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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警官卡尔正驱车赶往事发地。当车向南急驰掠过广场时,干燥的风夹杂着沙土透过车窗向车内袭来。卡尔试图理清思绪,却只感到城市从他身旁飞驰而过。
真不敢相信,帕奇诺竟然死了。
直到现在卡尔依旧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个他做梦都想送去吃牢饭的恶棍竟然会这么简单的死了
该死的,这样一来,五年多的努力究竟算什么?
他抬起头,疲倦地凝视着后倒镜。回望着他的是个陌生人,头发乱蓬蓬的,疲惫不堪。
这几年为了追查帕奇诺的罪证,他可损失惨重,憔悴了许多。但他不愿意在镜子里得到证明。他本来锐利的眼睛现在看起来模糊呆滞。硕大干瘪的下巴上满是黑黑的胡茬儿。在太阳穴周围,花白的毛发显得一天比一天多,正深深地钻进他那浓密的又粗又黑的头发中。
阿尔·帕齐诺。
对于帕奇诺的死,卡尔禁不住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受。
五年前,刚调到这里工作的卡尔还天真的认为帕奇诺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企业家。至少所有文字方面有关他的资料都表示他是一个完美的商人,正直富有同情心,每年投入大笔资金支持慈善事业。
直到发生那件事
五年前,一宗凶杀案,正赶回家的卡尔凑巧撞见了正在逃离现场的凶手。
那件事发生在被雨水淋透了的宽阔的新城区大道上,每隔半个街区就有一盏低低弯垂的路灯,灯光透过褐色的烟雾,闪烁着怪异的光芒。
尸体仍然躺在人行道上,四周围了一圈板着面孔、手举暗淡提灯的邻居。
远处的灌木林,身披黑雨衣的卡尔正用枪指着凶手,名叫迪奇的年轻人。值得一提的是,迪奇的父亲正是小镇里最正直的商人,阿尔
帕齐诺。
“你这混蛋,你都做了什么?她是个孩子~!!”卡尔怒吼着
“我只跟她做了一次,”迪奇辩解道。
“可你杀了她,混蛋!你杀了她!”
“唉,我不得不这么干,”帕奇诺态度极为无奈地回答道,“我不能让她到处去讲我的坏话,我父亲很重视名誉,他知道了会打死我的,对吧?”
这个混蛋~!
卡尔认识那个女孩。
那是个相貌平平的女孩,菲律宾人,住在他家附近,名叫洛迪丝,但当地人给她起了不少下流的绰号,当他们用悦耳的讨好声调叫她的这些绰号时,她高兴得格格傻笑,因为她不懂这些人在说什么,以为他们是在奉承她,是在善意地和她开玩笑呢。
她是个快活、纯朴、手脚勤快的姑娘。她不识字,只能勉强写下自己的名字。她的头发直直的,看上去就像因受潮而腐烂的麦秆。她的皮肤灰黄,眼睛近视,人们都不喜欢她。
洛迪丝经常常受到父亲责骂,但却总是很愉快,他与他的邻居们相处得很好,她不恨她的父亲,卡尔总是能见到她甜美的笑容。
但就在这天晚上,迪奇用手捂住她的嘴,把她按在衣橱里关了将近两个小时,直到姑娘昏过去时他才住手。
然后,他把她从窗户里扔了出去。事后卡尔赶到时,她的尸体仍然躺在人行道上,四周围了一圈板着面孔的邻居。
“可你干吗要去碰她?你这个杂种~!!”卡尔喊叫着,“你要是需要姑娘,难道不能到大街上去找一个吗?”
“拜托警官,你应该知道那些女人有多无聊 ~”迪奇咧开嘴笑了笑。
“你这个畜生~!”卡尔吼叫着扑了上去。猛地一拳,正好砸在迪奇的脖子上,接着一把揪住住帕奇诺,拼命推搡,狂怒之下,他牙齿咬得格格直响,用尽全身气力朝对手扑过去,把他推倒在地。两人缠在一起不停翻滚,
紧接着,卡尔听到一声巨响,感觉腹部一阵刺痛,他看到迪奇拿着自己的手枪。而这时远处响起哀鸣般的警笛声。
当卡尔醒过来时,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医生告诉他子弹打穿了他的胃,而迪奇,似乎第二天就被释放了,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连报纸上都丝毫找不到有关洛迪丝被杀,大商人帕奇诺的儿子被捕入狱的消息,他连忙赶回警局。
“卡尔,我们没法钉死迪奇,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警长说。
“证据?那女孩尸体上的残留物,体液,毛发。那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
“你也许不知道,卡尔,那女孩的尸体在昨天深夜的时候就已经被她的家人领走火化了,法医赶过去的时候,看到的只是一堆灰渣。”
卡尔觉得脑袋一阵晕眩,警长则继续说道。
“听说那女孩的家人今天一早就搬出了这个城市。而案发现场,那所宅子恰巧又发生了一点小火灾,所以我们只能放他走”
“说白了就是,这案子回去先扔哪儿吧,对吗?这摆明是帕奇诺搞的鬼~!”
卡尔说这句话的时候涨红了脸,呼吸急促,嘴唇和鼻翅奇怪地煽动着。
“是的我很明白这是帕奇诺搞的鬼,但我得提醒你卡尔,不只是这次,这城市里每一件恶性案件,查到最后都能出现帕奇诺的名字,每当我们要调查帕奇诺的时候,最简单的事都会变得很复杂,似乎到处都是死胡同,所以要在这个城市里生存,你就必须记住,帕奇诺和他的企业养活了这里超过一半的市民,如果你想扳倒帕奇诺的话,只凭正义感和半吊子的证据是完全不够的。”
“该死”
“另外,卡尔,我不得不放你的长假了,找个地方休息一阵子吧。”
“什么?”
