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人被抓去,是乌科司如何都想象不到的结果,之所以称之为结果,纯粹是早在芮德沃到林场时就已经感觉得出,米凯丽的死只是个开始,一连串的灾祸说不定等着他。
如今,一切已经发生,噩梦般的场景呈现在乌科司眼前,他很了解新领主的手段,残忍而又绝不留情,犯人们要么生不如死的等待死神的青睐,要么活着承受那种不知何时而来的痛苦。
马车与骑兵队伍很快就穿过好奇的人群,往监狱驶去,独留下发呆的乌科司和四散的平民。
乌科司抬起低垂很久的头,想不出到底该怎么去救出家人,以他的身份前去游说只会当场被捕,而他的家人也不会重获自由,领主为了与海勒古的生意早已出卖了复生木,就算告诉他们复生木藏在何处,领主也不会允许一个知道他秘密的人活着,能换来的恐怕唯有死亡与欺骗。
就这样子,乌科司游荡了很久,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还是头一回,他没有等到芮德沃回来,提前出了城,身上什么东西都没带,一路狂奔回到了家中。
原本的村庄成了一片黑炭,大多数屋子已经被烧毁,哪怕水磨坊也化为废墟,就连进村时的古代石墙也被推倒,独有他平时放斧头的木桩还在。
还没等他从诧异中缓过神,林场上的一股白烟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乌科司很清楚那是差不多烧完的火堆才会有的烟雾,而更重要的是,那方向正是他的家。
达到前,乌科司大概猜得到家里变成什么样子,脚步变得踌躇,有时又加快速度想要尽早看看家里的情况。
等真正到了,他才意识到还是不要看的更好。
班扬家族四代人居住的老屋,已经不再是原本的模样,烈火焚烧过的痕迹围绕在房屋四周围,尽管火焰没有吞噬整件大屋,却给外墙和阁楼烧出一片大洞,倘若不是用放火木料搭建,恐怕连渣都不会剩下。
家里的宅子还留有房屋的样子,却不代表内里还是曾经那样,乌科司踩着一片黑白木炭,从烧焦的草地里走入大厅,看到的只有黑和白,家中所有的家具全部不见踪影,地上凌乱的碎木块告诉了他答案。
墙壁上多数都是墙纸烧穿后露出的砖块本体,黑里带红的颜色提醒着乌科司这里已经彻底毁了,仅仅是出去一天,回来就再也不属于他与他的家族。
屋内还有些正在燃烧的火红光点,越是往里温度便越高,乌科司没浪费时间继续深入,走了一半就退出来,想到什么东西还有机会救他的家人,即刻又跑回村子,沿着河流往上游四处搜索,果然被他发现了昨晚被他推入河道分支的小船,以及藏在里面的十四根复生木。
能在烦恼围绕他时见到复生木是件值得开心的事,小船没有在中途遇到任何麻烦或阻挠,如同他预期那般顺利达到村内,这样一来至少家族的至宝犀斧有了下落,如果那些来自森林的怪物守信用的话。
就在乌科司单手将整艘船从湍急的河水拽出来后,行至二十几米开外时,他又停在了半黑的草原上,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这些复生木说不定......”
又走了几步后,他看了看被破坏的村庄,想起被抓走的居民与家人,只不过他不怎么关心居民,也不在乎他们的生死,只希望母亲与妹妹能平安归来。
就在此时,他想出了一个计划,失去复生木的领主必然急于寻回他的财产,将这些“财富”当做筹码换回家人,说不定是个不错的计划。
虽然仍有很多疑问,但他还是打算尝试一下,又将复生木藏回水磨坊的废墟下后,他再次启程,用如同马匹奔跑的极速回到铁湖镇,伴随路过的商队进入镇里。
一天之内来回跑了两次的感觉,让乌科司觉得变化的太快,有些不敢相信身边发生的诸多麻烦,他一点都不累,走起路来却非常缓慢,感到有无形的重压把他拖的喘不过气,这是出生以来的第一次。
走到领主城堡的大门前时,他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截了当的进到里面,卫兵试图拦截他,却完全不是对手,长矛还没架到脖子上,就被乌科司撞开,等大多数人留意到他时,已经冲到了城堡的广场上。
“瞧瞧,这不是昨晚上多嘴那个狗娘养的吗?怎么今天又来送死吗?”
