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法娜口中所谓的路径,其实就是莫兹兰斯镇外以枫树为主的茂密森林。
正如U所说的那样,即使伊恩法娜表明了目前西岸存在魔种的情况,依诗丽还是在犹豫片刻后带上了自己,一同前往。
不过似乎还是对潜在的威胁心存恐惧,此刻的依诗丽早已乖乖地趴在了伊恩法娜的背上,像只害怕的猫咪一样贴紧了自己此时唯一的依靠。
“放心好了,伊恩法娜就在这里。”
“现在,绝对没有什么可以伤你分毫,安瑟默尔小姐。”
由于多年无人涉足,这里崎岖的路面已被常年累积下来的落叶所覆盖。在这层松脆的金黄之上,即便是小小的松鼠偶然间落足于此,也会发出足以划破此般寂静的清脆声响。
月色淋沐于此,千万枝丫的疏影映于落叶之上随风摇曳。一番平静之下,一道掠过天际的身姿穿梭于枝梢之间,最终轻盈地落在了一棵高大的枫树之上。
“话说,我们前进的方向应该没有错误吧,依诗丽?”
依靠那些繁杂的树枝,伊恩法娜将自己平稳地固定在了这棵附近最为高大的枫树顶端。然而即便从这个制高点远远望去,她的视野也无法容纳这片出奇辽阔的林海。
“麻烦再站稳一点,伊恩法娜。我需要再看一眼这幅地图。”晃下了刚刚掉落于头顶的落叶,依诗丽一手抓紧抓牢伊恩法娜的肩膀,使自己能够倚靠在血族少女的脊背之上,一边在这种令自己眩晕的高度颤抖着扫视起手中简绘的地图。
“不太对劲。根据地图指示,只要我们在离开莫兹兰斯镇后一直往西侧前进的话,应该很快就能来到蒙歌河畔的啊。按照伊恩法娜你的速度,我们应该早就到达目的地了才对的呀。”
“那该不会…我们现在真的迷路了吧?”
“进入这片森林之后,可就是依诗丽你在带路哦。所以就算我们真的迷路了,那这次也不是伊恩法娜的问题。”
“诶…要是这里有更高的地方就好了,也许就有机会能够看到这片树林的尽头。”
“更高的地方?”
轻轻踩了踩脚下的树枝,伊恩法娜仰头望向了墨色的天空。
只要继续向上就足够了。
想到这里,伊恩法娜忽然抓紧了依诗丽的双腿,而自己则弯曲了身体,做好了跳跃的准备。
“等…等等!伊恩法娜,你不会是想在这里起跳吧?”明白了伊恩法娜意图的依诗丽一下子紧张起来,“听我说,就算你可以在这样狭窄的地方实现跳跃,等到我们落地的时候,也一定会压断那些能够落脚的树枝,最后仰面朝天地摔在地上。”
“伊恩法娜自有完美的措施来解决这个小小的问题。”
“你要做的应该是集中注意力来寻找正确的方向。所以,可千万不要一会在半空中被吓得闭紧眼睛啊,安瑟默尔小姐。”
“现在,抓紧伊恩法娜。”
几乎没有蓄力的动作,然而当这次升入半空之时,伊恩法娜的跳跃却到达了远超之前的高度。
原本因失重带来的惶恐,而下意识闭合双眼的依诗丽忽然有了一种异常平稳的感觉,就仿佛伊恩法娜这一次的跳跃是如同漂浮一般地徐徐而升,甚至有一瞬间,她有了一种两人正滞留于半空之中的错觉。
“好了,我好像看到了河水,伊恩法…啊!!”
骤然的坠落与之前平稳的上升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一时未能反应过来的依诗丽死命地抓住了伊恩法娜的身体,直到平稳落地片刻之后,仍然不敢松开。
“真是抱歉哈,依诗丽。如果不是因为总是记不住那些花里胡哨的方向,伊恩法娜就自己一个人跳起来去察看四周了。”
“没什么…没这么关系。原来你所谓的完美措施,就是避开树枝,直接落地啊。”
还在颤抖的依诗丽有些疑惑地踩了踩脚下的深厚的落叶,之后便把视线放在了伊恩法娜的脚下。
在这种高度下坠落,伊恩法娜却甚至连那些脆弱的落叶都没有踩碎多少。
这可不是什么能够依靠技巧来解释的现象了。
“所以说,我们现在应该往哪个方向前进呢,依诗丽?”
