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collection 20

作者:淤泥学社 更新时间:2020/3/20 19:22:08 字数:6247

我们在预定时间前到达了预定行动地点附近进行潜伏。

很快,情报卫星图像捕捉到了一支由北向南行驶的武装车队,来自南沃丽亚政府内部的线人也发出消息,一支国民军小分队在不久前一反龟缩的常态,离开一个前线基地向北进发,据称还护卫着一位情报局官员。上级据此研判交易即将发生,果断命令我们立刻对南下的车队展开拦截。

虽然先前发生的事情仍然萦绕在心头,但我们毕竟是身经百战的队伍,每一位成员都在接到命令的瞬间进入了状态——我们选定了伏击地点,为每个人分配了位置和任务。‘人偶’在会议过程中几乎没有什么发言,除了就是否要使用爆炸物瘫痪前后车辆和赵队发生争执,因为她担心目标文件可能会在过程中受损。最终双方妥协的结果,是按原计划布置爆炸物,但使依现场情报具体判断。

行动的过程十分顺利,通过望远镜远距离观察后,‘人偶’同意使用地雷——伴随着两声巨响,毫无防备的敌人们被迫挤在狭窄的山道上,一个个成了屁股尿流的活靶子,剩下的人高喊着似乎想要投降,可最终还是倒在了‘人偶’的枪口下。

战斗结束地异常迅速,以至于搜查车辆和尸体的时间都显得漫长——最终,小伍在一堆毫不起眼的弹药箱中翻出了一个带着密码锁的防爆手提箱,但这防爆箱异常坚固,即便是外骨骼的力量也无法撬开。

‘人偶’联络指挥部汇报了这个情况,上级研判后认为,当务之急是迅速脱离南沃丽亚政府军控制的范围;赵队当即命令全小队依照原定计划,以最快速度向北越过实际控制线。

可‘人偶’再次提出了反对意见,她建议赵队临时更改撤退路线,并且以搜索队形迂回前进。

“可我跟你不待下去多一秒!”赵队没好气地说,“要是嫌箱子重就让老马帮你拿吧。”

这原本只是一句气话,一股突如其来的冲动却让我伸出了手,就连赵队也惊讶地看了我一眼。

为什么我会伸手呢?

也许在我察觉不到的时候,我的内心选择了继承刘诚的那丝温柔——所以,即便见证再多的残忍和无情,从目睹她真面目的那刻起,我便只能将她视作一个无辜的少女,只是因为被迫着承受着这世界强加给她的痛苦,从此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就像那些挥舞着砍刀向我们冲来的少年兵一样。

‘人偶’也将其一掌扇开,那冰冷的目光仿佛下一秒真能为此杀了我。

“再说一遍,别碰我。”

也许,我希望能帮她卸掉肩上那些本不应由她承受的重量——那瘦小的身躯已经套上了一层坚不可摧的隐形护甲,但我似乎能感觉到,其中隐藏的是一个脆弱而绝望的灵魂。

我想要保护她。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不知何时在心中扎根的念头,我才会在那时将她扑倒在地。

袭击发生在我们即将越过实际控制线时,迫击炮弹毫无预警地落在我们周围——恍惚中,‘人偶’近在咫尺的面庞上已经布满血迹,还在不断增加,我刚看见她第一次露出略带惊恐的表情,还以为是她受了伤,可很快灼烧般的剧痛便提醒了我残酷的真相。

滴在她脸上的,是我的血。

恍惚之中,两只大手将我猛地拉起——爆炸声还在周围不断继续,战友们却看不见敌人的身影,只能一面漫无目的地朝四处射击。

我们且战且退,竟然在光秃秃的半山腰上奇迹般地发现了一间联盟时期的废弃碉堡。得到了暂时的庇护,医疗兵房奴也终于得以查看我的伤势:我的右眼似乎被一块弹片击中,恐怕这辈子都再也看不见东西了。

他告诉我这些的时候哭丧着脸,可我自己除了一开始有些震动外,很快便开始用残存的一只眼睛焦急地搜索‘人偶’的身影——我最终找到她时,她正安静靠在长满青苔的水泥壁上,手里仍抓着那个箱子,脸上也已经恢复了那冷淡的神情。

看到她完好无损,我竟然还稍稍高兴了一阵。

炮击终于停止了,但局势依旧不容乐观,从射击孔向外望去,先前不见踪影的敌人终于现身:一队队步兵伴随着装甲车从各个方向出现,仅仅在视野里的兵力就几倍于我们——包围我们的恐怕得有一整只连队。

赵队当即命令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奇怪的是,敌人并没有发起任何冲击,只是维持在安全距离外监视着我们,似乎从一开始就只是打算把我们困在这里。

“好啊,我们可是被算计了。”赵队咬牙切齿,“立即联络指挥部请求支援!”

