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噩梦的伊始
有的人将雨比作天空中的精灵，有的人将雨称为大自然的恩惠，还有的人认为雨可以净化人的心灵，那么这些人一定没经受过这般足以将人类的尊严按在地上蹂躏的大雨。
随着人类生产活动的高速进行，自然气候难免受到影响，极端天气频发。几天来接连不断的大暴雨使“城市的良心”受到了莫大的考验，百年不遇的降雨量践踏着城市的下水道。在异常的天气下，东亚城市群中心较低的地势与过于密集的建筑使得所有的排水系统都超负荷运转，洪涝难以避免。
在一个下午，阿斯加德内突然警报声大作。原来，由于城市的排水系统因年久失而修出现了少量故障，导致地下水量大幅增加，水顺着地震产生的裂缝渗入了阿斯加德的原子能发电装置所在的房间。
虽然在反应堆紧急停机后，电池依旧可以为整座基地不间断供电，但为了给抢修以及排查潜在故障提供充足的时间，电能供给被降到最低，仅限于维持常驻人员的生活需要，所有的仪器设备都暂停运作，各种研究工作也被迫停止了。
“两个好消息和两个坏消息，”森罗严肃的声音从会议室传来。
“好消息一号：B型‘病原体X’并不会在X射线的作用下自我摧毁，因此它的结构我们已经大致掌握了。
“坏消息一号：之前用X射线清除被感染者体内‘病原体X’的手段已经不再适用了。
“好消息二号：通过计算机模拟，我们在理论层面设计了一种纳米机器人，能够快速而选择性地破坏B型‘病原体X’。
“坏消息二号：在没有电的情况下实际生产这种纳米机器人是不可能的，更别提验证其实际的作用效果了，一切研究工作必须等到供电恢复正常后才能继续进行。大家……可以暂时放假了。”
……
自从森罗带自己参观了实验体B-01后，流云发现自己见到她的次数少了许多，每次见到时，她的眼神都显现出一种与14岁少女不相称的疲惫与无奈。或许在这种暗无天日的研究基地中工作是对一个人身心的摧残吧。
暴雨期间严格的外出限制使得流云只能在做一些打杂的工作，同时通过互联网了解地面的世界。她为自己完全帮不上森罗的忙而感到深深的愧疚。
第三天的午休时分，森罗悄悄地找到了流云。
“这个，你来保管吧，”森罗将一个指甲大小的银白色的金属方块递给流云，“这是我们全部实验数据的备份，包括作为解药的纳米机器人的合成方法。如果我无法继续研究工作，请将它妥善保管，并交给能够拯救一切的人。”说罢，森罗意味深长地看了流云一眼。
----------
为了在缺电期间节约能源，作为临时居住者的虹被要求离开阿斯加德，被迫与流云分离了。她唯一能去的地方只有学校。
暑假期间，校内只有少量学生留宿，加上连日大雨，往日喧嚣的校园内变得冷冷清清。拖着黄色的拉杆箱，听着雨点敲击在伞上的声音，虹孤身一人在走进校门。身着单薄的夏装难以抵挡几日不见阳光的寒冷，她微微有些发抖。昏暗的天空下，迎接她的是冷清的街道、昏黄的路灯光与阴森的教学楼。
突然，某种物体从道路一旁的郁郁葱葱的绿化带中闪现，瞬间又不见了踪影，灌木的沙沙声也被雨声吞没。虹迅速扭头，却没发现任何东西，但恐惧感使她逐渐加快了脚步。
路灯闪了几下，灭掉了，四周的黑暗翻滚袭来。虹抬头望去，明亮而温暖的灯光从远处的宿舍楼里的几扇窗户中闪出，反射在她的瞳孔中。就像在洞穴中迷失的探险家发现了洞口的阳光，她忘掉了疲惫与寒冷，加快步伐向前走去。
感到手中的拉杆箱格外沉重，虹低头看去，几条长长的东西缠住了拉杆箱的轮子。
有蛇！在这样的第一反应之下，虹松开了拖着拉杆箱的右手，左手中撑开的伞也掉在了地上。不顾地上的水坑沾湿鞋子，任凭大雨，她拼尽全力向宿舍楼的大门跑去。
一迈进宿舍楼，她立刻将玻璃大门关紧锁住。只见门外有几条触手的黑影，贴在门上扭动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她吓得跌倒在地。走廊里的声控灯亮了，玻璃门上映出了虹自己狼狈的身影。借着灯光，她壮了壮胆，仔细向门外看去，却发现漆黑的门外只剩下了无尽的暴雨。
二十层的高度即使是乘坐电梯也需要一段时间。受到惊吓的虹瘫坐在了电梯中上，全身湿透的衣服不断向下淌水，电梯轿厢的地板被浸湿了一大半。
走到自己所住的宿舍门前，见到窗户中亮着灯，她并没有直接按下指纹解锁，而是轻轻敲了敲门。“请问有人在吗？”她带着尝试的语气问道。
“谁在外面？”一个紧张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宿舍门上摄像头的灯亮了起来，紧接着门开了。
“这不是阿虹么，你怎么这个时候来呀，我还以为是它们呢！”一个留着金色短发的女生手持一把水果刀出门迎接道。“天哪你身上全都湿透了，赶快换换衣服冲个澡吧。”
她是虹的舍友与好闺蜜，名叫凯莉丝，是来自欧洲的留学生。由于学校离家较远，凯莉丝即使是假期也选择在校内留宿，虹在暑假外出打工时对校园里所发生的事情的了解都来自于她。
