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为了制止这些嘈杂的声音,斗篷的右袖动了起来,紧接着左袖管也举了起来,在一万人的上空,斗篷的左右袖管微微张开,低沉的男声从斗篷下传来。
“各位玩家,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整个广场上一时间安静了下来,似乎每个人都在想,什么叫“欢迎来到我的世界”,就在有人准备发问时,红色斗篷缓缓的放下了双手,那低沉的男声再一次响彻整个第一层。
“我的名字是茅场晶彦。是现在唯一能控制这个世界的人。”
隐者的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他在中午时看过的那本书上的那个穿着白大褂,看起来彬彬有礼的男人。
茅场晶彦,他不仅是SAO这款游戏的开发者,连【NERvGear】这套设备也是他主导开发设计的。
“我想各位玩家应该都已经注意到,登出按钮从主要选单画面里消失的情况。但这并不是游戏有什么问题。我再重复一遍。这不是游戏有问题,而是【SwordArtOnline刀剑神域】本来的版本。”
“本……本来的版本?”有的玩家开始小声重复茅场晶彦的话。
茅场晶彦继续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从今之后,各位在到达这座城堡的顶端之前,将无法自己登出这个游戏。
“……此外,没有办法靠外部的人来停止或者解除【NERvGear】的运作。如果有人尝试这么做的话——”
又是该死的沉默!
沉默使一万人屏住了呼吸,接着茅场晶彦又继续宣布道:“——【NERvGear】的信号组件发出的微波将破坏各位的脑,停止各位的生命活动。”
整个广场上的人都露出呆滞的表情,破坏脑部,也就是杀死使用者,也就是说在攻略到一百层之前,不论是将【NERvGear】的电源切断,还是将固定锁解开试图取下【NERvGear】都会使使用者死亡,并且还是将大脑蒸熟的那种死法。
从人群的各个地方传出了骚动的声音。但还没有大声喊叫或是暴动的人出现。似乎是还未理解茅场晶彦所说的话。
“哈哈……那家伙在说什么啊。这根本不可能。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办到嘛。【NERvGear】……只不过是游戏机而已。怎么可能做到……破坏脑部这种事。你说是吧!桐人!”
隐者听到了这段话,转过头看见了一个落魄武士和一名勇者,那是克莱因和桐人,克莱因正慌乱的看着桐人。
【NERvGear】的运作原理有些类似于微波炉,微波炉能蒸熟食物,那么就说明【NERvGear】能够蒸熟人的脑子。
茅场晶彦的声音又传了出来:“更具体来说,外部电源切断十分钟以上、网络断线两小时以上、尝试破坏【NERvGear】本体或是解除固定锁——只有在上述这几个条件下,脑部破坏程序才会执行。而这些条件,都已经透过本公司以及媒体在外面的世界发表出去了。顺带一提,现在这个时间点上,已经有不少玩家的家人朋友,无视我们的警告,尝试强制解除【NERvGear】,而结果就是……”
说道这时茅场晶彦停了下来,似乎是要喘一口气,隐者看见周围的三个人的身躯像是玻璃一样破碎,最后化为虚无,什么都没有留下。
“——很遗憾,目前已有两百一十三名玩家,永远从现实世界及艾恩葛朗特里退场了。”茅场晶彦似乎是喘足了气。
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传出了一声悲鸣。隐者周围的玩家脸上突然浮现出笑容或是恍惚。
一阵子的沉默……
就在所有玩家要崩溃的时候,茅场晶彦的声音又传来,所有玩家现在希望的就是茅场晶彦嘴里说出“我之前所说的一切都是开玩笑的”或者“我所说的只是在bug修复以后的一个小玩笑而已”之类的话,但是现实似乎又无情的伸出他那七十多码的钢铁大手在每一名玩家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一下。
“各位没有必要担心放在现实世界里的身体。现在所有的电视、广播、网络媒体都不断重复报导着这个状况,以及有多数牺牲者出现的情形。所以各位头上的【NERvGear】被强制拆下来的危险性,可以说已经降到相当低的程度了。今后,各位在现实世界里的身体,应该会在戴着【NERvGear】下的两小时断线缓冲时间里,搬送到医院或是其它的设施,然后加以慎重地看护才对。希望各位可以安心……把精神放在攻略游戏上就可以了。”
