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和,你真的想对你的朋友的死亡赎罪吗?”母亲用非常温和的语气对三途说。
“嗯。”三途回答的十分坚定。
“他们是你非常好的朋友吗?”
三途沉默了一会儿,再次肯定。
“那他们的死亡是你直接导致的吗?”
“不,但是,没有我的话,他们根本就不会死。”
“裕和。”母亲的语气愈发温柔。“在我看来不论是作为一个母亲,还是路人,我都不希望你去自首。”
三途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在监狱里你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做不到,妈妈感觉这根本就不是赎罪,这只是让你心里好受点而已。”
“不,不是的。”三途显得有些慌乱。
“先听妈妈说完,好吗?”妈妈温柔的抚摸着三途的脑袋,以此让三途平静下来。
“我知道裕和是非常温柔的人,对朋友的死亡非常自责,但是……”妈妈原本温柔的语气变得严肃。“生命的珍贵不是短短的几十年就可以替代的,赎罪,这不是单单让自己心里好受就没问题,这样简单的事。”
“这是需要你用自己的余生,你的全部,都没有机会得到救赎的事。”
“你身上可是背负着两个人的生命对吧,那你必须活出三倍于别人的精彩,把你的朋友的那一份也一同活下去,所以现在继续努力吧,你的赎罪才刚刚开始。”
“我有这个资格吗?”三途觉得自己并没有这个资格,害死自己两位朋友,不,准确的说只是陌生人,被自己毫无理由,毫无征兆的害死。
梦想,生活,朋友,妻子,家人,还有很多很多的东西,他们都还没有享受的到,就被自己给害死。
像自己这种人就算当场自杀都无法消除自己一点罪孽。
“这种事情只有你自己说了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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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终于哄完自己的儿子,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再出现什么自首的念头。
确实她的儿子没有再想起什么自首,只不过她想不到自己的儿子,居然想到了自杀。
妈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一个男人坐在床上,眼神严肃而平静,身上缠绕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气质,手上握着一张报纸,借助床灯慢慢的读,不过他的报纸好像拿反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父亲的声音也显得十分的低沉而又有力。
母亲将事情对父亲说了一遍。
“嗯,这么说来,他是想去做自首吗?”
“对,不过刚才给他洗脑了一下,最近几天应该不会再出现这种想法 。”
“嗯,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还有没有人知道他杀人的事。”
“你想做什么?想把知道的人都杀掉吗?”原本平和的母亲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了,大声地对父亲喊道,好像想到什么恐怖的事一般。
如果是别人敢在自己面前大喊大叫,就算不死也绝对会脱层皮,但是面对自己的妻子和当初发生的一些事情。
“唉。”
父亲将母亲抱在怀里,轻声地安慰着她。
“我不会再杀人的。”
除非威胁到我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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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途整个晚上都没有睡好,他在思考着母亲所说的那些话的意义,明明母亲说的很对,但是他总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三途同学,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老师担忧的说道。
毕竟是学校里的年级第一,身体状况还是要时刻关注的,哼哼,万恶的封建主义。
“没事的,老师,只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而已 。”
“哦,是吗?三途同学虽然学习很重要,但还是要把身体放在第一位。”
哼哼,好同学晚上不睡觉都是在复习,这是理所当然的,对吧老师。
“嗯,我知道了。”
然后老师就继续点名。
“有谁看到大树和野鸟了吗?”
