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有人连开房都要捎上项圈的...
苏舟月颈上的红痕仍未褪去，她们绝望地达成了妥协。
像是看出了苏舟月的疑惑，沈忘真悠悠道：“老板娘说本地有个没实体的恶魔，让我捎上这项圈，哪天顺手把那恶魔收拾了。”
“你...你不是说你跑路不干了嘛？”
“这是最后一单，干完金盆洗手咯。”
没实体的恶魔，
实体？
苏舟月似乎想起了什么，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机，问道：“它是不是还会诱导普通人变成恶魔？”
沈忘真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守夜人的任务大多都是机密，像这种会诱导普通人变成恶魔的恶魔更是危险，正因为如此，老板娘才会让沈忘真去解决它。
苏舟月双手扣得很紧，“它在我们学校图书馆里，前不久我在那杀了四个恶魔，尸体留在那里没动，那些人...救不回来的。”
“女巫和恶魔会内讧？”
苏舟月忽然甩了沈忘真一巴掌，声音清脆。
清脆得沈忘真很想把她摁住打安塞腰鼓。
“你以为我愿意当女巫？”
聊天鬼才。
沈忘真掐了自己一下，这倒也不全怪他自己，毕竟在他的印象里见过很多穷凶极恶的恶魔，女巫却只见过两次，包括苏舟月。
恶魔没有理性，女巫还能保留着生而为人时的理性，他只记得这么多。
“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当守夜人。”沈忘真讪讪道。
“回忆恶魔，艾德米勒。”
她抱着膝盖，蜷坐在椅子上，微乱的长发和身体上的红痕有几分诱人。
“它会让人陷入回忆，然后将人诱变成恶魔，你这种守夜人对付不了它。”
“说起来，我是不是还该感谢你保护了同学们？”
“沈忘真，你想太多了，我一点一点也不在意普通人的生死。我只是不希望艾德米勒闹出太大动静，把你们这群恶犬吸引过来。”
“这还是荧幕上那个温婉可爱的偶像学姐嘛！？”沈忘真吐槽说。
他看了下手机，已经凌晨三点了，坦白讲，今晚糟透了，本来以为可以和学姐共度良宵，结果都差点死在对方手里。
他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为何阴阳鱼能对他生效？
“天亮之后，守夜人会去学校的图书馆里处理掉艾德米勒的，你如果把我说出去，我们就一起死。”
她表情倔强，有几分可爱。
“呃，不用等天亮了，它就在门口好像。”
苏舟月猛然转身。
典雅的黑门染上了几缕殷红，慢慢地扭曲，呈漩涡状。
鲜血在门框的缝隙里涌了出来，沉默地流淌着。
“要不松开项圈逃命咯？恶魔杀不了女巫，要死也是你死。”
苏舟月忽然笑了，她放下双腿，轻轻摇晃。
黑门越来越扭曲，模糊中能看见一张张溺死在回忆里的人脸。
“学姐还要保护我呢，你的不在场证明可都靠我了。”
沈忘真若无其事，流淌的血已经淹没了门边的鞋。
妈耶，我刚买的AJ！
“有你这么废的守夜人嘛！？”
“说了多少次了，我早就跑路不干了，要我加班，想都别想！”
“它杀人你也不管？”苏舟月忍不住了。
“现在看来，它是冲着你来的，恶魔没有理性，不过它还是懂得什么是报仇。”
黑门破碎，走廊幽暗的昏黄灯光被染成绯红，更多的血从八方四面涌进了房间。
她踢碎了落地窗，强化玻璃炸成碎片，原本的设计上几百斤的肥宅硬撞都未必能撞开它。
外滩的万家灯火还是那般明亮，晚风裹杂着世间的繁华一同吹了进来，在早已变成血海的房间里荡起阵阵涟漪。
“诶！带上我啊我好歹算你男朋友吧！”
