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一下,你是二年级三班的王梓璇同学吗?”晓天一直等到下午放学,在教学楼大门口拦住一个戴着眼镜其貌不扬的女生,在晓天的调查中,这个王梓璇是赵君最好的朋友,当初赵君跳楼的时候王梓璇是第一个知道并且报警的人。
“找我有事吗?”王梓璇的视线从晓天脸部一扫而光,随即低下头,像是脚底踩着一只蚂蚁,魂不守舍。
“我能了解一下关于赵君的一些事吗?我听说你是她最好的朋友。”
“朋友……”王梓璇没有否认,但语气里像是夹杂着什么可笑的讽刺。
“能请你配合我做一些调查吗?”
“现在进行调查有意义吗?人都已经死了……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如果你还有点良心就不要随便调查别人的隐私。”抗拒的表情里,似乎是把晓天当成了某个报社的无良小编。
“因为我需要收集能够让她得到救赎的证据,你也感受到了不是吗,这个学校怪异的氛围。”在这种情况想要博得她的好感很难,唯一只能用诚意来打动对方,在此之前先表明自己的作用。
“救赎她?那谁来救赎我?她本来就不想活下去了,但是却偏偏要来缠着我,她想让我一辈子愧疚,还美名其曰说我们是朋友……”
晓天一愣,似乎是听到某个关键的话,“本来就不想活?你是说她在被冤枉之前就已经有想死的心?”
“嗯……”王梓璇点头,随即一愣,“你怎么知道她是被冤枉?是因为听了高老师的那段语音?”
“难道不是么?”
“我实话告诉你,首饰盒是小君偷的,现在应该还被埋在多功能教室旁的大树下。”
多功能教室……就是赵君跳楼的地方,那边此刻已经被黑色的雾气掩埋,完全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什么。
她不是被冤枉的?想要解决怪谈有两个办法,一种是从根源根除,一种是从执念入手,晓天起初以为这次怪谈的执念是被冤枉,只要澄清事实还她一个公道就能解决问题。
但事情好像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我们能换个地方说话吗?我想知道你口中所说的早就想自杀到底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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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梓璇和赵君认识并非机缘巧合。
好想死哦……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被这样一句话吸引了目光,漫不经心,语气轻佻,就好像开玩笑一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自顾自的说着令人害怕的话。
班上的座位原本是按照成绩高低来分配,成绩好的都被安排在第二排中间的黄金位置,后面有家长举报,被迫把座位分配调成轮换制,而自己则不小心被轮换到赵君的身边,成为了她的同桌。
起初因为和她不熟,就表现的很拘谨,一直没和她说过话,平常下课都是去朋友的座位上聊天,上课的时候也都是各做各的事情,本来以为和她的交集就会在一周后结束。
但却意外的听到了,这句“好想死哦”这句话,也是因为这句话才让自己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关注她。
“为什么想要死?”不知道是多少次听到这句耐人寻人的口头禅,把想死当成口头禅,果然是脑子有问题吗?朋友都说她是神经病,让自己不要和她打交道,内心阴暗,晦气,总是喜欢说一些触霉头的话而深受周围学生的厌恶。
“少年,青年,壮年,老年,你觉的最幸福的是什么时间段?”
“少年?毕竟不用工作也不用为钱担心,但青年也不错有更多的自由,壮年成家立业应该会更幸福吧?老年也会有儿女赡养,子孙满堂也肯定会很幸福。”
像是故意说一些反话,把对方的问题往好的方面去引领,人总是会向往美好,自然也会反感故意摸黑现实的话题。
“这样么,那你现在一定过的很幸福是么?”嘴角轻佻上扬,就好像是在嘲讽,又或者是在嘲笑。
“那是当然……”被对方的目光盯着,头一次感觉自己被看透了,最终还是隐瞒了昨天才看到爸妈吵架事实。
事实上自己生活的并不幸福,父母总是在吵架,相互之间吵,和亲戚吵,和爷爷奶奶吵,吵赡养费,吵继承权,吵姐姐的彩礼钱。
自己想了很久她说过的话,最终还是认为她说的对。
她说,“社会就象一个垃圾场,人们就象虫子,在这里边你争我抢,吃的是良心,拉的是思想。”
真的很形象的比喻……大人们都是垃圾虫吗?第一次感觉她还是挺可爱的。
但她还是没有告诉自己为什么想要死,尽管第二周就已经换了位置,但是自己和她还是产生了一丝无法斩断的缘分……第二次再和她说话是在一次集会上,因为班上迟到的人过多,高老师当着校长的面把班上的学生全都留在操场上训话。
“要逃课吗?”
