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真是无法理解帕迪瑞希这个女神经的审美?这就是她口中所谓的究极生物吗?”
没有在意身边手下做出的禁语手势,百克斐尼依旧自顾自的咒骂着那些雇佣了他的疯子,但却也会是不是地低头察看四周,害怕那个瘦小的身影就像她平时那样潜藏在自己周围,注视着一切。
而眼前这个被密封在透明牢笼中的异类,令百克斐尼不由得感到无比作呕。
在他眼里,这玩意的外观如同被拉长扭曲之后的抽象人体。它全身几乎都被石油一般滑腻的黑色所浸染。当它意识到眼前的来人之后,便警觉地抬起了那种空有一只硕大独眼的头颅死死盯住了眼前百克斐尼。
它宛如戴着一张阴沉的面具。除了一只独眼之外,它不再长有任何一处人类的五官。一种警告式低吼从它头颅下侧抽搐的肌肉中不断发出。伴随着它那远超于常人的细长四肢的抖动,那层光滑的黑色表皮开始破口乃至碎裂,粘稠的透明液体不断从裂口中滴落。
夹杂着这些令人作呕的分泌物,一根根尖锐的利刺从中破体而出,这些细长而密集的棘状骨刺末端显现着触目惊心的血色,时刻竖立,保持着准备进攻的姿态。
那个令自己无比厌烦的疯婆子,帕迪瑞希,将之命名为黑蔓。百克斐尼至今还能想起那个女人临走前对自己近乎威胁的“嘱托”。
“务必要让黑蔓成长为完全形态。”
“否则,我会把你这没长脑子的脑壳做成小班布鲁的新餐盘。”
那个婆娘竟然敢用这种语气吐我一脸口水,就好像这鬼东西是她的孩子一样。
“这还真算得上是是母慈子孝。”
尽管充满了戳爆那只独眼的冲动,但是百克斐尼还是隐忍了下来,就像往常一样。
确认牢笼的防卫没有差错之后,这个瘦削的男人示意手下,打开了牢笼内部的气阀,让大量丹赤色的气体涌入其中,一点点地淹没了那具黑色的异形。
地下矿场每天百分之六十产出的珞石最后都被供养了这个令人恶心的怪物。
而它给自己的回礼,却是在两个月前的忽然暴走,连带着四位自己的得力员工丧命,还差点整个挖掘计划付之一空。
但那群疯子…那群自诩为追求唯一真理的邪教头子们又都说了些什么呢?
“这都是因为你的无能。”
紧接着就是越来越多的监视与限制,甚至导致了计划进程的一拖再拖。
自己的最初设想果真没错,如果真的想要加入他们,倒还不如先把自己的脑前额叶切掉喂狗。
打开镶嵌于墙壁上的空间矩阵之后,在传送过程中回忆着这将近一年时间内自己所经历的一切,百克斐尼不由得自嘲一样地大笑了起来。
我很无能?放心好了,很快,你们这群自诩神明的神经病们就将知道自己有多么无知。
直到那些碧蓝色的晴咒玉原矿在自己眼前闪烁之时,百克斐尼原本恼火的心情才逐渐恢复了些许。
在那位奥兰特先生的援助之下,这座庞大的地下矿场仅仅依靠着十余人的规模便可以进行日常的开采工作。
原因十分简单,这座矿场的苦力并不是人。
每当自己走过这群日复一日重复着同一个活动的行尸时,百克斐尼总会因为它们灰白色皮肤散发出的那股浓烈刺鼻的芳香药物气息而不由自主的屏气。
这群依靠着禁术矩阵与机械零件而长时间工作的劳工们无需休息也无需报酬。尽管没有视力与听觉,它们也会按照预定形成的动作预案一直活动下去。
即便身体分为两段,它们也会用牙齿啃噬起那些坚硬的石壁来完成采集矿石的任务。
直到颚骨磨灭,头颅粉碎为止。
“泽普,抽水工作进行的如何了呢?”找到了负责这一矿区的活人之后,百克斐尼与之交谈起来。
“大概还需要三到四天的时间,老板。”年轻人神情麻木地回答到,他是那一日黑蔓暴走事故中的幸存者。
“振作一点,我们很快就会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在排干神像周围的河水之后,我只需要十几个小时就可以构造完毕足以将之运走的空间矩阵。然后,一切都将大功告成。”百克斐尼抓住了泽普的肩膀,信心十足地回答到。
“对了,毕竟这段时间已经到了工程末期。东岸那方面的稳定工作就再加大一点投入力度好了。”
“让利兹那家伙再去给那位镇长转让一点好处,数额就按照往常的两倍即可。顺便再把之前我们和他的约定重复一下,好好地封住他那张嘴巴。”
尽管命令已经发出,但这一次,原本十分顺从的泽普却反常地待在了原地,一言不发。
“喂,别随便走神好吗,泽普?你要知道,面对自己的上司的时候就至少要像面对自己的妻子一样集中精神。”
