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直球决胜负吗……
虽然不知道老姐看穿到了哪一步,但不管怎么说对于她的关心我还是很感激的,因为从那天开始我就觉得心里没有那么烦躁了。
“艾诗。”
这次我直接来到艾诗的面前说道。
“什——什么啊……?”
艾诗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还是始终有些东西弄不明白,想请教你一下。”
“这个,没什么弄不明白的吧……”她的视线有些飘忽不定。
“关于上次那个游戏。”
听到我这么说艾诗仿佛突然一惊,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安静的活动室,只有部长敲键盘的声音不绝于耳。
“我不是已经全都告诉你了吗?”最后她这么说道。
“但是我还是觉得,有些令人在意的地方……”
“那些都是小唯乱说的啦,你不用在意。”
“与部长无关,只是我自己的想法。”
“其实我知道你大概想说什么,但是……真的不用在意啦,全都是我的错,真的……”
她那仿佛在掩饰着什么一般的样子,那真的只是单纯的害羞吗——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莫名有些恐惧,内心就像受到了某种无形的警告。
仿佛有个声音在说,你越线了。
如果再往前的话就会触碰到真正的雷区,而一旦变成那样后果是自己不可能承担得起的——
“如果把我的游戏和小唯做的游戏一比,很容易就能看出差距的。”
虽然只是随意地笑着,但那副笑容却是如此地让人心疼。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我不知道部长的游戏是怎样,我只知道自己从她做的游戏里感受到了一种极为深刻的、是单纯的乐趣或者完成质量之类的东西完全不能比的存在,其中有着某种令人绝对无法忘记的东西。
即使那个游戏使自己的内心感到如此苦闷,我也并非想要将它消除或是忘记,我之所以不能接受,也许仅仅是因为我一直在怀疑一件事——
“游戏里那个人……是你吗?”
“那个人?”
“游戏里的那位NPC少女,玛姬。”
“当然不是啦。”她一脸觉得好笑的表情。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要设定成和自己一样的样子呢?”
“那当然……是因为方便啦。”
“真的只是因为这样吗?”
这次我直视着她的双眼,希望她不要说谎。
艾诗只是以一种非常奇妙的表情看着我,沉默了很久很久,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我就那样看着纠结的光在她眼中流转——
最后以为终于能听到预料中的回答时——
“其实,那个人物的原型是我的一个朋友。”她却只是如同放弃般地说道。
“…………”
“但是也不算完全一样吧,应该说有借用一部分,严格来说的话基本应该就是虚构的人物吧,”见我还是有点不相信的样子、她又无奈地笑了笑,“真是的,在这种事情上我为什么要骗你啊……”
“那这么说果然这只是一个虚构的故事了?”
“当然啦~还有,拜托你真的不要再说这个了,我是真的真的很不好意思的,因为没想到小唯会把我的游戏给别人玩,本来就做得很烂的,而且……总觉得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果然一切都只是自己瞎想的吗,但是现在也还不能确定。
“没有经过同意就随便玩了你的游戏,真的很抱歉——”我大大地鞠躬道了个歉。
“不、没有,也没有这么严重啦……”艾诗连忙摆了摆手。
“因为我真的很喜欢它,我觉得是很棒的一个游戏,所以能再让我玩几次吗?”
“这个……”仿佛没料到我会这么说一般,隔了很久她才笑道,“当然没问题。”
而我没有漏看那一瞬间的犹疑。
果然那并不是没问题,而是有问题的说法——
读取了之前的存档后,我再次进入那个游戏。
“你醒了。”
玛姬站在床边,那幅完好姿态,那幅平静自若的表情,此刻却让我觉得心底的什么东西瞬间被触动——
“你还活着太好了!”
我不自觉地一把抱住了她。
“我快喘不过气……”
“抱歉。”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我于是赶紧放开了她。
“是把我和谁认错了吗?”玛姬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倒是没显得太过惊讶。
“没……”
“你的女儿?”
是这样的吗,原来这具身体的主人已经到了有女儿也不奇怪的年龄了啊。
“哈哈,就当成是那样吧。”
她歪了歪头,似乎对我的反应感到奇怪。
“这么说起来,下一个任务你准备好去做了吗?”
“那个……关于任务的事,能不能稍微停一下呢?”
“当然,那就等你准备好了之后就行。”
她提两裙子两边向我行了个礼之后便打算告退,而我却叫住了她:
“等等——”
“是,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能陪我四处转转吗?”
“四处……是指村子里吗?”玛姬看起来有些疑惑。
“没错。”
“如果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请尽管吩咐。”
之后我穿好了衣服,也顺带拿上了自己宝剑,来到村外之后虽说是想要四处转转但我也实在不清楚应该去哪里。
“如你所见,这里只是一个荒废已久的村子而已。”
“你之前说过自己是孤儿对吧?”
“嗯。”
“那么有没有人跟你提起过与你的父母相关的事情呢?”
“父母……?”
就像听到不存的词汇一样,玛姬愣了很久,却迟迟不作回答。
“那换个问题,是谁捡到你的,又是谁把你养大的?”
“我平时会帮大家干点农活,晚上住在村长大人家里。”
“也就是说是村长把你养大的吧?”
“村长把我养大……?”
“也就是说照顾你的那个人。”
“大家都对我挺照顾的。”
头疼啊,总觉得话题又绕了回去……
“那……你不会羡慕别人家的小孩吗?”