四周的同学互相看了看,哼哼,没有,两个透明人谁会在意他们呢。
“嗯,没人知道吗?算了。”
哈哈,算了。
所有人都不在乎他们,对于他们来说,两个透明人逃了一节课而已,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也许在教室里唯一在乎的,就只有三途,这个间接害死他们两个的人,这是无比的讽刺。
上午的课三途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明明已经到了午饭时间了,但是三途依然在走廊里漫无目的的走着,他依然在想着母亲的话和两位朋友的死,虽然他没有见到过他们死亡的场景,但是他可以想象的出来……
“他们在死之前的心里一定在怨恨着我吧。”
“这不是三途同学吗?午饭的时间不好好吃饭,对身体可不好哦。”
抬头就看到了那张让人讨厌的脸。
“中午好啊,信川学长。”
“你看上去十分不好哦,三途同学。”
“没有谁会杀了人之后,还载歌载舞吧。”
你面前就站着一位。
“嗯,这话说的也没有错,也就是说,三途同学你在为那两个,嗯,什么名字来着的人烦恼了,对吧 。”
“那两个人的名字叫大树一山和野鸟安,啊,我是在为他们两个人的死烦恼。”
“那需要我帮你开导一下吗?”
“啊,为什么。”
“学长帮助自己的小学弟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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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同来到了天台上面,时间已经快要上课了,天台上也没有人了,至于为什么日本高中生这么喜欢来天台上说话,这种事情我也不知道啊,你得去问日本人。
三途将母亲对他说的话再次对信川说了一遍。
“母亲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我觉得这样是不对的。”
信川看着低着头看着地面的男孩,嘴角的笑容越发强烈。
“天气可真好啊。”信川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三途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但是信川又马上继续说了下去
“其实事情也是比较简单的,你间接的杀了人,你想要赎罪,你想要道歉,就是这样嘛,很简单。”
“我给你好好整理出来了三个办法,不过本来是有四个办法的,但是第四个办法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想你不会同意的。”
“当然。”
信川的笑容更甚了。
“第一个办法,自首,你的母亲一看就是没有坐过牢的人,坐牢可不是单单几十年时间而已。
在坐牢的期间,你的狱友会给你一个非常良好的环境,欺凌,辱骂,性侵犯,但是这些如果你运气好一点的话,都可以避免掉。
但是恐怖的还在出狱之后,鸡蛋,菜叶,各种各样的污秽之词,就像中国古代犯人游街一样,全部会向你招来,也同样没有一家公司敢录取你,之后吃饭都成问题。”
“说这么多恐怖的故事,你是想让我放弃自首,对吧。”三途非常理智的说着。
“被看透了呀,那就第二个方法,和你母亲说的一样,去承受那什么,嗯,两人的生命,哈哈,去踏上什么赎罪之旅。”
信川的语言中带着嘲讽,不过他好像一开始就是这种嘲讽的语气啊。
“自己犯下的罪,永远,永远都别想还清,这不是简单的加减乘除的问题,这个一可是唯一的一,怎么可能就这么容易的还清。”
哇哦 ,世界名言,而且还是杀人狂魔的世界名言 ,快快拿你的小本本记下来。
自己一个杀人狂魔,还有资格教训别人。
三途有些被震惊到了,他无法想象出来眼前的人竟然会被情绪给左右,发出这种名言 。
“至于最后一个办法嘛。”信川好像一瞬间又变回了原本的样子,刚刚那个大哄着说出名言的家伙,好像跟自己无关。
这是上课的铃声也悠悠发出声响,信川走到护栏旁边,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楼下人们的行动,各种各样享受着课间时光的学生们,就像归笼的鱼儿一样回到教室。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三途在一旁看着他,想要知道他想要做什么,而信川则是在这里静静的等着,他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终于在过去了约五分钟左右,信川开始动了,一脚踢在护栏上,巨大的力量让整个护栏都向外弯曲了,但是护栏没有被踢出去,信川再次一脚踢上去,但是依旧没有被踢开,信川继续一脚接着一脚踢在护栏上面,护栏发出碰撞与不堪负重的声响,让在一旁的三途感到害怕。
面前的那个男人就像发泄着自己欲望的暴力狂一样,将自己的欲望发泄在一片护栏上。
护栏也终于在信川猛烈的攻势下,掉了下去,巨大的声响引来楼下无数还在上课的同学的关注。
“第三个方法,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