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在记忆里待了多久,一年,两年,三年十年?有古语曰,一梦千年,是不是形容的就是自己的状态?梦是记忆的延续,却不能成为悔恨的港湾,它会把记忆深处以及那无法磨灭的痛苦一次又一次拿出来鞭尸。
“悔恨……”晓天茫然的眼睛里有了一丝光亮。
怪谈的力量来自于执念……这和恶鬼的产生不谋而合,过去电视剧里想要超度恶灵,需要做的是。
嗯……嗯……排除驳杂的女人记忆,晓天努力的思考。
唤醒恶灵内心的人性?又或者解开弥留的误会?如果两者都有,晓天站起身这是一件只有自己能够做到的事。
这里如果是梦境,那么肯定会有女人自己都不知道的潜意识存在。
那要怎么离开这座高台呢?晓天朝下方走去,沿路排队朝拜的人每个人都挂着期待和兴奋的表情,言辞之间的都是对未来的畅享。
唯独这些路人都没有脸……晓天疑惑继续往高台下方走。
“咦,这个抱小孩的男人……。”虽然仍旧看不到脸,但却能隐约感受到这个男人一直在眺望高台……而且这男人有点眼熟,这份眼熟能够让人第一眼在人海中认识……肯定与长发女人有着某种关系。
晓天坐在抱小孩的男人身边,时间又过去了一天。
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无脸人已经换了一批,但是抱小孩的男人却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再次出现了,仍旧是呆滞的眺望,看不清脸……
晓天终于记起来来,原来那道视线是他,这十几年的记忆轮换,不变的一直都是这道视线……
这个男人都是长发女人要等待的人吗?等待他上台去拯救她?
然而直到长发女人变成石雕也不曾见其向前迈出一步。
晓天意识到,他就是长发女人的遗憾……
晓天走了两步想用手去触碰那个男人,下一秒,这恒古不变的记忆,终于产生了波动,画面一转出现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房间晓天曾经在记忆片段中见过……晓天心跳加速……像是就快要了解到遗憾背后的真相。
“你……”
推开门,晓天看到两个无脸男正在进行交易,其中一个无脸男手中拿着一束女人的头发,而另一个无脸男穿着某个朝代的官服,身边还有一箱金银珠宝。
两人正在进行某种交易。
而长发女人刚好目睹到这一幕,晓天感觉自己脑袋都快裂开了,那刻骨铭心的恨意,让眼前的两个男人如玻璃一样碎裂。
下一秒,晓天再次回到了高台上,下方是无数朝拜的无脸人。
根据两个片段总结下来的故事就是,长发女人目睹自己最心爱的人和官员用自己的头发交易,认为自己心爱的人背叛了她,于是才会心如死灰的坐在这高台上么……
这就是真相?咦,眼泪怎么情不自禁的流了出来,晓天擦拭着眼睛。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个抱孩子的男人每天都会来,但却迟迟没有迈出那一步,这一迟疑换来的就是永远……
晓天开始了第二次尝试走下高台,这次并没有在抱孩子的男人身边停留,而是继续向下,打算走到路的尽头。
犹如弥漫着雾气的仙道,越是往后走周围的人就越模糊,原本是看不清脸,现在甚至看不清衣服,走到最后甚至变成了一个光点,唯一隐隐约约能听到的,只有那些光点传来的声音。
“真很可怜。”
“一个人坐在高台上,都这么多年了,唉,可怜。”
越是被人怜悯,就越是让人难过。
晓天继续往下走,终于在不知几年几月几日,见到了路的终点,尽头是一片迷雾空间,白茫茫的一片,像极了记忆的尽头。
“咦?是个男人?”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七十年代衣服的女人,竖着一头麻花辫,长相很美,和长发女人有着完全一模一样的脸孔。
“您是……”
“能进这里都是文曲公主的后人,如果没猜错你应该就是我的曾孙。”被一个大概二十出头的女人叫做曾孙感觉有些奇怪,但却并不违和,可能是她那身七八十年代的衣服造成的吧。
“刚才你说的男人什么意思,来这里的……”
“疼疼疼。”没想到被眼前这个女人揪耳朵也会感觉到疼,“没礼貌,你要叫曾奶奶。”
“曾奶奶……”听到这个称呼,曾奶奶脸上绽放出花一般的笑容。
“乖,不过却是个傻孩子。”眼皮一翻。
“你有听说过文曲公主的后人有男孩子吗?能够继承那一头秀发的至始至终也只有女人。”曾奶奶摸着晓天的头,脸上慈祥又令人安心。
继而又解释道“从文曲公主死后的五百年里,一共出现过九位拥有文曲公主长发的后人,毫无例外这些人都是女人。”
血缘诅咒每隔五十年就会有一位后人继承,是流传于身,一代又一代延绵不绝的诅咒。
只是晓天不知道这个诅咒已经传承了九代……
“二十二岁,二十二年,看起来很长,但转眼间就到了……”曾奶奶叹息,双眼写满了遗憾。
听曾奶奶说,她在自己懂事起就被一位高人指点过,说她在二十二岁就会死去,文曲公主的后人都是在二十二岁这一年被自己的头发所杀害,毫无例外。
她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又无法改变,然而一转眼就发现二十二岁已经到了……
“死去之后我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座高台上,沿着那条路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这里,当时接我的也是我的曾祖母,我和她聊了很长时间,她让我不要害怕,让我努力活着,带给后人希望……”
“每个文曲公主的后人死后都会来到这个世界吗?”
