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洛丽丝别过脸去，闭上双眼。她所惧怕的那团光晕，却让身上的伤口逐渐愈合。
腿上，手上，还有腰间，茉莉将德洛丽丝身上的所有伤口都治疗了一遍，魔力几乎再次耗尽。
“呼呼——”
茉莉喘着小气，站起身来，手上的光晕逐渐消去。
德洛丽丝则缓缓睁开双眼，查看一番身上痊愈的伤口后，忽就有些娇羞地对茉莉小声道：
“谢谢你，茉莉。”
“没事，举手之劳而已。”茉莉摇了摇手，额前的秀发却早已被香汗沾湿。
在这个世界中，消耗魔力就和消耗耐力相似，一旦魔力消耗过多，人也同样会出现疲劳。
茉莉揩了揩额上的汗水，又定神看了看眼前的德洛丽丝，忽就觉得画面有些微妙。
破破烂烂的女仆装，不少地方已经被撕开了小口，露出了白皙嫩玉的肌肤。
德洛丽丝也好像察觉到茉莉的目光，忽就有些脸红，用手稍稍遮掩自己的身体。
茉莉马上别过脸去，将目光移向别处。
只见莉莉姆仍旧在哨塔内四处晃荡，似乎是对这个人类遗弃的场所充满了新鲜感。
身为一个常年深居血族城堡，与人族几乎没有任何接触的大小姐，莉莉姆会对人族的设施感到好奇这一点，在茉莉看来也无可厚非。
只不过莉莉姆的表现真的就像是刚刚出生没接触过外部世界的小孩子一般，倒给她增添了几分天真可爱又稍显稚气的感觉。
在这一点上，一直服侍莉莉姆左右的德洛丽丝照理说也应该差不多。
可是茉莉目前看来，德洛丽丝却好像对这个废弃的哨塔一点儿也不感兴趣，而且从方才靠近哨塔时她那本能般警觉的反应来看，茉莉的猜想又似乎并不完全正确。
说实话，对于身边这两位血族少女，茉莉有着太多不了解的地方了。
最让她觉得奇特的便是德洛丽丝这样的存在，既不是完全的人族，也不是完全的血族，处在人族和血族之间的一种尴尬状态。
用茉莉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半血族。
明明和血族一样惧怕阳光，惧怕神圣系法术发出的光芒，德洛丽丝却又只能通过神圣系的治疗术来恢复，血族的回复术对她根本不起作用。
也正因如此，方才德洛丽丝在接受茉莉治疗时，才会出现那种生理上恢复健康，心理上却惧怕法术的矛盾状况。
行动和思维模式和血族相近，但是自身的特性却又与血族有较大差别，不人不鬼，也由此被同族所排挤、歧视甚至憎恨。
这么一想，茉莉顿时就觉得德洛丽丝很是可怜。
在同族之中能够理解和认同她的，恐怕就真的只有那位银发红瞳的大小姐了，也难怪德洛丽丝会对莉莉姆如此忠心赤诚
许久，莉莉姆也算是逛累的样子，回到了两人身边。
“呼——”莉莉姆长舒一口气，坐在了德洛丽丝一旁，“人族的住所还真是奇特，火坑，壁炉，还有火盆，到处都是可以点火的地方。而且居然连个浴室什么的都没有，难道人族不用洗澡吗？”
茉莉只觉得奇怪，在她的认知中，血族会不会洗澡才是一个相当暧昧不清的问题。
“那莉莉姆你们是怎么洗澡的？”
“呣——就是泡在冰水池子里，加一点蓝仙草和血葵，然后揉揉搓搓……”莉莉姆一边说着，一边动作示意。
注意到茉莉好奇的眼神后，莉莉姆又顿了顿，脸色微红道：“应该和你们人族差不多吧？”
“嗯，差不多，但我们是泡在热水里，不是泡在冰水里。”茉莉笑了笑，解释道。
“如果奢侈一点……”莉莉姆欲言又止。
“嗯？”
“不，没什么。”莉莉姆很干脆地摇了摇头。
“你是想说，你们有时候也会用鲜血来泡澡，是吗？”茉莉如此猜测道。
闻言，莉莉姆愣了愣，德洛丽丝也随之神色一变。
“没事的，放心地说吧，我不会在意的。”茉莉正色道。
“茉莉……”莉莉姆面露难色，试探性地问道，“你不会恨我们吗？”
“恨？”茉莉摇了摇头，“不不，你们又没有伤害我。”
“怎么会？被我们拐走，然后又被关起来……”德洛丽丝却忽然有些激动起来。
“不对，德洛丽丝。”茉莉打断了德洛丽丝的话，“要说恨的话，那也算不上恨。但要说讨厌的话，我讨厌的是你们的那些亲族。至于你和莉莉姆，我是不可能讨厌得起来的。”
“可是我们和他们都是血族，过去也伤害了不少你的同族……手段甚至，非常残忍。”莉莉姆又难过道。
“那只是迫不得已，为了填饱肚子，或是满足难以忍耐的嗜血欲望吧？”茉莉再次摇了摇头，“说实话，在我眼中，你们两个不是合格的血族。”
闻言，两位血族陷入了沉默。
“以人族的标准来衡量，你们都显得太过善良了。”
“善良？”莉莉姆显得很是惊讶。
德洛丽丝也是一顿，嘴唇却忽就颤抖了起来，眼眶中泛起点点晶莹的亮光。
茉莉忽然意识到什么不对，向德洛丽丝说：“啊，对不起，德洛丽丝。我说的‘不合格的血族’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说……”
德洛丽丝忽就别过脸去，用袖子遮掩自己的泪水，说：“我知道的，我知道你的意思。”
“德洛丽丝……”莉莉姆望着德洛丽丝，显得有些担心。
“还是第一次听人族说，‘善良’什么的呢。”德洛丽丝忽就又微微一笑，“听起来真的是太傻了。”
“诶？”茉莉反倒一愣。
“嗯，跟小孩子一样。”德洛丽丝放下掩饰的手，对茉莉调皮地笑了笑。
不知缘何，茉莉却觉得自己像是被德洛丽丝戏弄了一般，心里忽就有些不甘。
她竟不自觉地稍稍鼓起脸蛋，双手抱胸，有些赌气地小声道：
“才不是小孩子。”
刚说完，茉莉忽然想起一件让她很是在意的事情，向两位血族少女问道：
“不知道这样问会不会有些冒昧……你们饿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