沈忘真站在床上，用拖鞋甩了血潮里的人脸一个印儿，硬是把艾德米勒都扇懵了一瞬。
“学姐威武！三十三层说跳就跳！我们会不会摔死啊？”
“会。”
苏舟月饶是脾气再好也没心情跟他贫嘴了，一米八的沈忘真硬是被一米六的她单手拎着，从三十三层跳了下去。
“啊呜！”
艾德米勒长啸一声，余音在夜空里回响，像极了婴儿的啼哭。
沈忘真看见血潮在落地窗的缺口处暴涌出来，追逐着下坠的他们。
其实他和苏舟月都知道这血潮不过是幻象的具现化。
回忆恶魔艾德米勒，顾名思义，只要不陷入回忆，它就拿你没辙。
只是麻烦就麻烦在他们都有一些难以形容的回忆，陷进去了未必可以全身而退。
“略略略～”
没等沈忘真对它摆完鬼脸，苏舟月就抓住了二十层的窗沿，下坠的惯性在她手上卸力，几乎刮去了她小手上的所有血肉。
苏舟月踢碎十九层的窗户，荡了进去，两人重重地摔在地上。
她沉默地抽了条毛巾裹住自己的手，其实这举动没多少必要，落地的瞬间她的手就开始自愈了。
如果当女朋友的话或许可以解锁很多玩法？沈忘真心想。
五百年前的审判庭是用圣火才能勉强烤死女巫，这点小伤对女巫而言不过是洒洒水而已。
该死...
牵扯上守夜人就已经够绝望的了，更绝望的是被回忆恶魔记恨上，苏舟月恨恨地咬着手指思考。
恶魔确实杀不了女巫，但不代表恶魔不能将女巫活活折磨到自行了断。
进退两难。
她瞪着沈忘真，如果这个男人不解开项圈，他没办法将回忆恶魔葬送在这里；换言之，自己也不能解开阴阳鱼，用阴阳鱼来对付回忆恶魔。
一旦解开阴阳鱼，哪怕杀了回忆恶魔，自己也永远没办法违抗眼前这个男人了，无论他要自己做什么。
血潮像瀑布一样流了下来，窗外的夜景已经看不到了，如果在这里被它淹没，就会陷入回忆。
“学姐别发呆辣！”
沈忘真最后一只拖鞋在苏舟月脸边呼啸而过，将接近她的血潮都震出了一个缺口。
不愧是守夜人...
可惜长了张嘴。
沈忘真推开门，这酒店的一层楼远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整层楼都是大大小小的会议厅。
深夜的时候，这一层楼都是空的，在这里或许可以放手一搏，强行击杀回忆恶魔，但这种诞生于虚构概念的恶魔并不简单。
在这里不能用我的术式...项圈又套在学姐身上了，真麻烦。
沈忘真和苏舟月是分头跑的，每推开一道门都会有血潮追上来，回忆恶魔不止要苏舟月死。
沈忘真被血潮堵在了走廊尽头，他身边就是电梯间，但显然血潮不会再给他机会慢悠悠地按下电梯了。
鬼脸都扮了，嘲讽也嘲讽了，人家恶魔不要脸的啊？就这么放你一脸乖巧地下楼？
“学姐——！”
“别叫了！我还没死！”苏舟月也出现在电梯间边。
跑得太仓促，她长裙破损，某些地方若隐若现。这层楼就是一个巨大的“日”字形，他们在中间相遇了。
血潮已经咬住了苏舟月的腿，沈忘真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救她，阴阳鱼这会儿还锁着他的心脏呢。
学姐要是死了，挺难办的，而且还很可惜...
苏舟月身边的血潮凝聚成肃穆的人形，像是为死者哀悼，团团围着她。
“沈忘真——！你再不动手咱俩一起死在这里了！”
苏舟月对他已经不抱希望了，她将阴阳鱼塞进喉咙，生吞下去。
“调和...”
在调换前一瞬间，她终于看见沈忘真推开血潮的人形，对她伸出援手。
就像云穹破开，天国的天使为你带来希望。
刹那间。
伸手的人变成了苏舟月，沈忘真被调换，瞬间被血潮淹没。
被淹没前，沈忘真还是对着苏舟月比了个中指，青筋毕露，可见这手势之真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