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拿破仑拒绝执行莱蒂齐亚的命令,但她还是收不住那颗好奇的心,她忍不住但又有些怕事,只好强迫着吃瓜的菲利普陪同。
通往酒馆的路是长而无聊的,幸好二人可以聊天解乏,阿雅克肖的芽月是温暖舒适的,海浪不时地敲击着海岸,泠泠作响的清脆声音涤荡着岛内居民的心灵,除尽芜杂。
“菲利普,我不免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你是怕霜月离开自己会着凉感冒?哦,别开玩笑了。”
拿破仑没好气的翻白眼,表示自己被菲利普的一通鬼话所雷击。
“我是担心去军校的时间过长延误了开学时间罢了!”
“霜月走,差不多次年芽月和花月之间就能到,不至于,况且我和你一起走。”
菲利普自信地拍拍胸脯。
“随你怎么。”
“总不能告诉你说我求母亲去和马尔博夫伯爵谈谈军校名额的问题吧…那样只会让你从心底讨厌我。”菲利普暗自想着。
接下来的路途中,二人相顾无言,风格外温暖,加速了他们前进的脚步。通幽的小径两旁是一个小型葡萄园,篱笆东倒西歪,拄在泥土里的木杆歪歪斜斜直上云霄,它上面匍匐着的葡萄藤早已枯死,很明显这里早已被废弃了——看起来像乱坟岗,显得阴森恐怖。
拿破仑看后有感而发:“我可不希望父亲操办起来的葡萄酒庄园荒废成这样,不然真的让人觉得一个受人尊敬科西嘉贵族竟是个败家子,他身边的人肯定会为此蒙羞。”
“盼着点你家好吧,行不行?”
这是路途中的一段小插曲,很快,他们到了卡洛经常喝酒的地方。
菲利普很绅士地为拿破仑打开半掩着的门扉,让出一条道来,拿破仑对于菲利普的行为似乎很是受用。
大批量的被点燃的烛台散发着迷人的光芒,跳动着的黄色的火焰是飞动的流苏,在流苏背后配酒忙乎的是一个高颧骨、大眼睛的意大利裔女子。
“彭德太太,请问我的父亲在那个柜台前?”
高大女人循着声音找到了矮小的拿破仑,发出尖细如乌鸦般刺耳的声音:“波拿巴小姐,波拿巴律师在七号柜台前与他的朋友痛饮助兴呢!那么话说回来,您旁边的这位是…”
菲利普感受到她那恶意的目光,觉得浑身不自在但又无可奈何。
“他是谁你不需要知道,萨伏依,走。”
拿破仑拉起菲利普的手,朝着七号柜台走去。
酒馆里的空气充斥着浓郁的啤酒花和麦芽、麦穗的味道,很容易让人迷失在这里,这里的桌子、椅子摆的很整齐,那尖嘴猴腮的彭德太太竟如此细心,出乎意料,这里的主顾多是阿雅克肖城里的富家子、混子,所以经常能听见流氓般的声音,划拳喝酒、打牌喝酒都是常规操作。
走过长廊,到了七号柜台,只见一个亚麻色卷发的中年男人和一群衣冠不整的人围在一起,端着大麦酒畅饮,但他意识很清醒,不知是假意饮酒还是酒量好。
拿破仑湛蓝的眸子紧紧盯着那个男人,极不情愿地喊住他:“父亲,你又喝过头了!”
“他就是平日里那个儒雅大气的卡洛先生吗?”菲利普在心中默默关注着男人的一举一动。
卡洛先是对着其他人说了句失陪的敬语,然后拉着拿破仑出了酒馆,在出酒馆的时候,作出手势示意菲利普跟上。
“莱蒂齐亚让你来监督我了吧…”卡洛看着自家女儿,不由得叹息。
“还真是随她呢。”
“不,父亲,我没有循着母亲的意志,我只是来看你。”
卡洛用力揉搓着拿破仑的头发。
“霜月就该离开这里了,说不定以后也回不来了。
还有半年,尽情享受吧。”卡洛半开玩笑地打趣道。
“父亲…我不小了。”拿破仑嘟起嘴。
“是啊,快十岁了。愿拿破仑尼在那边祝福你。”
被晾在一边的菲利普惆怅着望着月亮。
月亮清泠无声。
他的影子被照得瘦长、孤独且无助,很明显,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波涛滚滚的利古里亚海对于他来说就是阻断前往尚贝里探亲的高大的城垒,他这一世的母亲和父亲把他寄养在了阿雅克肖的一个渔民家里,他们两年来看望他一次,今年,他将要迎来十二岁生日,他们却没有来,据他所知,萨伏依公爵…
“菲利普。”温柔如玉的小手捧住了正发呆的菲利普,他片刻便缓过劲来。
拿破仑在握着他的手。
“菲利普。”这一次喊他的是卡洛。
“霜月你们就要随我一起出发,前去巴黎,我们会在土伦登陆,转而北上。”
“有机会路过萨伏依吗?”
“有的,除此之外,拿破仑就交给你照顾了,她会扮成男装。”
……
情况似乎变好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