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医生,只是一名医生。
不曾考虑过未来,随性而活…或许我的心早就死了吧,在十六年前的夜晚、在家族覆灭那一刻起就死了吧。
我想要什么…?
如果真的存在神明的话,那就请让我死去吧。
然而,这个该死的世界是不存在的神明的!所以,我还活着。
我考虑过自杀…却又放弃了自杀,并不是畏惧死亡。
只是……我活着是为了那些已经死去的人。
父母对我来说…啊、真是傻啊。直到最后他们都仍旧希望我幸福地活下去,将所谓“幸福”作为我今后的人生刻在了我的生命中。
可失去了你们,失去了家的我,又如何幸福地活着。
这本就是自相矛盾,所以我无法去死,就连死的权利也没有。
至少,在完成父母对我期待时,我无法去死。
但…我无法幸福,所以、我成为了一名医生。治病救人,我想要从中获取活下去的动力。
但…事以愿为,随着诊断的病人越多,我却越发了解到这个世界的黑暗。
生而为人,众生平等,就是个笑话。
被承认为“人”才为人,不被承认则为奴。甚至连为奴都不配,出生没多久便惨死街头。
这个社会是病态的,学医治得了身上的病,却治不了这个世界、这个社会的病。
渐渐的…我变得麻木,日复一日,自暴自弃般活着。
六点起床开始工作,诊断病人,看病不看钱…同行都以为我疯了。
一直持续到夜晚,草草解决晚餐,一瓶酒水下肚便随意睡下。
在他人眼中,或是堕落至极。
可我仍旧这样持续工作了数年,令人意外的是却因此得到了良好的风评…真是可笑呢。
看病不看钱,只是我对良心的最后一点奢求罢了,何曾想过受到夸赞。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过去了。
直到某天我遇见了一名商人,他受了很严重的伤,昏死在我诊所的门口。
身上伤痕何处而来,我并不过问。我救治了他,只因为我是个医生。
商人将事情经过讲与我听,这才得知他在镇中四处寻找医生却因为身着破烂而被以「无法支付费用」赶出诊所。
我不知该说什么,毕竟在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我已经习惯了……
我并没有收取他的费用,毕竟他可能是从某个「养殖场」内逃出的「商品」,我能对他做的就只有这些,其他的无能为力。
他走了…但意外的是没过几天他又回来了,穿着一身商人的装束。
看来是我误解了,他并非奴隶,而是个受到侵害的商人。
他给与了我大量的医用费用,但被我拒绝了。我并不需要那么多的钱财,于我无用。
可商人似乎并没有放弃,那段时期总是来拜访我。还给我送了许多的草药,我本想拒绝……可这些草药对患者有良用。
再三考虑下,还是收下了,那之后商人说他该出发了…我只是简单说了句「再见」,再无他话。
——
我救治了多少人,我并不知道。但我认为已经够了,每每接触他们的伤处,我都能感受到这个社会越来越破败的风气。
「是时候该结束这一切了,父亲、父母…家人们,你们不会怪罪我的吧。
我努力活过了,现在我累了。」
我这么想着,于是下定了决心…于一个星期后的夜晚,我将和这栋父母遗留下的房屋一同消失。
期间,我依旧工作着。
在距离自杀的前一天,我关闭了诊所。独自走出小镇,在用土堆砌成的墓前,重重地磕了几个头。
午间回到家,打算做好明日自杀的准备。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我很疑惑,我并不与人交好,甚至在小镇数年间都没有能够称呼名字的朋友。
所以,我不明白此刻的来者是谁。我考虑过肯尼先生,但很快又被自己否定了。
毕竟…那个人是不会主动打扰自己的,他担心自己会勾起我的回忆。也确实如此,这么多年以来,我并未主动找过他。
怀着满心的疑惑打开了门,见到了近一年不见的人——商人。
我有些惊讶,在和他几句交流后,他将门后的少女推了出来。
那是一个多么娇小的女孩儿…我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孩子,可那一瞬间我的心却因为她的举动而微微发痛。
他有着一头银灰的发色,灰黑的眸子…以及仿若失去了灵魂的娇弱躯体。
商人提议把她送给我,我本能的想要拒绝,毕竟我明晚就要赴死,又怎么能够收下她呢…可我却又无法拒绝。
我终究还是同意留下了她,心中充满了「为什么」,我皱着眉头看向她。
肉眼可见的她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了…心中又传来了熟悉的疼痛。
于是我装作温柔,向她询问…但我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我所谓「佯装的温柔」却晓得如此真实。
就这样,我得知了少女的名字,她叫做希尔薇。
为何会对她这样,会觉得她可伶,会想要爱护她…我一概不知,明明早就应该习惯了这幅景象的。
可此刻,在她面前…我多年形成的冰冷似乎全都融化了。
那一刻…我发现,我似乎不想死了。
就这样,我和希尔薇度过了许多的日子,我从零教她做许多事。
日子是如此充实与温暖,不知何时起,我竟发现自己喜爱上了她。
但这份情感,终究还是需要沉淀,所以我并没有立刻与希尔薇告白。
这样的日子,还有很久。而此刻的我只想要陪在她的身旁。
——
正是因为有希尔薇陪伴在我身边,我才能够活下去吧。
她总是说我拯救了她,我又何尝不是被她所拯救了呢。
初次的亲吻,至今回想起来仍旧让我脸红心跳,幸亏当时的她并没有察觉。
我比她,胜过爱一切。
——
希尔薇,我不曾相信命运与神明,可你的到来,让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错了。
或许…神明与命运都是存在的,神明在我最绝望的时期将你送到我身边,而命运又让我们彼此温暖、彼此救赎。
我之所以能够在这个“吃人”社会过下的原因,那就是………
希尔薇,我只为与你相拥。
PS:这是医生的自述。
后面同理会出律师和奈的。
关于后续剧情的发展,我也没有写进里面,毕竟那是第三卷的事儿。
总之,谢谢米娜桑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