“迪奇的律师控告你滥用职权,殴打他的委托人。”
就这样,卡尔领到了长达半年的假期,这之后的时间,他无时无刻不在想方设法的收集有关帕奇诺犯罪的证据,没想到却发生了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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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伊布迪哈吉小学
卢安克走向提姆。
“嗨~”他挥挥手,提姆看了他一眼,跟着又低下头画了起来。卢安克坐到他身边。
“你在画什么?”卢安克问。
提姆指了指远处的一棵树,卢安克看提姆的画,如同照片一样的写实风景。
“你还真像个画家。”
没有任何回应,这种反应让卢安克感觉很尴尬。
“其实,我也是个画家。”
一个微妙的变化,提姆握笔的手停顿了一下。但除此之外依旧没有变化。
“不相信么?”卢安克扮了个鬼脸,叹了口气。“好吧,那我证明给你看。”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笔记本和笔,在上边迅速的划了几下。接着说“别吓着了年轻人,这可是高难度的自画像。你可能看不出来这到底是画,还是~~照片。”
也许是被卢安克自信满满的声音所诱惑,提姆转过头,却看见卢安克的本子上画的只是由圆圈和直线拼接成的小人。
提姆胆怯地透过眼角打量卢安克,发现他正在看自己,脸上泛起红晕,急忙低下头合上画册。
“嗯…”提姆用如同细线牵引般的声音说。“听说你被人欺负了?”
“啊?”
“我听说你被欺负了。”
“你是指那独到的欢迎模式?”
提姆点了点头。
“我想他们只是在玩笑。”卢安克笑着摊开手。
“你不生气吗?”
“有点,不过没关系,我在这年纪时也做过类似的事。”
“是吗?”
“没准更过分,我在老师的假发里涂胶水~你真该看看他摘假发的样子。”
说着卢安克的眼神落到了提姆脸上,那孩子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正默默地盯着他。
“怎么了?”卢安克问。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和别的大人不一样。”
“是吗?”卢安克笑了笑。“其实你也和一般学生不太一样,你从不上课不是吗?”
提姆微微一愣,接着神色黯淡的低下头。
“~大家都不和我交朋友,因为我不够酷。”
“为什么?我觉得你很酷。”
“你不知道的。”提姆抬起手紧紧抓住软帽的两侧。“大叔你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说着他看看提姆的帽子。“有关这帽子?”
难不成是秃头?卢安克心想。
“别问了。”
“为什么?”
“我是个怪物~!!”
说着提姆跳起来,逃跑了。看着男孩远去的背影,卢安克迷惑的搔了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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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哈吉卜街。
“我猜,帕奇诺永远不会想到有一天需要用拖把来清理他的尸体。”
卡尔一边说,一边从门上揭下一小块已经结块的褐色血块,凑在鼻子旁边闻了闻。
“至少这次,我们不用担心幕后黑手是帕奇诺了。”
说话的这名警员名叫里内特,是卡尔的助手。
他是个敏感、幽默、漂亮、充满好奇心的小伙子,生着一头乌黑的头发,两只眼睛流露出信任他人的眼神。他性格温和、文质彬彬,富有冒险精神但又有点胆小。虽然二十岁了,但仍不知道心灵创伤、紧张、仇恨或神经机能病是怎么回事
“是啊,同时也说明,出现了一个比他更危险的家伙。”卡尔盯着房间里粘的到处都是的内脏,肉片,脂肪团,毛发,他看到了帕奇诺的半个脑袋,还有一些熟悉的面孔。
“受害者的身份都查实了么?”
“名单已经列出来了,但不能保证是全部,你知道,这种场面工作起来有些困难。不过我猜应该是当地恶棍的一个小聚会。”
“死因是炸弹?”
“至少不是炸弹,现场没有发现一点爆炸物反应。很奇怪,这些人就好像灌满血液的气球爆炸了似的。按照那边的法医说法,这些人在死前,体温至少超过一百摄氏度。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敢肯定当时这里就像一个充满血液的蒸汽浴池。”
“这些家伙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没人愿意这种事发生在他们身上。”
“长官,问题是没有医学记录能证明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没准他们碰上了外星人。”
“希望法官能同意你的看法。”卡尔被逗乐了。“如果能抓到几个小绿人,我们的后半生就可以享受阳光海滩和草裙舞了”
这时卡尔注意到证物袋里有一摞厚厚的纸袋。
“这是什么?”
里内特突然有些兴奋和自豪的说。
“证据,长官,我们一直在找的东西,这里边的纸记录了帕奇诺所有的非法交易以及账目。虽然不知道是谁丢在这儿的。”
“你在哪里发现的?”
“一堆旧衣服上。”
“旧衣服?拿给我看看。”
里内特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过一堆袋子,卡尔拿起其中一个,里边装着一件粘有大量血迹的褐色长裤。他看了一会儿。
“马上拿去调查,用最快的速度查出来这些衣服的来历。”
“是长官,不过我不明白。”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所有人死因都是一样的话,那要怎么解释唯独这几件衣服完好无损,而且血迹是从外向内浸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