负责押运米凯丽一家尸首的骑兵队长,这时候依旧如昨晚那般,手持皮鞭骑着马靠近了乌科司。
“感谢您还记得我。”乌科司没什么话好说,但他希望能让气氛缓和点,便没有反驳对方。
骑兵队长本来还打算继续发言,鞭子却挥舞到乌科司身上,抽了他好几下,发现眼前的男人不为其所动后,才停下来拔出短刀。
还没等他来得及做什么,就有人制止了他,领主带着一群人经过的途中发现了乌科司,对眼前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平民感到好奇。
“活着不好吗?”领主问。
“大人,您抓了我的家人。”乌科司回答。
“家人?”
领主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乌科司说的是指哪些人,也搞清楚了乌科司的身份,因为早在过去的线报里,他就清楚知道有人从南面林场村庄里逃脱。
总是为领主干活的骑兵队长也很清楚内里的因由,为了免得让更多不可相信的外人知道关于复生木的内幕,他稍稍退后,让其他不关事的士兵离开,并且将谈话的位置转移到人少的长廊里去。
“请继续说下去。”领主接着刚才的话题讲。
“放了我的家人可以吗?还有村民们,他们是无辜的。”乌科司瞧了眼身后的卫兵,想了一会才说。
“喔,关于这个。一般人是没资格直接与我对话的,这个你得明白。”领主没正面回答他,试着摆高自己的位置,不让眼前的伐木人占据主导地位。
“是的,我很明白。”乌科司的性格很沉稳,说起话也慢条斯理,与其说是在要求,更像是在哀恳对方。
“说不定你可以猜猜看为什么我会立刻就明白到有必要屈尊来跟你谈话。”
乌科司没有回答,沉默就是他的一切,静静等待领主发言。
“显然,就是你偷了我的财产。”
说出这话时,领主脸上的青筋暴露了出来,他知道自己必须跟着眼前这个巨汉的节奏来,而一旦他控制不了那暴躁的脾气,就无法得到他想要的。
“感谢您的抬举。”乌科司始终不敢与领主对视,生怕惹来更多的怨恨。
“让我们把话说清楚一点,我的复生木究竟在哪?”领主瞪大眼睛问。
“很安全的地方,大人。”
“跟你家人一样安全安全,是吗?”
提起乌科司的家人时,无论是领主还是乌科司本人,都产生了同样的想法,其中的道理对两人来说都不言而喻。
“放了他们,我就把复生木交出来。”乌科司首先开出了条件,他不指望领主是个善良的人,只想着让他一口答应后,把家人救出来立刻离开。
“昨晚的交易你肯定在场,想要让家人安全,就告诉我你听到了什么。”领主并不确定乌科司到底知道多少内幕,尝试套话问出答案。
“我什么都不知道,大人。”乌科司明白到领主正思考的,想办法避开提问,将话题重新转回刚才开出的条件上。
碍于与海勒古交易这一项不可舍去的要素在,领主只能忍一忍,毕竟复生木的去向非常重要,一旦他失去了答应好给海勒古的复生木,就必须吐出原本的定金,还会得罪海勒古帝国的重要人物。
更重要的是,他已经连夜吩咐亲信以押送税钱的名义将定金相当的一部分运往首都,当做贿款交付给中央的大贵族艾兰思家族的分支,以此换取更多的管制权,避免中央的其他官员过问地区事务。
当下一旦交不出货物,又拿不回海勒古的定金,来自于海勒古的铁之军队便不会放过他,整个铁湖镇都会被摧毁,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将消失。
原本胸有成足的领主,从来就不在乎周边居民的死活,比起他那过世的父亲,新领主算不上是一个高明的统治者,复生木给他带来的收入虽高,却给许多人带来了死亡与灾难。
他一向不在乎所谓的反对声音,但当一个小小的伐木工人从中打断他的计划时,这位自傲又残暴的领主才意识到,事情非常的棘手,也不是快速就可以解决的来的。
“随你怎么说,我知道复生木就在你手里,给我拿回来,你家人就可以得救。”领主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来回摆动起他的绒袍。
“当然,大人。可我该怎么确定你会守信用,要追杀手无寸铁的逃难者,对你的军队来讲不是难事。”
乌科司很少这么勇敢的与上位者交谈,甚至还开始讨价还价,他有些害怕这样做会带来领主的反扑,失去原本可以得到的东西。