犹如恶魔的低语在王梓璇耳边炸开,仅仅只是迟到就让王梓璇的心脏受不了,更何况是逃课,而且班主任可是高老师,要是被知道叫家长已经是最轻的处罚,要是被抓到教职员工办公室当表率,那真的宁愿去死。
“当然不是没有准备的逃课,如果要来第二节下课到二楼厕所找我。”
本来不打算去,但是逃课的念头却如同肉馍馍一样诱惑着她,她从来没有逃过课,就算发着高烧,也没有想过要请假,倒不是说她热爱学习,而只是不习惯去做和别人不一样的事。
例如举手发言,上台表演,如果大家都在上课而自己请假,内心的空虚和罪恶感就会溢出内心。
但就算如此还是想体会一下逃课的感觉。
那天她们真的逃课成功了,不仅没有被高老师责难,还去了隔壁市转了一圈,整个过程都在逃课的刺激中度过。
她很会演戏,只要稍微画个妆,就能把人打扮的好像真的在生病一样,嘶哑的声音,虚弱的气质,一个喷嚏能喷的高老师满脸口水,轻易做到了别人做梦都不敢做的事。
事后赵君一直在笑,自己就跟着她笑,她骂老师白痴,自己也跟着骂。
骂完之后长长的出口气,“好想死。”
语气拖的很长,完全看不出是在开玩笑,她是真的想要死掉,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把生死这般轻易的说出口,她很清楚的吧,一旦人死了真的就结束了,没有未来,没有明天……
“你和家里人吵架了吗?”
小心翼翼的试探。
“我家里人对我很好,我很幸福,爸爸妈妈都非常的爱我,也很疼爱我。”意料之外的发言。
“那为什么……”
“是因为太幸福了。”莫名其妙的说辞,因为太幸福所以才想要死?莫名其妙,无法理解,让人嫉妒。
相比较她自己反而过的更不幸,但自己都能努力的生活下去,努力长大,努力想要摆脱被大人束缚的生活,凭什么要和她这种无病呻吟的人混在一起,想到这自己才意识到装病请假的自己是多么的白痴。
一天没上课,心里就变得急躁不堪,堆积在桌子上的十几张试卷和各种练习册,虽然请假可以选择不做,但是不写完总感觉比别人少了点什么,心里各种不踏实,于是比平时更卖力的完成作业。
从那以后自己就不想再去理会那种人。
故意不理她,她说什么都装做没听见,看到落寞的她一个人坐在教室的最后方时也于心不忍和她争论了几句话,但最后仍旧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在自己心底与她划清了界限。
后来还是挺朋友提到过赵君的家里状况,她家里很穷,父母好像都是每天被城管追赶的小商贩,而赵君本身成绩就很不乐观,专科倒是能上,但是家里人都不建议她去上专科,认为学那些没用的还不如直接去打工,而且专科学的东西直接去工作也都是能学的到,没必要去大学浪费时间浪费钱。
自己虽然很同情她的家境,但是却并不同情她这个人,明明家境不好却不努力,整天要死要活,这明显是脑子有问题。
正常人都有这种想法。
后来赵君的父母和高老师沟通,高老师也答应只要能正常毕业都会给赵君毕业证,并且不在管她,告诫她只要不影响别人学习,上不上课都随便她,但前提条件是不去参加高考并且从毕业学生名单中除外。
给她毕业证,但却不把她算作毕业的学生,意思是不想让她拉低高老师的业绩。
不用写作业,不用学习,父母仍旧爱她,难道这就是她所追求的幸福终点站?
之前上课总是能听到赵君请假,但是自从被老师家长抛弃后,她反而每天按时来上课,用一副无所事事的表情来挑衅所有人,班上很多人都对她极其厌恶,厌烦。
于是有人就打算算计赵君,让她滚出学校,计划是李昭设计好的,首饰盒失窃,是李昭一开始就计划好的一环节,目的是想要赶走她。
但是赵君她非常聪明,她早就知道李昭想要诬陷她,所以将计就计把首饰盒偷走藏了起来。
“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