脆自己主动问好了。
“为什么还要看以前的体测啊？”先将话题引到这上面去。
“因为这次爆炸案不一般，爆炸物的成分和性质相当复杂，万一诱发了你身上的隐藏疾病或者细胞病变怎么办？不光是学校的体测，你所有去医院的记录都得调看。”
“我们得为你负责。”
“那我现在的身体数据和以前的有什么区别吗？”
“没什么大区别，就是从高一开始就不长个了，挺可惜的”
墨豪并不是在阴阳怪气，他真的是觉得女孩的身高挺重要的。
“而且大学时候比高中又重了一点，柯小姐啊，你才二十二岁，还是要多多锻炼身体啊。”
见到聊天可以让柯雅从刚才的消沉状态解脱出来，甚至主动问起了问题，他决定多聊一点。
他在说我矮又胖？女孩一米六不正常吗？
柯雅觉得很神奇，还是男儿身时虽然也没谈过恋爱拍过拖，但是也算是和很多女同学都打过交道。
身高体重年龄这三样，她见过的女孩子基本都不会主动聊这个的，聊学习聊八卦哪个不行。
好家伙墨警官这雷踩的，这要换作她高三的那个彪悍女同桌，今天课你别想上了。
不过她刚当女孩没一天，倒也没觉得有什么所谓，墨警官说不定真的是在关心自己。
“那我没出什么问题吧？”
“健康得很，你放心吧！要不然你也不会出院啊，这要还能有问题那我感觉柯小姐你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差不多入土？
柯雅用手捂了捂自己那略显婴儿肥的额头和脸颊，感叹这个墨警官真是聊天鬼才兼话题终结者，自己有点难顶。
“所以你为什么要老是用手去推自己的鼻梁啊？”墨豪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能问就问。
怎么这个人哪壶不开提哪壶，她真是服了，能问点别的不？
“我…我以前戴过眼镜，无度数的那种。”
无度数才怪了，她昨晚**碎的眼镜足足有四百度。
“那为什么要说自己是近视啊？”
墨豪觉得这个话题可以继续深挖，可以聊到送柯雅到家一点问题没有，这样她就不用一直丧着个脸了。
而柯雅苦恼地抓起了自己的头发，这她怎么回答啊？说自己嘴瓢了？那也太苍白无力了，他肯定会起疑心，估计还得揪着我问。
没办法，只能发挥她的瞎编能力了。
“我觉得戴眼镜比较帅，于是自己想整一个，但是那会儿同学都老是问我为什么要戴上，后来问烦了我就说我近视。”
“上大学后，不用测视力嘛，别人不知道我的视力多好，就不会被别人说装样子了，认识的人基本都会以为我近视，我自己也默认了。”
她都说到这份上了，总不能还接着问吧。
“我不觉得帅啊，而且戴眼镜不会给人一种弱气的感觉吗？那是娘…哦对你是女孩我忘了，对不起。”
柯雅双手掩面，觉得脑袋嗡嗡的，这时绿灯亮起。
“绿灯绿灯，墨警官，绿灯了！”柯雅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墨豪在柯雅说这话之前就已经把身子板正了，他清楚红灯有多少秒，绿灯一亮他就开了出去。
他对这附近的路知根知底，心里估摸着快到了。
“对了你怎么开门啊，你的钥匙应该也没了吧？”
柯雅心想着终于有个正常的话题了，真不容易啊。
“我钥匙不带在身上的，因为老爸有一阵老是丢钥匙，经常让我回来开门。”
“那你钥匙放哪？”
“你问这个干吗？钥匙我都放在那门框上的横木上，也就是门檐。”
“你够得着吗？”墨豪知道柯雅还不到一米六，那门得有多矮啊？
“啧，你别管！我随便一跳就够得着！”
“那万一钥匙被别人拿走了怎么办？”
“上面有一块看不见的地方，可以放进去，安全得很。”
“说的这么详细，你不怕到时候我给你偷了吗？”墨豪笑着说。
“你不是警……唉。”
柯雅闭上眼捏住了自己的鼻梁，她实在是不懂怎么接这个话茬，撇头看着外面的街道，现在的她只想快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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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的某个出租屋内。
