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到处都是血。
手上是血,脸上是血,嘴里是血,地上也还是血。就连那本应是青天白日的苍穹,此时也似乎被一名丹青大家以血水为墨,极其粗暴地抹上了一片红。
“这是,哪里?”
一声呻吟,一声咿呀。
黑暗中,那个瘦小如小猫小狗的身影摇摇晃晃地在无数尸体堆里站立起来。
举目尽看,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充斥在那双茫然的瞳孔内。但在片刻之后,他却仿若被牵线的僵尸,一步一步地跨过尸山血海,走到一个房间门前。
推。
门纹丝不动。
又用力地推了一下,依旧如此。
“再加点力。”他如此想到,退后两步,然后全力一撞——
砰!瘦弱的小身板被反作用力轰了回来,啪叽一声,滑倒在了尸体堆中。
那道门,还是没有打开。
“他”这时才看清,原来那道看似普通的房门早已被铁水浇灌,焊得死死的了。
小院子里响起了某人悲愤欲绝的声音:“我草!”
……
……
玉清观的某座后山,关押着小师祖的“监牢”里。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重新化回女孩形态的小师祖搬过一张小板凳,坐在铁栏前的月色下,肉乎乎的小腿正毫无仪容地翘着二郎腿。一双漆黑如墨的双眸却是直勾勾地望着铁窗外的星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漆黑的牢洞角落里传来了少年的一声呻吟:“我……我草……”
小师祖头也不回地朝身后问了一声:“你醒来了?”
君年重新撑开了疲倦的眼皮,先是头疼地拍了拍脑壳,试图把梦中那浓重的血腥感给驱赶出脑子,随后循声看向那个正坐在铁栏前晒月光的娇小身影。
月光如水,小师祖沐浴在一片银辉之中,看上去宁静得如同换了另一个人。君年正想张嘴打个招呼,忽然却是想起了昏迷前那暧昧而诡异的一幕,不由得身体微僵。
大概是猜出了少年在想些什么,小师祖扣着小脚丫,不屑地哼了一句:“不要害怕。”
君年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别想多了,我没对你做过什么。”
君年瞪大眼,满脸惊恐,又是噔噔噔地后退数步。
“这么紧张干嘛?放心,你的身体还是完整的。”
身体?完整?君年慌不迭地上下摸了自己的小身板,一边确认着身上有没有哪里少了一块,一边忍不住悲从中来,红了眼眶和鼻子。
小师祖转过头来看着他,很是无语:“堂堂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
君年揉了揉发红的眼眶,直勾勾地盯着对方:“刚刚那个女人……是你吧?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君年虽然年幼,但却不是懵懂无知的人。他此时已经可以确定了,刚刚那名身材火爆却冰冷如蛇的女人,就是眼前的小师祖所化——回想起昏迷前那被缠绕的一幕,君年忍不住摸了摸脖子,果然,指尖处传来了两个微小的凸起,正是之前被对方所咬的部位!
但有些出乎君年意料的是,小师祖却是坦然地直接承认了。
“的确是我。至于你问我想干什么,很简单,我反问你一句,如果你饿了,你会想去干什么?”
一股说不出的恶寒猛地自君年的背脊渗出,他抬起右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对方,忍不住惊叫了出来:“你果然是‘魔’!”
但意外的是,对方在听到他的指认后,非但没有露出那些害怕,担忧,或者要杀人灭口的凶气,反而是诡异地嘿嘿冷笑了起来,一双深邃如夜色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他。
“啧啧,这话,说得你好像也是人类似的。”
仿佛在心中惊起了一道轰雷,君年如遭雷击,脸色苍白地瘫坐在了地上。
身上的每一寸细胞都在颤抖。
而他的背后,早已被冷汗给打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