“已经试过了。”‘人偶’平静的回答从身后传来,“没有任何回应。”

赵队难以置信地回过头,几乎正要发作,眼尖的小伍却发现了异动:敌军的阵地上突然走出了一个身穿米色风衣戴墨镜的男人,手里挥舞着一根用树枝和手帕绑成的可笑白旗,正一步步朝着我们的碉堡逼近。

“别开枪,我没带武器。”他高举着双手大喊着,“我是来谈判的。”

不一会,男人前脚刚踏进碉堡,便被阿信一把按在墙上,连墨镜都撞掉在地;虽然他嘴上喃喃抱怨了两句,可身体上还是老老实实地配合了搜身。确认他身上确实没有武器后,战友们都警惕后撤了两步。男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环视一圈。

“先生们,请允许我为刚刚那略显鲁莽的欢迎礼表达最真挚的歉意。我们并没有任何伤害你们的打算,不过是为了留住你们的匆匆步伐。”

他说这句话时眼睛直看着我,左手按在胸前,仿佛真的打心底里感到抱歉。

“毕竟,身处战区,谁也无法像交朋友一样,直接挥手问好。不过如你们所见,现在我们终于可以好好聊一聊——请问谁是赵乐信少尉?”

“是我。”一下就被叫出名字的赵队显得惊讶又愤怒,“你又是谁?”

“嘛,如果你愿意,可以叫我萨姆。我具体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传的话能帮你们脱离困境。不过在接下来的谈话前,我希望先为双方确立一些坚实的基础。”

萨姆背起手,不紧不慢地漫步着到射击窗前,探头望向窗外,又用手指了指。

“看见了吗?就在那下面,TOS-II重型喷火坦克,联盟军事工业的暴力美学产物,没几秒便可以将一整个山头夷为平地——简直就是一台行走的人间地狱制造机。”

**裸的威胁。

“不过,没人愿意看见这个结局,所以我会提供一个替代方案:你们交出我想要的东西,然后全身而退,大家就当交个朋友——”

“想都别想!”赵队冷笑一声,一把揪住萨姆的衣领,“别小看共同体的军人!”

“我知道,我知道,各位都是有荣誉感的忠诚士兵,你们宁愿当场毁掉那箱子,也不愿意把它交给外人。”萨姆举起双手安抚着赵队的情绪,“但是如果箱子里装的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东西呢?”

他随即报出一段六位数字,赵队还没反应过来,身后便响起咔哒一声——‘人偶’已经打开了箱子,却愣在原地。

所有人都愣住了。

防爆箱里装着的没有一张文件,而是一副手铐与脚镣,合金表面闪烁着光泽,精巧的结构与厚重的造型仿佛是为某个不可名状的巨大野兽所特别订制。

萨姆轻松挣脱了已经呆若木鸡的赵队的双手,重新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在众目睽睽之下从箱子的角落里取出一个小球,在衣服上擦拭一下后装进口袋。

“跟踪器这种东西虽然是消耗品,但节省总归是一种美德。你们天国人不也总这么说吗?”

“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赵队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设下一整个圈套就是为了两件SM玩具?”

“噢不不不,这些只是包装品而已,本身并没有什么价值,而我需要的,是你们即将包在里面的货物。”

他向身后一指——

惊愕的视线顿时汇聚在那张苍白的脸上。

“原来如此,你不是南沃丽亚政府的人。”众人凝视下的‘人偶’依旧平静地发问,“柏林?德黑兰?奥克兰德?还是格拉斯顿堡?”

“对你来说,有区别吗?”

萨姆不以为然的地耸耸肩,又低头看看手表。

“赵尉官,话就说到这,剩下的时间就留给你们慢慢考虑吧。不过别拖的太久,这季节太阳落得早,我可不希望见到有人摸黑逃跑。如果有任何疑问,就到窗前看看那辆喷火坦克,嗯?这面白旗我就留在这了,也许你们用得上。”

他重新戴上墨镜,从容不迫地跨出了碉堡。

只留下一片瘆人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赵队突然长叹一声,突然举枪瞄准了‘人偶’。

“放下枪!退后!把手放在我能看到的地方!”

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刚开始还没人反应过来,可紧接着阿信和小伍也抬起了枪口——很快,整个小队都表明了立场。

除了呆坐在一旁的我

“这就是你们的决定吗?”少女面不改色地丢下了武器,“把我打包成礼物送出去——你以为他真会让你们活着走出去吗?”