沙发上坐着一个人，脸颊干瘦到陷进去，眼窝深邃，发量稀疏又干枯。
光看他的脸，你会以为他是个营养不良、身体较差的人。
但是他脖子以下的地方，背心下古铜色的肌肉鼓起，硬实得如同金刚石。
虎背熊腰、肌肉虬结，站起来就像一堵墙，而他的头反而像接上去的一样，格格不入。
他翻开自己的手机通讯录，滑到老板这个名字，然后按了下去。
电话通了。
“老板，重力枪和热能切割者的战斗数据已经弄到手了，什么时候测下一组枪。”
“不着急，先解决福贡这个杂种。”手机里传来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缓缓说道。
“福贡的话，等新闻出来后他应该会赶去仓库吧。”
“克里斯你记得，一定要当着他的面，把仓库里的武器拿回来，到时候他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呵呵呵。”
老板说到这似乎狠狠地抽了一口雪茄，然后接着说。
“他一定会气急败坏地雇杀手灭口吧，也就这点本事了，等他自己送上门就好。”
“但老板，那个姓刘的我还是不太信得过，总感觉他要黄了这事。”
克里斯直白地跟自己的老板表达不满。
“而且，我直接进去偷不就行了，何必绕那么大弯子呢！”
说完，他突然整个头晃动模糊了起来，原先的枯瘦干瘪的中年人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狠戾和粗犷，豹头环眼、杀气腾腾的壮年光头，看着就不像好人，这时他的脑袋和身体就浑然一体了。
“你有什么本事我很清楚，但我有自己的打算，计划照常进行。”
“是，老板。”
克里斯便关掉了通讯，这时一个十四岁的初中女生从房间里出来，走到克里斯旁边。
“你跟谁打电话啊？”
歪歪瞪着她那圆圆的大眼睛，脸上全是好奇。
“你是真不怕啊，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克里斯没好气地说。
“人质啊。”
“知道就给我滚回房间里去，别逼我动手啊。”
“可是我实在是太无聊了。”
“那就给我去学习！”
“我已经把这学期的书全看完了，作业也好简单，没劲。”
“你不是喜欢倒腾你那个画画本吗？”
“现在的我灵感源泉枯竭，一滴都没有了。”
“那就去睡觉！”
“可是现在才下午四点。”
克里斯也不是第一次干绑架了，但他不喜欢玩这套，更青睐直接正面硬碰硬，因为他极其不乐意跟比自己弱小多得多的人动手。
要他去欺负还不了手的人，他拉不下这个脸，尤其是对小孩子，所以没管的多严，没想到这小屁孩还蹬鼻子上脸了。
自己以往的恐吓好像也失去了作用，之前有几个怂包光是看到自己的真面目，嘴里就阿巴阿巴的，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克里斯无奈地摸了摸自己铮亮的光头，他感觉自己绑了个祖宗回来。
“大叔，能不能让我也参加那个什么计划好不好，我觉得那个挺好玩的。”
“就你这病殃殃的身体，说不定啥时候就发病了，快拉倒吧。”
听到这话的歪歪停止了聒噪，坐在了沙发上，用双手撑着自己的下巴。
“唉，为什么大叔有超能力，我只有心脏病呢…”
歪歪很失落，要是她没病就好了，这样她那单调的医院、学校和家这三点一线的生活就能多点色彩了。
克里斯看到自己绑来的人质一点也不怕自己，就这么坐在自己旁边，还在自己面前摆出一副苦恼的样子，似乎在等着他来开导，简直不可思议。
“大叔，那你再跟我讲讲那个叫万什么事屋的超能力团吧！”
刚刚还愁眉苦脸的，突然又雨过天晴，这初中小女生翻脸比翻书还快，他真是服了，现在的小孩都这副德性吗？
“哼！什么万事屋，不过就是几个小屁孩硬凑一块而已，成不了气候，超能力给他们简直就是浪费。”
“是啊是啊，我爸爸也从小教育我，说浪费可耻，所以我吃饭从来都不挑食的！”，说这话的时候歪歪摆出一副非常自豪的样子。
“那么超能力去哪里领啊？”
克里斯掩面，他快要崩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