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口的大门,被锁上了。
当我的手触碰到冰冷的锁链时,我的心也一起冻结了。
粗大的铁链镂空的中间赫然挂着把硕大的锁头。
我掂起锁头,或许是这具身体羸弱的缘故,感觉异常的沉,像重新举起了我前世那吃灰多年的哑铃。
锁头不出意外的生锈了,我费了很大力气,抓着锁头的上下两端,可那锁头硬是纹丝不动。
我抱着一丝侥幸的想法,期盼那锁头能被我掰开。
好吧,确实是被人锁上了。
我感到很是失落。
若说这地狱医院是由一名专业人士精心设计的,那么,我可以非常直白地感受到他的恶趣与恶意。
昏暗的灯光,不易被发现的出口。
仿佛柳暗花明,却又只是幻影。
名为希望的火苗刚欲燃起,却又被无情浇灭。
现在怎么办?是要去找到钥匙吗?还是说去另一边的走廊探索?
在我面临抉择时,过道却传出了动静。
是...另一边的走廊?
我默不做声,将自己融入黑暗中,打算悄悄地注视这一切。
是一名女人在奔跑。
不,确切来说,是在逃跑。
只依稀看到女人的身段,她慌乱的举措昭示着不安与彷徨,似乎身后有着洪荒猛兽觊觎着她;因为她总是情不自禁地远离右边的走廊,始终在向左边靠拢。
我想起男人的那段话,莫非...这女人就是先前那位?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被活死人追杀也在情理之中了。
只见她来到了那间房间的门口,而左边就是我逃出来的火灾走廊。
她忌惮地望了眼火灾走廊,咬了咬牙,然后迈步走进那没有玻璃的房间。
那房间里有许多柜子,女人挑了个角落边的柜子,拉开柜门,就这样身体直接缩了进去。
关上柜门,女人就这样凭空“消失”。
看着女人躲藏起来,我有些犯怵。
是什么样的存在,能让女人这么害怕?活死人的话,她也应该甩开了啊...
“呵...嘻嘻......”沙哑的声音,骤然划破了寂静。
在右边的走廊,有人在说话!
那嗓音十分难听,像是个古稀老人喉咙里含着百年浓痰说话才拥有的声音。
我顿时高度紧张,眼睛死死地盯着右边走廊的方向。
“你...你...逃,不掉...嘻嘻.......”
那凄惨古怪的嗓音再度灌入我的耳内,一瞬之间,我宛如被一道闪电击中!
穿着残破的白大衫,手里拖着一个小箱子,满身全是溃烂的冒着脓的伤口。
是我从未见过的活死人...仅是匆匆一瞥,我就感到莫大的心悸。
心脏砰砰的直跳,像是要从我的嗓子眼里蹦出来。
它像极了《午夜惊魂》里拿着电锯的残酷刽子手,无论是危险程度,还是散发出的吊诡气息,全都高度重合。
它就站在那里,站在灯光下。
过了一会儿,它才不急不慢地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两把锃亮的手术刀。
它先是对房间看了一眼,然后又扭头望向我的位置。
“两个病人...嘻...”它咕哝着。
我差点就双腿一软,跪到地上。
大脑顷刻被放空,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
我的身体进入了麻痹状态,只有双手筛糠似的颤抖着。
它早就发现了我们,只是抱着老猫戏鼠的心态。
我竭力想要站稳,豆大的汗珠沿着我的脸颊划下,双腿却不受抑制地想要罢工。
于是我终于跪倒在地上。
那活死人像是看到了我这里的情形,裂开那难看的嘴唇,把玩着手上的手术刀,似乎十分享受我的恐惧。
半晌,它开始向我这里走来。
“为什么啊...你不是在追那个女的吗?为什么要先找我啊...”
我爆发出求生的惊人潜力,踉跄地连滚带爬朝着后面跑去。
空气不知何时变得冷冽,浑身上下仿佛都被一股寒意包裹。周围的环境又昏黑无比,成了我又一道的催命符。
我疯狂地拍打冰冷的墙面,试图找到救命的稻草。
没有...这里也没有......
我都快要疯了,连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做着什么。
终于,我被迫逼到角落。
那活死人已经离我不到堪堪五六米的距离。
我不再看活死人,抱着鸵鸟藏头的心态,只是癫狂般在墙面上寻找着。
“啪”的一声,我一手掌打在了一处明显与墙壁硬度不一的地方。
里面,似乎是空的。
我急忙在那里摸索,接着,我就摸到了一处锋利的棱角。
我愣了一下,这是......
我终于在最不熟悉的医院里,找到了我最熟悉的东西。
身后的活死人蓦然发出振聋发聩的吼叫。
我以最快的速度,将面前的盖子打开,同那个女人如出一辙,将身体缩了进去。
与女人不同的是,我进去的同时也把盖子关上了。
这里是,消防箱。
活死人顿时发出不甘的哀嚎,又在消防箱前徘徊了一会,这才离开。
活死人似乎受到规则的约束,就犹如吸血鬼一般,若没有受到主人的邀请,便绝不能进入别人的家中。
消防箱里自然放有物品,我紧紧抱着一个阀门,只觉倍感亲切,甚至还想亲吻上几口。
劫后重生的喜悦还没来得及待我品味,那股疲惫的倦意就已朝我席卷扑来。
在这医院里睡着绝对不妥,没准还有生命危险。
可耐不住这几番折腾,少女的身体本就羸弱,我完全是一直在压榨这具身体的潜能才得以活到现在。
想着想着,我的头就垂了下去。
意识辗转,朦朦胧胧。
我抱着腿瑟缩在一个柜子里。
外面是恐怖的世界,唯有这里,是安全的。
倏然,外面响起活死人的吼声,还有人们凄惨的求救。
不知过了多久,声音都消失了,柜子里与外面的世界都鸦雀无声。
安全了吗?我迷茫的想着。
但我不想出去。
或者说,我想一辈子待在这里。
有点...累了啊。
我的脸好像有东西在爬。
像是虫子,又不太像。
嘛,就姑且当它虫子好了,我还想继续睡觉。
我无视那只烦人的虫子,没想到它居然得寸进尺,在我的脸上一直爬啊爬。
脸颊微微一疼,好似虫子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在我的脸上撕咬。
这我就不乐意了,我睁开眼睛,准备对付这恶心的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