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脸上爬的不是虫子,而是一只人的手。
还没睁开眼睛看清面前的景象,我就凭着感觉一巴掌打在我的脸颊上。
清脆的啪的一声,脸上就挨了一记耳光。
我淦!
我迅速睁开双眼,誓要与那虫子决一死战。
眼睛犹如被蒙上了一层雾面玻璃,视野里的景象全都模糊不清。
我用手搓了搓眼睛。
接着,我就看到视野里,一个漂亮妹子正笑意盈盈地注视着我。
“欸欸欸欸!”
我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的要站起来,殊不知我是缩在逼仄的消防箱内,于是我的头一下就与箱顶来了个亲密接触。
消防箱的厚度是薄,可嵌墙的消防箱上面都是混凝土啊...
我痛得龇牙咧嘴直吸凉气,虽说有柔和的头发提供了一道缓冲,可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
“哎......”
只听幽幽一声叹息,我的身体被忽然挪起,那微妙的悬空感一下子就令我忽略了疼痛。
我懵圈地瞪大眼睛,与她来了个四目相对。
不知何时,周围已成了明亮的颜色。
仿佛明媚的阳光洒下。
在这璀璨的光辉下,只有一个唯一,那就是我面前的美人儿。
她是那么的耀眼,原来一个人的光泽可以盖过一切旖旎的风光。
白脂赛雪的肌肤,精致得无可挑剔的五官,粉雕玉琢的组成了冷艳而不失矜持的俏脸;可她偏偏嘴角又微微划上暧昧的角度,流露出涟漪的柔情魅力。
笑靥如花,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吧。
我看愣了。
绕是再铁石心肠的人,在这柔情似水的攻伐下,也会忍不住动容吧。更何况我只是个七情六欲的凡人...
只觉脸颊微微发烫,在她的眼里,我一定不争气的脸红了吧。
“痛吗?”
她轻声嘟嚷着,似乎对我的伤势格外在意。
她不会把我碰头的憨憨行为归咎到她的身上吧?
我那句“没事”的客套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她就已经把手搭在了我的头上。
于是我的姿势挪动了一些,变得完全倚靠在她的身上。只觉她柔软的怀里淡雅香气四溢,让我忍不住浮想联翩。
我的脸红彤彤的,鲜艳得要滴出血来。
她在我的伤口摩挲着,又用手指划了几圈:
“不哭不哭,痛痛飞走吧~”
“不痛不痛,痛痛都飞走~”
“痛痛都飞去活死人去啦~”
她轻声的温柔念叨着,声音甜美,好似在歌唱。
仿佛回到了童年时候,自己常常因为贪玩不慎跌倒,头上或是手脚起了个包子,眼泪顿时就如开坝般汹涌而出。
小时候常常幻想自己是盖世英雄,可眼中的父母却又比盖世英雄更加无所不能。受了委屈,受了伤害,永远都是自己哭哭啼啼地去找爸妈。
是了,那时候我的母亲,总是用她的土方子来处理我的伤口。
她会用一条毛巾包裹着熟鸡蛋,在我伤口上轻轻按敷。
她会义正严辞却又带着欢快的语气唱起这几句话。
“我的小樱乖~不痛不痛~”
“痛痛都飞了走吧~飞到乞丐身上去啦~”
“没事了小樱,痛痛飞走了。”
......
一想到这,我噗嗤一笑,乐了。
与我母亲不同的是,她说的对象由乞丐变为了应景的活死人。
“笑什么呢?”她依然轻轻揉着我的头。
我微笑:“我想到了好笑的事。”
她不置可否,只是继续在我的头上划圈圈。
“好了。”
她将我轻轻放下来。
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原来被她公主抱了...
好丢人...不过也好。
谁又会介意被一个貌美如花的小姐姐公主抱呢?
“你自己看看,还痛吗?”
她目光瞥向我的头。
我这才明白,原来她指的是这茬。于是我下意识往我头上摸去。
右手揉了揉伤口,随即。我呆了。
刚才挨的那下有多使劲我自然清楚,可我现在竟感觉不到一丝痛楚。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看着我一脸呆萌又难以置信的表情,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江湖把戏,不足挂齿。”
我直愣着看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只觉她顿时与帅气这词划上等号,美与酷的结合体,那逼格简直不要太夸张。
我被她的王霸之气唬得说不出话来,又只见她盯着我的右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于是我很乖巧的把右手递给她看。
这时,我才注意到,自己的右手被划破了。
原本娇嫩的柔荑被一道褐色的血痕沾染,就像茫茫白雪中突兀扎起了火堆,那般引人注目。
她先是端详着我的手,然后又凝重地对我上下打量。
“呃...这应该是我打开消防箱的时候划到的吧...”面对她凌厉的眼神,我很快便招架不住,溃不成军了。也不知为何,当下就把她想了解的事情告诉了她。
她轻轻摇了摇头。
“我们的伤势...都会在进入这里时痊愈。”
“而你身上穿着病服,如果不是生路必需的因素,那么,你很可能本身就是这所医院里的病人。”
我瞟了眼自己的衣着,发现确实如此。
“可是...你的身上还有其他的伤痕。”
她话锋一转,“如果是在诡世界里受的伤害,那绝不会愈合的完好无损。也就是说,你是在诡世界外,也即是现实世界中,遭到了伤害。”
“我说的,对吗?”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她的不刊之论让我一时无言以对。
关键是,仅从我的外表,她就能推断出八九不离十的信息,端的是恐怖如斯。
若是有面镜子,我便能注意到,我的眼睛下方蔓延出几道已经干化的血痕,原本柔顺的头发也脏乱乱的,翘起不少呆毛,衣服上斑斓地沾上好几处血滩。
从那光彩的秀发和干净的面庞无不昭示着这是一名注重形象的少女,可那格格不入的伤口造成的褐色血迹却打破了这种平衡。
我沉吟半晌,最后深吸了口气。
“是的...我...我在医院里被杀害了。”
“而且...杀了的人,是我的主治医生。”
我抬起头,想要观察她的反应。
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没有显露出惊异的样子,仿佛我的陈述在她看来本该如此,也应当如此。
我不知道的是,在我抬头看向她前,她那清秀的眼中抹过一道冰冷的寒光。
“我叫苏璃。你呢?”
她突然没头没脑的冒出这句话。
“...呃...我是...我叫...”
“叫我茵茵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