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萌的印象里，妈妈从来没有对他发过任何的脾气。
那是一个无论如何都温柔似水的女人，她的笑颜四季如春般绽放在脸上。
只有一次，这个温柔的女人哭了。
在民政局离婚的时候，施萌萌没有哭，她忍住了。
在开庭判决周萌抚养权的那段时间，她还是坚强的忍住了。
但是在最终她败诉后，只能看着自己的心头肉被带离自己身边而无能为力的时候……
施萌萌哭的撕心离肺。
周萌永远也忘不了，妈妈那个时候脸上的表情。
究竟一个人的心被伤成什么样，才会流露出那样的神情啊？
“过年的时候，我想跟发权去他老家过。”
周萌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出现在身边的叶子衿和叶阿姨。
“发权？你跟他去江州？你去那里干什……”
周忠眉头皱了皱，随后意识到了什么。
是啊，施萌萌是个典型江南女子，温婉如水。
周忠和周萌的妈妈，就是在江州结识的。
“过年不要乱跑，就老老实实呆在家里。”
周忠唯独在这件事情上是不肯让步的。
“况且人家李发权要回家过年，你去了算什么事儿？别给人家添麻烦。”
周萌不与父亲的眼神对视，他假装四处张望，表明自己的态度。
“……唉，到时候再说吧，还有一个多月呢。”
周忠摆了摆手，并不想在这事上和儿子有什么冲突。
自己毕竟是亏欠于他的，无论说什么都不占理。
……
晚上，周萌靠在自己的床上，随意浏览着qq。
他的好友并不多，而且超过一半都是游戏中的好友。
联系也不多，也就开黑的时候组个讨论组语音用罢了。
翻看着寥寥无几的空间动态，他忽然有些羡慕其他的同龄人了。
列表好友成百上千，每一分钟都有最新动态让你找点乐子，而周萌……
无论怎么刷新，最新动态仍然停留在一天前。
还是一个以前一起对战平台上打红警的活化石好友，明明都没联系好几年了。
“嘀嘀嘀。”
周萌瞄了一眼，压根没准备回复这条消息。
九霄这个夜猫子也真是，都分手这么久了，熬夜的习惯还是没改过来。
哦不，应该叫她赵思云才对。
“嘀嘀嘀。”
正当他准备看看某国的海军马鹿和陆军马鹿的有关视频充饥时，qq又一次发来了消息提示。
“啊……意难平？这谁？”
本以为又是赵思云的骚扰信息，可没想到的是，这是一条临时对话。
而且这个叫意难平的家伙，和他来自同一个班级群。
“同班同学？这谁啊？”
老实讲，周萌的好友列表里除了楚雨之外，还没有任何一个同班同学。
没办法的事情嘛，毕竟除了偶尔游戏开黑之外，他作为店里的副主管，也常常需要用空间说说来为店里打广告。
而且有的时候，网友的热情真的比现实中的熟人更让人心安。
和他一起经常开黑的那群人，大多数都已经走上社会，都是社畜。
所以把面包推销给他们也是不错的选择，大家也都会尽其所能支持周萌。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大家混熟了也就无所谓，空间里打广告啥的也不用多担心。
反而是现实中的同学啊，万一看到他的那些广告……
哎呀羞死了羞死了。
“？”
周萌啥也不多讲，直接就是一个问号过去。
意难平：在？
浅梦秒回：不在。
抱着手机的月沐子面无表情地在屏幕上指尖起舞。
意难平：那你是谁？
浅梦：您好，本人现在不在，一会再和您联系。
周萌直接假装机器人自动回复。
意难平：明天有空？
浅梦：有。
意难平：早上九点，丽江花苑门口见。
浅梦：？没有。
周萌其实差不多已经认出对方是谁了。
每一句话都这么短小而又干脆，并且还带着命令式和不容拒绝的语气，在他的印象里，除了自己以外，也就只有一个能和他同台竞技了。
月沐子。
意难平：有重要的事，你会很感兴趣。
周萌摸着下巴，并不知道月沐子在想些什么。
这个女人，一向都是如此，天马行空却有有理有据。
看似思维跳跃，实际上人家甚至超脱于大气层，是位于散逸层的存在。