“我可没这么说,”赵队怒吼起来,“但我受够了一直被蒙在鼓里!而且刚才那混蛋有一点没说错——如果他要什么,我宁愿毁掉也不会交给他!”

“赵队,你在干什么?”

反应过来时,我竟然已经将‘人偶’挡在身后。

“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同伴,这不是我们的做法!”

“同伴!你觉得这怪物够资格自称同伴吗?”他稍稍抬起枪口避开我的身躯,但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她甚至不会告诉我们她是不是人类——我们到底和什么东西在一起?为什么那混蛋点名道姓要她?”

“可……这些不应该是保密信息吗?组织上这么做肯定有重要的理由——”

“重要个屁!你还没看出来吗?我们被出卖了!”赵队恨不得把自己的牙都给咬碎了,“为什么她会参加这次任务……为什么刚刚那个混蛋会埋伏我们……我要让她把知道的都吐出来。让开!”

“是啊,老马!这怪物根本不值得你这么做,”阿信罕见地**话来,“你已经为她负了这么重的伤,可她却一点表示都有——你也记得她那种白色的药吧?那到底是什么,是不是能让人快速恢复的?她连一声都不吭。”

“不管怎么样,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现在我们有权要求知道真相!”赵队长高叫道,“我劝你最好离她远点,谁知道她会对你做什么?”

我再也无法反驳,但仍没有让开,只是混身颤抖着转过身,再次望向那双平静而冷漠的眼睛。

“告诉我们吧……”我低声恳求道,“告诉我们一切。”

可‘人偶’却突然揪住我的衣领,猛踹膝盖,一把将跪倒的我挟持在前——身后顿时响起队友的呵斥,可我的耳边却传来一阵轻柔的低语。

“你也根本不信任我吧?”‘人偶’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哀伤,“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帮我?”

我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

“因为我想要理解你。”

话音刚落,脖子上便传来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将我拖入了黑暗。

*

等到我再睁开眼时,一轮金黄色的月牙已经挂在空中——厚重的水泥天花板已经被炸穿了一个大洞,一层厚厚的尘埃夹杂着石块铺在我的身上,视野里一片黑暗,只有矩形的射击窗划分着几块深蓝色的天空,四周一片寂静。

怎么回事?发生了战斗吗?而且已经结束了?

“老赵!”

我小声呼唤着,一边在身侧摸索着武器。可是什么也没有,没有回应,也没有枪。

我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随着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右脸上的伤痛再一次变得清晰而强烈。我尝试向前挪了两步,却险些被一团不知道什么东西绊倒,我不敢再动,害怕自己倒下就再也爬不起来了。过了一会,我终于想起自己胸前的护甲上还挂着一只荧光棒,可以在五分钟内照亮一整个篮球场。

于是我抽出那玩意狠狠一掰,眨眼间橙色的亮光便填满了房间——我将光棒稍稍举高,低头一看,突然觉得天旋地转。

脚下几乎绊倒我的,是赵队的尸体。

他的脸上开着两个血肉模糊的大洞,胸前也已经泛开一片红。

不,远不止如此,再抬起视线,更多熟悉的面孔又出现在视野里——阿信趴在地上,小伍和毛公靠在墙边,房奴侧躺着——全都死了。

全都。

我还没来得及失声痛哭,碉堡外突然传来的一阵爆炸声将我吓得浑身一抖。我从射击窗向外望去,火光映射着一个瘦弱的背影——我顿时睁大了眼,不要命地冲了出去。

“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人偶’听见我的脚步,缓缓转过身,“外骨骼我已经全部销毁,这样敌人就得不到技术了。”

“敌人……”

我扫视着看上去一片寂静的山坡,脊背上的寒毛全都竖了起来。

阴影中趴着七零八落的尸体,远处,那台不久前还虎视眈眈的喷火坦克正在熊熊燃烧。

“已经全部解决掉了。”

我呆滞望向这平静声音的主人,‘人偶’浑身上下包裹着一层已经干涸的深色血迹。

一个毛骨悚然的念头进入了脑海。

“你杀了老赵……”我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你杀了所有人……”

“他们朝我开枪。”她没有否认,“不过也只是早晚的差别,他们已经知道太多了,反倒是我让他们尽早解放——”

“叛徒!”

我咬牙抽出腿上的手枪,可还没抬起手来,就被‘人偶’轻松地扳倒在地,枪也被夺了去——我已经流了太多的血,失去了抵抗的力气,动作稍微大点,眼睛里便已经出现了重影。

“好啊,来吧,做你该做的!”我看着两个晃荡的枪口,想强笑一声,可没想到跟着怒气释放的还是泪水,“为什么要折磨我,为什么单单是我留下来?”