“抱歉,老板。”泽普小声地回答到,就仿佛在畏惧着什么。
“我其实刚刚就想向您报告来着。对于东岸那边,他们…貌似现在有了不同的看法。”
“他们?你指的难道是…”
面对疑惑着的百克斐尼,泽普偷偷地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百克斐尼的身后。
我就该知道…当百克斐尼发觉到那个待在他们身边的存在之时,不由得又恼火了起来。
“你似乎对我的出现感到很是惊喜呢,百克斐尼。”这是一个可以用奶声奶气来形容的小孩子的稚嫩嗓音。
“哈…知道吗?我在这里已经无聊得乱逛很久了,不过,看起来你似乎没有察觉到我的到来。嗯~放心好了,我不会因此而怪罪于你,毕竟,父亲大人很早就告诉过我…”
“乖巧的猫咪不会弄出多余的声响,活着这样,死了也是这样。”
意识到这是那位不受欢迎的监工,百克斐尼面无表情地朝泽普瞥了一眼。
“她已经在这里待了将近一个小时了,老板。”
“我本来想试着支开她的,但她却说要和你聊一聊…聊一聊工程方面的一些细节。”
那个人影一点点地朝二人接近了。
百克斐尼对这个看起来如同外貌极具欺骗性的监工有着极深的印象。黑蔓暴走的那一日,正是因她在现场阻止了那只怪物,自己手下的员工的伤亡才得以没有扩大。
可别再把她当成十几岁的小女孩了。
百克斐尼一边这样告诫着自己,一边转过身去,露出了一个应付的微笑。
这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身体异常的娇小,只有着尚及百克斐尼这般成年男子胸膛的高度。晶体般闪烁的紫色眸子、粉红色的短发加之她娇弱的脸庞上那种如同祈求糖果般的讨好式微笑,使之充满了惹人喜爱的成分。
那双纤细的赤脚完全无声无息地接触着地面,搭配她头顶的一双灰色猫耳样的可爱发饰,使之很容易将其与喜爱撒娇的猫咪联想到一起。
然而…这副娇小身躯上如同爬满虫豸一般纵横着触目惊心的黑色缝口。
更为骇人的是这个猫耳女孩自上而下,从眼皮、唇舌乃至膝盖与脚趾都被大小不一的金属薄片所镶嵌。这些锐利坚硬的金属制品为女孩编制了一件暴露而猎奇的异样服饰。在晴咒玉的蓝光之下,闪烁着的诡异的光泽。
而当别人真正集中注意力于那两双猫耳的时候,就会发现,这件讨人喜爱的所谓发饰,它的末端实则如同刺入砧板的利刃,刺穿了女孩的皮肤乃至头骨,深深埋没在她摇晃着的头颅之中。
“风夏小姐,请问有何贵干?”百克斐尼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礼貌一点。
被称为风夏的猫女并做出直接回答,她抬头望了望这个远远比自己高大的男人,露出了一种嘲弄的笑容。
“你知道应该怎样让我看到你说的话,百克斐尼。”
“当然…我当然了解。”
许久未见,他几乎要忘了这个怪异的猫耳少女本身并没有任何听力。
而所谓“让我看到你说的话”,其实指的就是阅读唇语。
我竟然又要给这个怪胎鞠躬…尽管为之气愤不已…但是百克斐尼还是乖乖地俯下了身体,如同鞠躬一样,使自己的嘴唇与风夏处于了同一水平。
“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呢?”百克斐尼特意突出着口型说到。
“不必紧张,只是转告一些我的父亲大人,奥兰特先生的嘱托而已。”
“为了能让计划大功告成,父亲大人准备再往这里加派一些人手,大概五六人左右。放心好了,他们都是活生生的凡人,而不是我这种杰出的作品。”
又要再来一批疯子…真是受够了!
百克斐尼嘴角微微的抽动并未逃过风夏的双眼。
“您好像对此有些意见呢,百克斐尼。”
“哪里会呢?毕竟,距离转移神像大概只剩下了几天的时间。我只是…不想再为贵教徒添不必要的负担而已。”
“多谢你的好意。不过呢…为了预防可能发生的变数,这一切都是必要之举。”
“而你要做的,仅仅是干好你那一份。明白了吗?无能的家伙?”
如果我有能力制服这个人形怪物的话,我真想撕下那双一颤一颤着的猫耳,看看这个自大的小家伙哭出来的可悲样子!保持着微笑的百克斐尼暗想到。
“那就麻烦贵教了。”
百克斐尼将腰肢压得更低了,这样,他就可以避开那双令自己无比痛恨的紫色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