“为什么?”
“因为他们都有父母。”
“但是大家都是好人,对我也都很好。”
“对你很好,也总有差别吧。”
“没有差别啊……”
“怎么会没有差别,比如说别人的孩子可以和他们的父母一起吃饭,可以一起睡觉,你也可以吗?”
“虽然没有试过,但我想应该问题不大吧?”她托着下巴说道。
“我说啊……”
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打破沙锅问到底。
“对了,我在黛尔家里睡过。”
“就是你的那个朋友?”
“对。”她说到这里眼里放出了与之前有些不同的光。
朋友吗,这样也算是能理解吧,不过我总觉得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这里除了村长之外还有什么别的职务吗,还是说就是干农活?”
“嗯……有铁匠欧姆叔叔,管马厩的罗姆叔叔,还有医生威尔叔叔,还有大家……”她掰着指头数了起来,最后像是触景生情一般声音低落了下去。
“原来如此。”
也就是说还是有很详细的设定的,但是在之前的游戏里却完全没有用到。
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说是因为游戏设计到一半没有用上吗,还是说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之后我跟着玛姬挨家挨户看了村民们的房屋,最后发现果然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一般的村中小屋而已,而且有一大半都被毁坏,有的甚至只有几根柱子立在那里,更有甚者连屋子存在过的痕迹都完全消失。
仔细看过村中的惨状,我才重新意识到。
这一切都是她做的吧,是我眼前的这个少女,不管怎么说从设定上来说确实是她做的没错吧?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又要露出那样的表情来呢?
而且更重要的是,为什么会是她——来帮助我完成任务。
如果是怪物伪装的话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不就完了吗,还是说她本身就知道一切,而她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
“玛姬。”
“恩?”
我犹豫着再次开口道:
“你听说过……怪物有时候会变化成人形的故事吗?”
“没有,那是你的国家所流传下来故事?”
“嗯,我的家乡经常会有这样的故事,人变成怪物,怪物变成人,都是常有的事。”
“真是可怕……”她捂住嘴说。
“你有没有想过,”我吞了口唾沫继续说道,“这样的事有可能会发生在自己的身边呢?”
“自己身边……”她走着走着,最后又开口说道,“如果你是指那个怪物的话,确实有可能,对啊~!这样就能解释它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了,如果伪装成村民的话偷袭也更容易得手。”
她说着说着就像恍然大悟一般,一点也没意识到我说的是她自己。
是实在伪装得太像,还是说她本来就不知道呢……
一时之间还真是让人难以分辨。
不、不对啊,我到底在纠结些什么啊,这本来从一开始就是无解的,我现在打听这些也根本毫无意义。
所以自己现在竟究又是在烦恼些什么呢?
“旅行者先生?”玛姬微倾过头望着我。
“不,我没事。”
走了一会儿,她又回过头来说道:
“那么这周边也看够了,我们继续去完成任务吧。”
…………
…………
“你知道河的那边有什么吗?”我问。
“不清楚,但从那一天开始我就一直等待着。”她说。
“等待什么……?”
“等待一个像你这样的人到来。”
“为什么?”
“从小我就被告知不能到河的对岸去,但是大家都死后,我觉得自己必须要到那里去,我觉得那就是自己的使命,”过了一会儿她又说,“你不也是怀着某种使命才来到这里的吗?”
“我……并不是。”
“这样啊,真遗憾。”
我思考着,或许就这样在这里中断会比较好,因为既然故事的结局是那样的话,那也没必要去强行打通了,只要在这中断,那么一切都会维持原样。
“如果你不愿意帮我完成任务的话也没关系,我会等下一个人到来的。”
“等到什么时候?”
“永远。”
那个眼神是如此地坚定,其中竟没有半分的犹疑。
“那还是我帮你吧。”
“谢谢。”
她大概并不清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所以才能如此地相信吧。
我不敢相信如果这一切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会不会发疯,大概只因为是游戏所以我才能站在这里吧,但即使是这样心情也不好受。
河水如瀑布一般向两旁分开,我跟着玛姬来到了河的对岸。
果然中途的时候她又消失了,再次出现的时候已是丑陋的怪物,无论我再怎样呼喊也不会再有一丝一毫的回应。
冷静冷静,不要被影响了心态,集中精神找到让怪物分离的办法吧。
然而在战斗的过程中,我还是不可避免地想到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已。
“玛姬,是我啊,能听到吗——”
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打起来驾轻就熟了许多,但我的心情却和上次完全不一样,每一招每一式打在对方身上,受到伤害的却仿佛是我自己。
虽然我一直都在呼喊,想要让她恢复自我意识,想要找到将怪物与其分离的方法,但果然对方只是什么都不顾地朝我疯狂进攻。
一旦变成这个状态无论做什么都只是无用功了吗?
可恶,我一边奔跑一边施放着魔法,有些觉得是不是不该答应她的请求,但另一方面又觉得一定有拯救她的办法,然而——
…………
…………
当她最终又死在我的剑下时,果然与上次并没有任何不同。
唯一的不同是,自己的双眼此时已被泪水模糊,内心产生出一股强烈的恶心和自我厌恶感,究竟是为了什么我又要再一次重复这样的事呢。
雪花飘落,落在地上与泥土混杂起来,看起来好脏,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