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怔怔出神。
武道宗师和少林扫地僧,在这里冷嘲热讽,真是好一番风景,感觉要不是自己还在旁边,两人怕是会切磋一场。
“我们停一下。”陈宇汗颜道:“别伤了和气。”
锦衣少年望向许无清,微笑道:“许叔叔,要不今日来求一个一路顺风?”
据说兴宁镇求神拜佛,颇为灵验,很多人离乡以后,都可满载而归。
许无清撇了一眼玄方丈,转头对陈宇无奈道:“或许留给进京赶考的学生,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而且我本就不喜这些……也别怕我会在路上遇上什么危险。”
许无清的拳头,会随着风向出拳,这一路必然“一路顺风”。
玄方丈对陈宇说道:“那么陈小施主,且随贫僧入庙吧。”
陈宇双手合十,点头答应,跟着玄方丈入庙,许无清紧跟其后。
然后陈宇手持三根文香,跪坐在玉石静心雕刻的菩萨面前。
菩萨的脸庞惟妙惟肖,手持玉瓶。
身后还有一尊双手合十的佛陀,神情甘肃,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
这的陈宇在此祭拜,外面小院的许无清和玄方丈,可没想闲着。
玄方丈捡起地面的小石子,感叹道:“想不到,这几载让江湖格局,骤然变化,感觉我们一种老东西一回去江湖之中,就不如这些年轻一辈。”
许无清有目共睹,唐寒月的成长,甚至期待陈宇的练气士修炼。
玄方丈双手合十,沉声道:“阿弥陀佛,许施主若是这么想的,怕不是糟蹋我们练武多年?”
“身居高处,别有一番风景。”
“如今江湖被练气士的宝物打搅,怕是又要挂起一阵腥风血雨。”
“此事必须要有人站出,你说当世豪杰,又有几人可以担任重任?”
许无清恍然一笑,握紧手中石子,对着飘落的落叶,猛然一丢,石子顿时刺穿落叶,砸向墙壁,然后掉落。
“许施主,你怕是真的无聊。”玄方丈讪笑道:“贫僧要交给其余弟子的时候,怕是难以交代墙上的损失,折煞我也。”
玄方丈这一去,自然有少林僧驻扎此地。
许无清不以为意,拍了拍手,呵呵一笑。
江湖客的眼中有着无数种的江湖。
“你说当世豪杰,差点意思,记得唐寒月还跟老子说过煮酒论英雄,好比现在,此等当世没有英雄,只有你和我。”
他许无清无聊的时候,生怕自家婆娘打骂,跑来跟孩童一起,坐在生机勃勃的枫树下,听着叶老头和唐寒月轮流讲故事。
不同的风格,一种江湖,一种历史小说。
有说有笑。
玄方丈摇头笑道:“许施主说笑了,你我仅是江湖中初入峥嵘的前辈,但却还远不及,完成这种大业。”
这的初入峥嵘必然在江湖留下痕迹或者故事。
其余的江湖客,没有成就,没有资格名留青史,他们不过沧海一粟,好似无名无姓的低微之人。
或许能够在江湖留下烙印,才能算作江湖客。
但仅是这样的话,却不足英雄二字。
“我伦当世豪杰,不论出生和地位,就看那位江湖客大义凛然,做事绝不拖泥带水,也该豪气干云。”
许无清认真道:“也就余宗师可算英雄二字。”
这种杀入圣京的事迹,破口大骂国公。
别的不说,老子许无清必须承认比自己有胆。
玄方丈突然轻笑道:“余宗师,有勇无谋,属实难堪英雄二字。”
“许施主难道没有察觉到天宫门的态势吗?多半因为余宗师的匹夫之勇,早就如今的局面。”
“天师府和鲁国公也是华国之患,挟天子以令诸侯,春秋大梦,如愿以偿。”
当今英雄就该为国为民,打破这种局面,光复萧氏皇族荣光。
许无清笑道:“这还不算真英雄,那我家生死殿杜浊梅真英雄也?”
玄方丈恍然一笑,“那也只能是许施主眼中的英雄,不过女施主,确实习得轻功真传,有望成就英雄,还得看你们如何定夺天下大局。”
杜浊梅,深藏不露,虽说嫁为人妇,但仍有机会跻身武道巅峰。
干涉天师府和刘先生的大道之争,要么死磕,要么避而远之。
其中最为关键的点,其实就是唐寒月。
“我会考虑。”许无清认真道:“这江湖真要变天。”
“所以要人偷天换日,还世道一个清明,许施主就没有合适的选择吗?”
玄方丈微笑道:“贫僧知道小镇之中,除了陈宇以外的寒门犊子,还有可造之才。”
如果有必要的话,许岩也是可以练武的,做到父母未曾办到的壮举。
许无清靠在墙上,无语道:“不知道,老子又不会像刘先生和李掌柜一样发掘。”
细致入微的观察,许无清这个老匹夫,自然不如两人的。
“现在对我来说,以官场发动革命,由内到外,这是不错的选择。”许无清耸了耸肩,“陈宇的希望,可不比我们差。”
要以武力解决鲁国公对王朝的垄断,肯定会对天下百姓带来不可磨灭的损害,合理处理,无疑是由内到外。
除非特殊情况,便等待一个足够一人成军的强者,由她来结束。
玄方丈笑道:“阿弥陀佛,希望如此。”
江湖客。
我们聊到共鸣的事物,抛开门派之间的差异,同样可以聊的尽兴。
……
陈宇从佛庙走出,撞见欢声笑语的两人,对此会心一笑。
许无清对陈宇说道:“接下来,要去哪?”
陈宇一想,没有好去的,如实相告,“我无事,打道回府。”
许无清突然说道:“来我们家吃顿饭再说,你杜阿姨准备很丰盛。”
还是因为许家明日出走,陈宇想一想,挺好,尝一尝杜姨的手艺。
陈宇只好说道:“还是我们的一句话,恭谨不如从命。”
许无清无奈笑道:“这就是学子的气度。”
他之后一路带着陈宇返家,来到一处僻静的街道,正好老车夫坐在车上,吃着烙饼,喝着小酒,雅兴的很。
许无清挥了挥手,上前说道:“麻烦你送信,就给唐寒月。”
老车夫接过许无清的信件,微笑道:“有来有回的,俺想唐寒月应该会高兴,竟然受到你们的回信。”
老车夫的神情,忽然变得凝重,“提一句,来的时候,见到一位女子,身穿黄金甲,手持戟,好像是远道而来的朝廷命官。”
若是发现异端,万事提一嘴,造福千万人。
不过,似乎朝廷看待刘先生的事情,很是认真。
妄想从刘先生的已故之地,榨取蛛丝马迹,倒是挺专一的。
许无清神色复杂,说道:“怕是有大事发生,老车夫,你赶紧走吧,以免朝廷命官节外生枝,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老车夫心领神会,应了一声,行驶马车,缓缓地驶出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