老实讲，周萌并不觉得月沐子能说些什么让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他现在的状态还真有点无欲无求的那味儿了。
但毕竟是月沐子啊，这个让他失望过却也从没让他失望过的少女。
“我倒想看看你能说些什么。”
周萌思考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两人仍然没有成为qq好友。
月沐子没有申请，周萌也是。
……
星期天，本该是美好的一天。
周萌却不得不在大清早便爬起来去赴约。
和月沐子分手了，但工作习惯却驱使着周萌只准早到不许晚到。
所以这才不过八点半，周萌就已经人模狗样的出现在了所谓的丽江花苑的小区门口。
“上流啊。”
即便是站在小区的门口，周萌都能感受到里面居民的气质……
非富即贵。
“传闻月沐子她的父母都是当大官的，这也不应该啊？住这么高档的小区，真是大官儿的话，不早被调查了吗？”
周萌并不相信那些传闻的说法。
没有哪个高官会这么嚣张，公然住着与自己薪资待遇不匹配的住所。
除非他脑子坏了。
虽然不清楚到底她的家世如何，反正肯定也不会简单就是了。
正待他在一家包子铺门口买早餐的时候，周萌似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身边路过。
“……楚雨？”
周萌盯着那个两只手捧着泡椒凤爪狂啃的少女，冷不丁出声道。
“……”
听到声音的楚雨身形一颤。
“认，认错了啦，我不是楚雨啊……”
“哦，我也没喊你啊。”
周萌就感觉挺有意思的。
自知演不下去的楚雨只得吐出嘴里的骨头，幽怨地看着周萌。
“为什么周萌同学会大清早出现在这里呢？”
楚雨瞄了眼周萌手里的羊肉大葱包子。
“买包子。”
“麻烦找借口也找个像样点的吧。”
谁特么会跑到离自家三四公里外的地方，就为了买个包子啊。
“好吧，找人。”
周萌不动声色地避开了楚雨伸过来想要戳他脸的手，一本正经道。
“别搞我，你刚抓过鸡爪，脏。”
于是一向落落大方的楚雨老脸一红。
这波是啊，是打鹰人终被鹰啄了眼。
“周萌同学找谁呢？是朋友吗？”
楚雨赶紧拿出随身带的湿巾擦手，又以一副毫不在意的口气问道。
“是。”
“女性朋友？”
“是。”
“厉害啊。”
周萌听了她的话想打人。
碰巧他转头的时候，看见了从小里面姗姗来迟的月沐子。
“喏，来了。”
周萌指了指那个径直朝着他走来的少女。
楚雨脸上的表情逐渐有些微妙起来。
她想过很多可能，可唯独没想过这样的发展。
“你们不是分手了吗？”
楚雨忍住心中不平静。
“是分了啊，她要约我说有重要的事谈，我本来都不想来的啊……”
周萌那有些不情愿的模样给楚雨喂了一颗定心丸。
月沐子看着眼前窃窃私语的两人，开口道。
“既然来了，那就走吧。”
“走？走哪儿？”
被中止谈话的周萌一脸懵。
不是说要谈些重要的，他感兴趣的事情吗？
“在这里不能说吗？”
周萌发表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不方便。”
月沐子根本懒得解释，淡然的神情上已然露出些许不耐。
她的眼睛瞟了一眼故作不知的楚雨，意味深长。
而楚雨也丝毫没有自觉的意思，仍然站在周萌的身边，眨着那双眼睛。
……周萌感觉进退两难了。
楚雨本不想退让的，可是她看见周萌那极度为难的表情后……
“…这样吗？”
少女轻笑一声。
“我也该回去了，家里人还等着我买早饭回去呢。”
扬了扬手中的油条和豆浆，楚雨冲着周萌笑了笑。
“还看？真有这么好看？”
月沐子见周萌一直盯着楚雨的背影，忍不住开口道。
“不…不，我只是想说……”
周萌吃完最后一口包子。
“你没发现，楚雨外套里面的那件保暖线衣……穿反了吗？”
月沐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