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人怎么不说话了?难道是你想家了,或者说,想你那个期盼你考上秀才,却终只能郁郁而终的老母亲了?”
“你?!!!”白定一时间脸色铁青,气的咬牙切齿,他死死的盯着林夕,眼神之中充满了怨恨。
对于如此极度厌恨的表情,林夕倒也没有太多想法。
他从来都不怕得罪人,一直以来,他之所以没有理会白定,也都是害怕麻烦。
林夕不喜欢麻烦。
但这白定不知好歹,以为自己的退让就真的是怕他了,由此更为变本加厉。
这样自然是不行的。所以,林夕今日也毫不留情。
既然本来就没有和好的打算,那自然不需留情面。
虽然说林夕没有太多骂过人,但既然能成为长安城最为年轻的秀才,林夕的功底和天赋自然是极好的。
所以只是随便一想,就找到这白定的软肋,由此组出刻薄的语言。
看白定这副样子,显然,林夕的说辞很管用,他已经恼羞成怒了。
林夕眯起眼睛,有些得意:“白公子,你我都是读书人,自然不能如泼妇那般骂街,要学会适可而止,白公子,坐,我请你喝酒。”林夕手伸向一旁的空位,微笑道。
林夕此言一出,白定的眉头又是紧紧的皱起来。
他本来已经想好,组织好的肮脏言语在这一刻全部只能吃下去。
正如林夕所言,林夕已经主动退让并示好了,要是自己真的如泼妇骂街一般,就显得自己不是读书人了。
可能是心理作用,白定也觉得周围人的目光变的锐利,他觉得他如果真的继续骂下去,那些人立刻就会发出嘲笑的声音。
那种嘲笑的声音,他在读书时已经听过太多了,好不容易被师傅相中,加入了道观,终于摆脱了嘲笑,他可不像今日,再次成为人群的焦点,成为被嘲笑的主人。
于是,他只能随着林夕的手坐下,脸色难看的要命。
林夕嘿嘿一笑,却突然察觉有个不友好的视线投向自己。
林夕看去,原来是那位李姓少年。
林夕愣了愣,这才明白过来,今日付酒钱的不是自己,而是眼前的这位主。
“别那么小气。”林夕微笑。
“……哼。”李姓少年盯了林夕好一会儿,冷哼着别过脸。
于是,林夕又转过脑袋,朝人群四处看去。
事情发展到现在,似乎已经没什么有趣的了。
林夕的视线也很明白的告诉众人:已经没事了,别再看了。
虽然说,这里很多人都是大人物,对于林夕这个长安城最年轻的秀才,他们是不屑一顾的。
但既然能成为大人物,就必须要有什么过人之处,最基本的,要会识人。
虽然林夕对他们来说不足为惧,但坐在林夕旁边的秀美少年,让他们有些捉摸不透。
他们并不认识那秀美少年,但却总觉得,那少年有些熟悉,而且有些深不可测。
秉着小心为妙的想法,他们也都陆陆续续收回视线,喝起自己的酒来。
于是,气氛便恢复如初。
只是有了一些变化。
那些人虽说是在做自己的事情,但有意无意的,都在注意着林夕他们。
表面上没有人在关注他们,实际上,人人都在盯着他们。
对于这些,林夕也是心知肚明,但他自然也不至于去得寸进尺,再去要求。
这些人能够顺着自己心意收回视线,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他知道自己在这些大人物眼里可能什么都不是,所以不会放肆。
而且,不管被不被注视,都无所谓,今日的重点,是他身旁这个,喝着闷酒的白定。
察觉到林夕的视线,白定给了他一个白眼,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随之高喊道:“上酒上酒,吧你们最好的花雕酒上来!把
“是!”一个清脆的声音回答,随之便听到急促的脚步声。
白定望向林夕,再度露出了那个让人看了恶心,忍不住想抽他一巴掌的笑容:“怎么样,可以吗?”
白定似乎是在询问,征求林夕的意见。
这似乎是极有礼貌的,仿佛白定是个不记仇不计冤,只以德服人的君子。
但……自然不会是如此。
白定如此问,只是想羞辱林夕。
花雕酒向来极为名贵,碧轩楼的花雕酒就更是如此,那价值不菲的一坛酒,非长安城世家大族不能承受。
他与林夕同读多年,了解林夕的家世,他的父亲不过是户部的一个芝麻小官,一年也没有多少俸禄,碧轩楼的花雕酒,可不是林夕的家世能承受的。
果然,他望见林夕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林夕看向李姓少年,露出求救的眼神。
然后李姓少年却如同没有注意到林夕的眼神一般,悠哉游哉的望着窗外的风景。
林夕露出窘态。
见到林夕如此表情,白定冷笑起来:“怎么?付不起吗?唉,是我失礼了,没有顾及林公子,林公子一个穷秀才,哪里喝得起花雕酒,果然还是算了吧,哈哈哈。”
白定开怀大笑,极为的扬眉吐气,方才的不舒畅也都烟消云散。
林夕脸色难看,就要开口拒绝的时候,却突然注意到李姓少年的视线。
李姓少年满脸笑意。
林夕瞪大了眼睛,这一刻,李姓少年已经成了他的救世主,他发誓事后一定要好好报答这少年。
林夕再度看下白定,这一次,眼神只有冷冽与坚定:“何妨?你点便是。不过既然白公子是读书人,是君子,也明白受人所慧的道理,那想必不会贪杯吧,一杯也就够了吧?”
“哦?”白定有些惊讶,望着林夕有些摸不着头脑。
看林夕的样子,也不像是在打肿脸充胖子。
难道他突然发达了,真的喝得起花雕酒了?
心中疑惑,白定倒是全然不展现在脸上,他呵呵笑道:“那是自然,为客之道还是懂的,自然不会失礼。”
“那是极好对的。”林夕笑笑。
说话功夫,婢女已经将一罐比她脑袋还大的花雕酒搬了过来,放到林夕面前。
“您请用。”婢女柔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