“你还活着就说明我是个宽容的人不是吗?我不会给你开出更高的价码了,处死偷我财产的人,比找回财产更能保证我不会再次被偷,如果你不接受那就看着家人死去吧,一星期后公开行刑哟。”
领主不愿意承认复生木对他有多重要,内里的关系只有他和少数亲信明白,认准乌科司不会了解他与海勒古的交易详情,所以才把话说的更绝,试探乌科司的底线,压低他的价码。
而事实上,领主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乌科司一家活着离开,对于已经接触到他秘密的普通人,灭口是再好不过的选择,普通的谎言在领主眼里未必觉得能瞒过乌科司,他看得出乌科司有些不同,便用相反的方法刺激对方,以此来达到目的。
“我会给您带来复生木的。”
乌科司也没有反对的意见,当即点头答应,站起身来开始往外走,卫兵没有拦住他,领主有意让面前的人早点消失。
完好无损走出城堡时,乌科司总算是能够松一口气,他刚才如果不是装出不得不同意,去迎合自大的领主,恐怕就难以再走出去。
那些道理他看的很透彻,假设领主真的是个重视处死“盗贼”多过财产本身的人,那一开始就不会让自己活着与他交谈,正因背后还有乌科司不了解的交易在,才会被允许离开,也即是意味着作为财产的复生木远比其他被囚禁的犯人重要,领主需要逼迫乌科司答应条件取回复生木,再杀他灭口。
一次极短的谈话,算是保证了亲人的性命,双方无论地位高低,都很懂得他们需要彼此做的事情,乌科司意识到他手里的牌很重要,庆幸昨晚就拿下了那些复生木,否则只能干等家人被处死,而劫狱或冲上去厮杀,对他来讲太过困难。
并非做起来很难,而是单纯的性格因素,似乎一切灾难耻辱都可以通过忍耐抗过去,这就是乌科司的价值观,加上一点智慧与冷静,大多数时候乌科司都认为处理得来,就连刚才也一样,让他更坚信哑忍下去总会得到回报。
确认目标后的乌科司,不打算与芮德沃做告别,他意识到芮德沃或许是被人利用来当做诱饵,去探查班扬一家的情况,以此来收缴残存的复生木,顺便把跟米凯丽有关的人都一网打尽,避免有消息流传到北方的首都那面去。
带着有点愧疚的心情,乌科司再次踏上起程,他也不愿再见到芮德沃,如果可以的话。
一路上他没有跟之前那样加快速度,反而是慢慢前进,思考一个更严肃的问题,一旦离开林场又该去哪生活,慢慢又意识到一个被他漏下的逻辑细节。
被领主放走后,就算真的能取回复生木,也未必能得到领主开恩,通过最近的见闻,乌科司彻底的了解了新领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恶棍,无论嘴上是否说过诺言都好,乌科司都明白他想带走家人绝非一件简单轻松的事情。
日落时分,他回到了被烧毁的村庄,检查水磨坊废墟时,装载复生木的小船却不见踪影,一条非常明显的拖痕从水中延伸到森林方向,看来有人在乌科司返回前试图取走复生木。
乌科司顺着草地上的拖痕,一路追踪回原本他家所在的位置,发现那艘小船停在残墙上,里面的复生木不翼而飞。
尽管附近没有什么明确的证据指向任何可能的盗贼存在,乌科司还是尝试搜索附近,每一个砖块下都找了遍,最后才不得不承认复生木丢了。
夜幕降临后,乌科司几乎放弃寻找,但林场内某些事物的躁动引起他的留意,萤火虫罕有地在森林边缘盘绕于树梢,大批动物四散而逃,背弃保护它们的森林,预言一场危机即将到来。
乌科司猜得到偷走复生木的人可能进入了森林,他理所当然的跟了上去,希望能从中得到答案,每走一步都往四周围端望,生怕有人偷袭过来。
一如既往地进入这熟悉的森林后,他并未觉得有何种异样,最多无非是萤火虫少了些,林间的风声大了点,却也不曾发现有何异样。
走的足够深入后,乌科司总算看见了有人活动的踪迹,即便黑夜已降临,冷风比以往都要令人感到心寒,他还是头也没回继续向前。
直到脚下踩到一块木头时,才低下头去检查,发现那是一只手臂,并不是人类的,而是先前所见到的那种怪物,自然子民的手臂。
乌科司猜不出有什么东西能打得断这种家伙的手,就算是他自己,也要手持利斧花上些时间,当他还处于思考中时,更多的“断肢”出现在四周围的地面,还有一些死去的自然子民依靠在树上,头上的绿叶已经枯萎或发黄,木头一样的面孔也完全没了色彩,变成一片死灰色。