“不好意思，我走的有点着急，忘记提前通知你了，你也知道我买不起手机……况且我不知道你一直住在宿舍……”
刚经历了万分紧张的虹在宿舍温馨的灯光里感到无比的放松，一种酥麻感传遍了她的全身。在乌云的笼罩下，一整天天空都是一片漆黑，她看见了钟才意识到，已经晚上九点半了。
看着虹将一切收拾妥当，换上了一身浅黄色的睡衣，正准备钻进被窝，凯莉丝凑到她跟前，充满不安地低声说道：
“我建议，今晚我们都不要睡了吧……”
“可是我快累死了耶，路上都出现幻觉了，快让我睡！”虹钻进被子里，用被子裹住头，像一只来回蠕动的大虫子。
“幻觉？你看见了什么吗？”
“说起来好丢人，进校园之后我还以为有触手在追我呢……啊坏了，我把行李箱丢在外面了！”说罢，虹从床上蹦了下来，“我先出去一趟，把行李箱捡回来，你借我雨伞用一下。”
“不要去！那是真的！”凯莉丝慌张地说道，并将虹从背后一把抱住。“校园内有怪物，已经有好多人失踪了，你能平安回到宿舍已经是万幸了……”她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
当晚，虹从凯莉丝那里得知，最近两天有多名学生在校园内失踪了，其中一次她亲眼看见了全过程。
由于罕见的大雨，地下停车场被水淹没了。白天里，一名在校女生试图去地下停车场抢救自己的电动滑板车时遭到了未知生物的袭击。当时，凯莉丝正好在前往图书馆的途中路过，从远处目击了事情的经过：那名女生在入口外的坡道上脱鞋，准备淌水进入地下车库，结果一条章鱼腕缠住的她的脚，将她拖入了水中，之后便不见了踪影。
凯莉丝当场报警，但警察到达时，大雨已经将地下车库灌满，黑暗的车库内浑浊的水使得搜寻工作无法进行。此后她便躲在宿舍内，再没敢出门。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建议多找些人凑在一起，”虹对凯莉丝说，“这样的话如果有谁遇险，大家还有机会救援。当然，人多心里也更踏实。”
然而虹心里清楚，面对未知的危险，多找些人凑在一起，大概也只是让心里更踏实一些。
“你说得对，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尽量联系在校师生，大家齐心协力共渡难关！”凯莉丝笔画了一下拳头，紧接着又压低声音说道：“但我建议不要让艾什尼克学长知道，他一整天都在外面转悠，看起来不要对劲……”
……
----------
与此同时，远在市中心地下的阿斯加德实验基地陷入了一片慌乱。
“暂时安全了，离开之前正好找一下有没有需要的物资吧。”森罗气喘吁吁的说道。她正和流云躲在一件存储生化试剂的房间内，两人都已经穿上了森罗早已准备好的机动外骨骼。
原来，由于各种实验设备的供电被暂停，实验体B-01的麻醉气体供应被中断了，麻醉状态被逐渐解除，她最终苏醒了。冲破了玻璃容器的她向其它床位上的“患者”体内注入了B型“病原体X”后，所有人都被转化为长着蝙蝠翅膀与细长尾巴的魅魔，一同冲破了大门，无差别地袭击实验基地中的工作人员。
“然而据我所知，那个房间的电源供给是独立的，”森罗说道，“这一切必定是有人蓄意而为。”她闭上眼说道，稚嫩的小手握紧了拳头。
“那我们怎么离开这里？这可是地下十层楼深的地方啊！”流云问道。
“这就是为什么我带你躲到这里，”森罗答道，“为了减少可能的挥发性有害物质在密闭环境积累，这里的通风管路是直接通向地表的，我们可以从那里出去。”
只见她在嵌入墙壁的一台计算机中输入了一串密码，原本狭小的房间的一侧金属墙壁缓缓升起，一个宽敞的隔间出现在二人面前。隔间中有着一排排的高大的橱柜，里面放满了贴着标签的小药瓶，好似老巫婆炼制魔药的场所。
“这些都是最为贵重与禁忌的试剂与实验样品，只有少数人拥有权限进行取用，其中包括了合成纳米机器解药所需要的原料。”森罗向自己的双肩背包中装满了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后，将背包扔给了流云。“拿好它，我们准备出发了。”
这时，外面传来了阵阵金属碰撞的声音，不一会，房间的大门就被强行砸开了，一只红眼睛、青色皮肤的女性魅魔闯了进来。只见她头上长着一对弯曲的角，身着一件白大褂的，背后的衣服被长出的两只蝙蝠翅膀撕碎出一个大洞，脸上是一副沉醉而略带狰狞的笑容。
“来体验一下新的身体吧，如此美妙的事情，让大家一起分享才对呀~”那魅魔用充满魅惑的语气说道，并轻松地跳到了一台桌子上，紧接着扇动翅膀，向流云和森罗二人俯冲而来。
森罗丝毫不慌，拉动了墙上的一个拉杆，分隔出内部隔间的金属墙壁失去了支撑，迅速滑落了下来，将飞在半空的魅魔重重地压在了下面，传来了脊椎断裂的声音。
凭借机动外骨骼的力量，森罗轻松的将一架高大的三角梯加在了内部隔间的角落里，继而爬上梯子，拆下了侧面墙壁顶部的一个排气扇。
“跟上我，拿好背包，从这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