有的人崩溃的向茅场晶彦喊出积压在胸口处的阴郁,但是茅场晶彦并没有在乎,而是继续用他那低沉的声音宣布:“但是,希望大家要特别注意。对各位而言,【SwordArtOnline刀剑神域】已经不再只是游戏,而是另一个现实世界。今后……游戏中将取消所有复活的机能。所以当HP变成零的瞬间,各位的角色将永远消灭,同时……各位的脑将被【NERvGear】破坏。”
隐者看了看左上角那条散发着蓝光的细线,上面显示着386/386,那是HitPoint,生命的残值。
似乎所有的玩家心里都冒出了一个想法,这样的情况下,我才不会去危险的地方呢。
而这时,茅场晶彦似乎又一次看破了全部玩家的想法,他又说出了新的宣告:“能够将各位从这个游戏里解放出来的条件就只有一个。就是我刚刚提过,到达艾恩葛朗特的最高层,也就是第一百层,然后打倒在那边等待的最终魔王。我保证在那个瞬间,存活下来的全部玩家都可以安全地登出游戏。”
所有玩家沉默了,似乎都理解了茅场晶彦一开始所说的“到达这座城堡的顶端”的真正的意思了。
攻略一百层,对于现在的玩家来说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毕竟一千人参加的SAO封闭测试,耗费两个月时间也只是攻略到了第六层而已,而且那还是在可以复活的情况下!现在大约一万名玩家要推进到一百层,所花费的时间可想而知。
笼罩着现场的寂静,没多久便被低声的喧嚣给淹没了。但是传出的喧嚣中几乎听不见恐怖或是绝望的声音。大部分的玩家似乎还没有明白现在的状况是“真正的危机”还是“开幕活动里多余的演出”,大概是因为茅场晶彦的话太过恐怖,致使大多数的玩家都不愿意接受。
天空中漂浮的红色斗篷轻飘飘的动了一下右手,继续说道:“最后,来让大家看看这个世界对你们来说,已经是唯一现实的证据。在各位的道具栏里面有我准备好的礼物,请大家看一下。”
一听到这里所有玩家的手出奇的一致,广场上响起一连串的电子铃声的效果音。
每个人都在持有道具表的最顶端看到了茅场晶彦所说的【礼物】——一个道具,名称是【手持小镜子(其实我个人更倾向于叫真实之镜或者显现之镜之类的名字不过书上的翻译似乎就是这样,所以没办法了以原著为准嘛)】,点击了道具以后,选择实体化,随着发亮和效果音,每个人的手上都出现了一面小小的四角形的镜子。
每个人都看向了镜子里的自己,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可是,就在这时,所有玩家都被白色的光线所笼罩,两三秒后,光线消失,原本的景色再度出现,可是所有玩家似乎有了一些不同——每个人都变成了自己在现实中的样子。
隐者看着镜子里熟悉的面孔,静静的将镜子收回道具栏里。
重新观察一下四周,可以发现,那些几十秒前还长得一副像在奇幻冒险游戏里出现的俊男美女相貌的人,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像把游戏展览会场里众多的客人聚集起来,然后让他们穿上盔甲的一群真实世界里的年轻人。更【恐怖】的是,男女比例产生了相当大的变化。
一些叫声响起“原来你不是女的啊!!!”“你也不是你说的瘦高大帅哥啊,咋一看明明像是相扑选手!!”“我这么长时间都是在和人妖玩游戏?”“为什么我的装备还是女性的装备!!!”
茅场晶彦的声音再度传来,将所有的喧嚣全部压住:“各位现在心里一定会想为什么。为什么——SAO以及【NERvGear】的开发者茅场晶彦要这么做?这是大规模的恐怖行动吗?或者是为了赎金而犯下的绑票案呢?
“这些都不是我的目的。甚至可以说,我如今已经没有任何目的或理由了。要说为什么的话……那是因为对我而言,这个状况就是最终目的。创造出这个世界并观赏它,我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会发明【NERvGear】,并创造出SAO。而现在,我的所有目的都达成了。”
名为沉默的幽灵在整个广场上不断的游荡,那个幽灵似乎在对每个人的那些表现露出嘲笑的面孔,那只幽灵似乎在向每一名玩家露出狰狞的面孔。
茅场晶彦的声音又传来:“……【SwordArtOnline刀剑神域】正式营运的游戏说明就到此为止。各位玩家——祝你们好运。”
最后一句话的回音荡漾在整个广场,那巨大的鲜红色的斗篷无声无息地上升,与覆盖着整个天空的系统讯息一起消失。
吹过广场上空的风声以及由NPC乐团所演奏,城镇街道上的BGM由远方逐渐靠近,平稳地触动着玩家们的听觉。
这一刻,似乎有一个声音在每一个人的耳边低语:“游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