它们的身躯与大地或丛林结合,生长出细微的松绿藓苔,又有毛茸茸的粉色根须连接在地面,每个根须所在,都有淡绿色的叶片分布,在黑暗的森林里发出青色与紫色相间的光。
停止检查尸体后,乌科司继续向前出发,也留意到周围的光芒越来越多,分布的也更广阔,甚至还出现了满天的光芒,四十几米高的巨树顶上全都是可以看得到的光点,乌科司顺着这些光芒一路走下去,大概有一个小时后才停下来。
有一伙人聚集在树林里,大概前后二十来人,每个人身上都有兜帽,背后背了一把长弓,深绿色的袍子让他们几乎隐藏在森林之中,纷纷围绕一个火堆,似乎正商量着什么。
“看起来它们是铁了心要隐藏起来,这样找下去的话迟早会出大事。”某个男人挥舞他的袖口,试着说服比他地位更高的人。
“这我知道。”另一个女人回答道,看上去她就是这群人的领袖。
“那为什么还在这等着?你也知道不可以拖下去,它们没能力保管那东西,要不然为什么我们又要一路厮杀到这,不如干脆将它们灭绝,让我们来负责继承和保护。”男人有些不满,他声音加大了少许继续追问。
“要是可以的话,我一点都不想与它们为敌,现在只是特殊情况罢了,这件事结束后大家还是井水不犯河水。”女人再次回绝了男性的提议。
“我可不认为它们有那么仁慈,我们今天杀了它们至少四十多个伙伴。”有其他人提出了相同的看法,试探女首领的意见。
“自然子民与我们的生命并不一样,在它们的生命循环里,死亡只是个新开始,抑制他们族群除了破坏复生木外没有其他任何办法,我们带来了礼物,相信它们不会太恼火,毕竟真正可以杀死并且威胁自然子民的东西,只有那家伙。”女首领有不一样的看法,说出后也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同。
“随你了,我先去探路。”
一开始有所不满的那个男人,自己独自一人飞一般地在树木顶端穿梭,不消一会儿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面对眼前这群来历不明的家伙,乌科司没敢走上前去,也不打算离开,他看得到自己那些复生木被这群人拿到了身边,一捆捆的放在火堆附近的一个天然水坑里。
而乌科司还没有任何计划可以在不惊动这样一群全副武装的人的情况下,偷走那么多的复生木,更何况他手无寸铁,而对方则是一路杀死四十多个自然子民的强者,就算他对自己的身体素质有些自信,也难以正面抗衡二十多人的队伍。
还处于思考中时,乌科司没有留意到女首领在火堆前失踪,等他往那面看过去时,才发现少了个人,就那么五六秒的功夫便不知踪迹。
他也并不蠢,感受得到来自于上方树木间的一些小躁动,很清楚意识得到自己已经被人发现,而那女首领也正在上面不知要做什么。
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乌科司,犹豫是否要装作一副懦弱的样子,可他想了下自己这巨大的身形,恐怕无法让人信服,便只好拿出先前在铁湖镇被侮辱时那个怂样来,等待女首领的突袭。
然而过了十几秒依旧没任何事发生,乌科司也不敢回过头去,生怕被人用刚才看到的长弓在头顶射穿颈部,只好一点点的倒退,避免被人识破。
走了几步后,他好像撞到了什么人,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却只是一棵枯树,等他再次回头到面前时,一个黑影在他身边闪过,接着又有一股力量从他脚部横扫过去,把整个人在半空中翻转了一圈后才摔倒在地,顿时失去了意识。
他没睡下也没晕迷不醒,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就缓过劲,发现自己被人用数不清的铁链绑在身上一根木桩粗的铁柱上,铁柱深入地下不知有几米,任凭乌科司如何摇晃或挣扎都不动分毫。
“真厉害,一般人要是被我摔倒的话,不是死了就是晕上好几天。”
有一个女声从火堆对面传来,乌科司这才发现身旁还是那群人,以及那个烧不完的火堆。
“你们偷了我的东西,都是一群贼。”乌科司直接说到主题,看看这群人的反应。
“偷?那是你从领主的仓库里偷来的,领主从米凯丽那偷来的,米凯丽又是从我们这里偷来的。”女首领笑着说,始终不肯面对面的交谈,依旧在火堆对面隐藏自己的身影。
“所以你们又是从哪偷来的呢?不还是一群小偷。”乌科司很不高兴有人这样的去侮辱米凯丽,很少见的用言语还击。