曾奶奶点头。
“那她们人呢?”四下看去,除了白茫茫的一片,还是白茫茫的一片 看不到尽头的白色。
曾奶奶看着脚下,“就在你的脚边。”
晓天吓的后退了几步,顺着曾奶奶的目光他看到了地下的八座墓碑,笔直的排成一排……
祖奶奶们的情绪涌入大脑,思念,悲伤,痛苦,孤独,疲惫,窒息的情绪在脑海中发酵……眼泪止不住的流下。
“很痛苦是吧?但是大家也并不是白白死去……会有希望的……”曾奶奶抚摸着晓天的头。
“曾奶奶……”
“你的寿命还不该绝于此,快回去吧,一定会找到活下去的方法,既然出现了变化,说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要放弃希望。”
“要怎么做……才行。”
没人回答晓天的问题,晓天只感觉天旋地转,胃液翻滚,当再次睁开眼之后,他回到了现实,看到了天花板,下意识的坐起身,环顾一周发现自己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直到看到书桌上姑姑一家的全家福才反应过来,这是表弟的房间。
虽然不知道自己在溺水后到底是怎样回来的,但至少没有死掉。
“小天……不要离开我……”
低头发现,阳雪正趴在床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红唇嘟着,发出一声声轻轻的呼唤,长长的眼睫毛像蝴蝶一般 ,清澈的眼睛里闪烁着不一样的光彩.樱桃般红润的嘴唇上还有一些口水,惹人怜爱。
“让你担心了。”把衣服搭在她身上,忍不住发呆。
今年二十岁的自己突然被告知二十二岁就会死去……任谁都没办法接受,脑海里混沌一片,心情莫名的焦躁……认为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再死去,但一想无论做什么都没有动力,突然全身无力……
就是很烦躁,莫名的烦躁,很多事都想去做,又全然提不起劲。
这烦躁持续了整整一夜,天放亮,公鸡的啼鸣声响起,七点钟姑姑在楼下喊开饭了,晓天撑起身,肚子饿却没食欲……
草草的吃了一顿早餐,却没有发现主持和三师兄,听姑姑说两位高僧被邀去村长家吃酒席,一晚上没回来,当晓天再次见到主持的时候,只见其红光满面,得道高僧的面孔,被鼓鼓的口袋撑的,没个高人样子。
“师傅,我们发达了啊!!三万块呢!!只要解决这只水鬼,听村长说还会加钱。”三师兄盯着主持的口袋流口水。
“嘿,孽徒高兴个屁,有本事你去把水鬼干掉,为师当场把钱送给你。”
三师兄缩着脑袋,“这我,哪敢……”
“不敢就别跟着瞎掺和,搞的好像有你的功劳一样。”主持活像个一毛不拔的守财奴。
“可是,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三师兄被主持瞪了一眼彻底不敢讲话。
直到两人看到正在吃饭的晓天,主持里面换了一张谄媚的脸,连忙上前,“施主你终于醒了,贫僧为你日夜担心求佛祖保佑,南无阿弥陀佛,佛祖保佑施主总算是平安无事。”
主持使了个眼色,三师兄立马会意,“是啊,师傅他可是用了毕生所学帮你压制了体内的血脉诅咒,可辛苦了。”
晓天白了一眼,“我可告诉你,我现在身上可一毛线都没有了。”刚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泡水已经没办法使用,根本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帮助你解决血脉诅咒的事,在解决之前贫僧都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报酬,出家人不打诳语,自然不会向施主你多收费用。”
“那就好。”晓天吃了两口早餐,发现着实没有食欲,想要放下筷子,但见到姑姑走过来,有不得不继续吃下去,要是被问是不是不合胃口,不好吃,会让自己很为难。
“不过……”
晓天把饭吧啦进嘴里,神情恍惚没听清楚主持到底在说什么,见主持又说了一便。
“你说什么!!”
听清楚后晓天怒不可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