闻言,思考之中的依诗丽猛地抬起头来,望向了在一旁无聊踱步着的伊恩法娜。
而她的脚下,此时已经和自己一样,发出了枯叶碎裂的清脆响声。
“让我回忆一下…河流的方向应该就在那边。还有,先不必这样了,伊恩法娜。我就暂时…先不用麻烦你了。不好意思,我似乎有点恐高。”
望向又一次做出姿势想要背负起自己的伊恩法娜,依诗丽挥了挥手。
“哈?有必要这么害怕吗,依诗丽?伊恩法娜本以为自己的动作已经足够温柔了呢。”
温柔得简直有些诡异。忽然因刚刚奇怪的感觉而感到有些恶心的依诗丽这样想到。
缓缓走在前方的依诗丽回想着之前腾空而起的场景,她越发地感觉,就在刚才,虽然是极短的一刹那,但伊恩法娜似乎真的完全无视了重力,漂浮在了空中。
“那你不会是想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到那个地方吧。伊恩法娜可不怎么喜欢白天。”身旁的伊恩法娜逐渐焦躁了起来。
“那个,就当作我现在是在休息好了。放心,我们刚刚应该只是找错了方向,白白绕了一大圈的路程。我想,就算是这样慢慢走过去的话,应该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诶…随便你吧,反正这个样子,伊恩法娜也可以保护你的安全,小依诗丽。”
然而,在慢吞吞地跟在依诗丽身后许久,百无聊赖的伊恩法娜就开始随意地扫视起周围的环境。
通过血族对于活物气息的敏感,伊恩法娜发觉到这片充斥着风吹树叶的密林并非表面上如此寂静。
无数与枯叶堆下窸窸窣窣着的昆虫,还有时而在树梢上窜来窜去的松鼠与休息着的群鸟。这片密林的夜晚甚至要比死气沉沉的莫兹兰斯更为热闹。
这里充满了树叶化入泥土的自然气息,在夜间的凉意之间更为清新。长时间被限制于一间小小客房的伊恩法娜对此有些上瘾地嗅了起来。
然而,在这种陌生的清凉气息之下,一种对伊恩法娜无比熟悉的气味忽然混入其中。
为什么…会有血的气息?
“好吧!我感觉我还是按捺不住…伊恩法娜,你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嘛?我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即便背负着我的体重,你的跳跃和落地还能够这样轻盈?有时候我简直感觉你冲破云霄,就好像…你能够和引力开着玩笑。”
“额,你听到我的话了吗?你为什么一直盯着那边…那里是有什么东西吗?”发觉到伊恩法娜异样了的依诗丽也跟着伊恩法娜的视线望了过去。
她能大体看到,在距离她们不远的地方,一双闪亮的眼睛正隐藏在灌木从中,悄无声息地注视着她们。
那个…好像是一只…
当依诗丽下意识的想要再向前一步之时,伊恩法娜张开了双臂,把她挡回了自己身后。
“稍微往后一点,依诗丽。”伊恩法娜压低了的嗓音此时充满了警觉。
“免得一会这只怪物被伊恩法娜撕碎的时候,那些血会弄脏你的衣服。”像是恐吓一般,伊恩法娜面对着这个她从未见过的物种露出了自己的獠牙,利齿磨合的刺耳声响如同无言的警告。
然后,还未等警惕之中血族少女向前一步,那只动物就已经哀嚎起来,一瘸一拐,痛苦地逃离了。
“哈?原来那群家伙天天防范着的怪物,就是这样的货色啊。”望着对方落荒而逃的身影,伊恩法娜得意地说到。
“那个…其实不是什么怪物,伊恩法娜。”
“嗯?但伊恩法娜明明看到那东西的头上顶着两把刀子来着。不过看起来也不是多么锋利。”
“那是它的犄角…”依诗丽哭笑不得地解释到,“那应该只是一只雄鹿。和猫咪一样,都只是寻常的动物罢了。虽然可能有点野性,但是和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些魔种可完完全全是两个概念。”
“这样啊…”脑海中对鹿这个字眼毫无印象的伊恩法娜呆呆地点了点头,“可是,为什么它身上会有那么浓重的血腥气息呢?”
“大概,是它不小心弄伤了自己吧。放心好了,即使我孤身一人,也不会去害怕这种温顺的素食主义者。”
为什么总是要说孤身一人啊…伊恩法娜回望了一眼那只雄鹿消失的方向,一脸不满地继续跟在依诗丽的身后。
然而,一股更加浓烈的血腥气味却如同洪水决堤一样,突然涌入了伊恩法娜的鼻腔。
是一样的味道。
那只鹿,又开始流血了…这一次简直如同泉涌。
好像现在不只是流血,因为还有…还有内脏的气味。
它是被是什么东西剖开了肚子!从肠子再到心脏,都已经被拽离了身体…
那种体腔之内的气味变得更加浓烈…什么东西正在啃食着那些外流的脏器!
这股掺杂在了血腥味中的气息,应该就属于这个残忍的施暴者。见鬼,伊恩法娜对这种味道为什么有些熟悉,貌似自己不久之前就已经感受过这个气息…
不安的情绪忽然涌入脑海,伊恩法娜下意识地转过身体,嗅了嗅面前混合着枫树气息的空气。
“等一下,依诗丽!”意识到了情况的伊恩法娜立刻将身前的依诗丽抱在了怀中。
“怎么…怎么了?你又看到什么了吗,伊恩法娜?”
追随着伊恩法娜那双猩红的眸子,依诗丽只能勉强透过那些掩没于黑暗之中的灌木,看到两个扭曲在一起的模糊身影。
然而,此刻,即便相隔一段距离,但那种动物在绝望至极艰难的喘息声,依旧十分清晰,乃至刺耳。
今天在下在同学生日宴上喝得有点醉了…出现什么脑残句式大家体谅一下,明天会纠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