“严格来说,米凯丽是我们的一员,她不认同我们的想法,所以偷走了重要的东西,却被海勒古的人知道,所以很自然的海勒古也就借着铁湖镇领主的手解决了她们一家。”女首领回避了他们是谁,以及他们的复生木从哪得来的这个话题。
“你们?米凯丽到底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乌科司问。
“想套话吗?等你跟我们熟悉了再说吧。”
说完话后,女首领从火堆之中穿行而过,站到了乌科司的面前。
一位看上去至少有二十八九岁的女子,留着过肩的卷曲长发,扎了三枚辫子在胸前,额头上有一绺棕色长发垂下,面容姣好之余皮肤却有着不对称的黝黑,头顶扣了绿色兜帽,穿的也是深绿色的防水袍,外面还披了三层的不同大小的短袍,一层盖着一层,几乎遮住穿了靴子的双脚,也为她背后的两米长弓作了铺盖,不至于摩擦到腿部。
“盗贼就是盗贼,跟你们杀死的那群怪物一样,偷了我的东西。”乌科司忍不住就骂了一句。
“它们把你的斧头拿到哪去了?你知道吗?”女首领蹲下来,同手指抬起乌科司的面部问。
“你又怎么知道是斧头呢?”这时候,乌科司突然坏笑起来,他终于确信眼前这群人可能一早就盯着自己了。
对于言语上的失误,女首领感到很惊讶,她意识到自己太过于着急追求所想要的,也过于忧虑目前发生的状况,很不屑地踢了乌科司肚子一脚后,就打算从他面前离开。
“喂!我的家人等着我去救,快把复生木还给我!”
原本这群人的所作所为,让乌科司从来没觉得有任何讲理的可能,但见到自己这副惨况而又没被杀死时,他内心或多或少有了少许期望,说不定眼前这群人还有点良心在。
“我没打算为陌生人的命运负责。要怪就去怪米凯丽,她的任意妄为不但害死了她自己与家人,还把你们也牵连进去,本来只是交出斧头就不用再冒着被杀死的风险了。”女首领说话时依旧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提起米凯丽时她稍有温和的改变,随后又转为不满。
“米凯丽是我的好友,她怎么会害我!”
这是自从米凯丽死后,乌科司头一次真正的去与其他人讨论有关于米凯丽的事情,只是不曾想到对方会是一个不熟悉的人,而看上去却比自己还要了解多年的好友。
“那你到不用担心,我可以像你保证,你所认识的米凯丽跟我所认识的没什么区别,但同样的太过充满同情心,认为所有麻烦都可以避开,总是以为忍气吞声才是最好的。大概你们林场出身的人都是这样子吧?”
对于女首领的话,乌科司难以反驳,他更加确信这群人跟米凯丽的关系是如此真实,刚才还有些愤怒的心,此刻又归于平静。
“你有什么资格评价她,你根本不熟悉米凯丽的为人。”乌科司晃动锁链,他知道自己无法挣脱,纯粹是有多大动静就整出多大的声音,仅仅为了吓唬眼前的女首领。
“听着,混蛋。”
遭到恐吓后,女首领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更加生气,是真正的愤怒,怒火几乎可以被人看到一半从她的蓝色双眼里冒出来,这次她先踹了乌科司两脚,有取下长弓抽打乌科司,之后站的离他非常近,几乎贴到乌科司身上。
“米凯丽是我姐姐!她自以为是的认为偷走复生木就可以让你们村庄的人避开铁湖镇领主的搜索,结果却害了你们和她自己,这是她咎由自取的结果!”
女首领说完以后又给了乌科司一拳,结结实实打在脸上,几乎打掉他的牙齿。
“米凯丽的妹妹?”忍住了疼痛后,乌科司知道继续问下去可能又要惹来暴打,但还是问了出来。
女首领不再回话,连打的心情都没有,这一次彻底的离开了乌科司,任由他一个人在那里四处询问,也始终不见有其他的人来回答,就这样把他锁在原地,让那宝贵的时间从他身边一点点流失。
从疼痛中苏醒过来后,乌科司意识到当下必须尽早取回复生木离开,用这些宝物救出家里人,只不过也多了个疑问,到底在米凯丽身上有什么事情发生,也是他必须搞清楚的。
可即便如此,乌科司·班扬始终还是对眼前发生的无能为力,只有瘫坐在铁柱旁边,等待营地里的神秘人们对他发动新的审问,才有机会逃离此处。
而在那之前,他必须静静等待,默默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