但是枪声没有响起,恰恰相反——耳边传来的是金属结构解体的声音,一颗颗子弹被推出弹匣,掉入深不见底的草丛,从此再也不见踪影。

“你现在理解了吗?”

然后,她便迈着轻盈而稳健的步伐,渐渐融入了远方的黑暗。

只留我一个人沉浸在无以复加的痛苦中。

我感到自己已经被整个世界所抛弃,曾经以为是明亮透澈的,现在也全变得昏黑混沌;我渴望就那么一睡不起,让血液慢慢流干;但是一想到战友们,那些最亲最爱的人就这么躺在冰凉的地上,即将成为野兽的食粮,我便无法感到一丝安宁。

于是我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爬了起来,想要至少为他们挖掘一个坟墓,却发现自己甚至没法将他们任何一个人拉动哪怕一米。我的身体里只剩下了痛苦与疲惫。

最终,我放弃了,我抛下了一切,像个孤魂野鬼一样,循着月亮的方向,在那片异国的山林上游荡。我想,如果我能先找到那头野兽,让它饱餐一顿,也许我的弟兄们就能多享受一些安宁。

但我像是遭受了某种诅咒,所期望的一切全都事与愿违——不止走了多久,连月亮都看不见了,荒野中却浮现出一处微弱的火光。于是我又变成一只扑火的飞蛾,直愣愣地朝着那火光前进。最终我看到了一个盘腿坐在篝火前,衣着奇特的老人,正吸着长长的烟管,我们没有说话,但他似乎知道我需要什么,抬手将我引入一旁的帐篷中,让我在毛皮堆砌的床上躺好,又递给我一只卷烟,我抽了两口,起先没有感到一丝特别,但再回过头,我看见刘诚坐在床头的木凳上,还带着那温暖的笑容。我又哭了,而他握住我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安慰我:你做的很好,你做的很好……

*

“但那只是幻觉而已,对吧?”

李哲的发问打破了沉默。

“那老人,当地的萨满——他给你抽的烟里卷了那种花。”

“必须承认,那玩意又让人起死回生的魔力,至少是精神上。它似乎知道你要什么,每一个人都完全不同,‘知晓自己存在的意义’……”

万平江顿了顿。

“但终究是幻觉罢了,幻觉是没有意义的,只是为人撑起一些苟延残喘的假象。可笑的是,我却再也离不开它了。我以佣兵的身份留在了当地的部落,白天,我保护牧民的羊群不受政府和叛军的骚扰;晚上,我与刘诚还有其他战友们的幻影攀谈——直到一年前,两个说家乡话的人找到我,说他们有一份绝佳的工作机会:一条通向共同体走私通道的本地代理人。而我的条件恰好符合:我本来就是共同体人,而且,我对要售卖的货物十分熟悉。”

李哲终于反应过来:‘声闻乘’就是那种兰花的提取物!

“但你不是乐于干违法勾当的人,你之所以会回来,完全是出于另外一个目的——找到‘人偶’。”

“也就是你口中的司马月华。”万平江默认了,“我看见你们走进房间的大门时,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我不可能忘掉那张脸。就算她穿的是金纱玉袍,笑容再怎么亲切,声音再怎么轻柔,也无法阻止我的思绪回到那个充满死亡的夜晚——”

“可惜她对你的印象似乎没有这么深刻。”李哲讥讽地笑了一声,“所以,除了注意到昔日的屠杀机器更会打扮之外,你还有什么别的发现吗?”

“当然。你。”

“我?”

“我派出那四个黑警的时候,其实已经做好了他们会死的准备。”万平江不动声色,“不过,似乎有什么东西阻止了她。”

李哲几乎下意识想要反驳——他讨厌这种将自己的生命与某种意义捆绑的假设,但他还是抑制住这股冲动,不仅因为他的确无法忽视这种可能性,更重要的是,他想起自己和万平江之间的立场并没有根本性的变化:受害人与绑架者,讲述一个引人深思的故事可不能将他瞬间转化成一个知心大哥哥。

“你叫她来,”李哲问,“打算杀了她吗?”

“你会帮我吗?”

“别指望把我拖进你们的烂摊子。”李哲冷笑一声,“除非你也打算杀了我。”

“我想也是,你不会明白的。”

万平江双手一拍腿站了起来。

“好了,不打扰你休息了,我也要去为明天的会面布置场地。顺带一提,老王不会再给你送餐了,我知道他帮了你——别担心,我没把他怎么样,毕竟,他可是这里为数不多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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