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这地球不能要了！
“你摸够了没有，变态小姐。”
虹无奈地忍受着来回摸索着自己手臂的森罗，就像在忍受一个图谋不轨的怪蜀黍不妙的举动。
但森罗始终保持着惊讶的表情，就差解剖来看看内部结构了。
银白色的短发，蔚蓝的双眸，光洁柔嫩的皮肤，绝对端正的五官，完美符合黄金比例的身材——虹全新身体完全可以被称之为艺术品。她身着一件蓝白相间的战斗服
然而森罗明白，比起亮丽的外表，所谓的“机械天使”原型机中最为精髓、最为绝妙，甚至可以称作奇迹的核心之处是完全人工的生命维持系统。
森罗了解到，虹在火灾中受了重伤。为了能够“救她一命”，同时进行相关测试，未来社的科学家们启用了这项封存中的禁忌技术，将她的大脑与部分其它中枢神经系统移植到了这具人造躯体中。无需进食，无需喝水，甚至无需呼吸，一切物质循环都在微型原子能电池组的能量供应下由集成反应器完成。
用人工制品代替肉身，自然不必担心被病原体X、吸血鬼的唾液或其它任何东西感染。这项技术很可能是天空骑士团在与魔物娘的对战中制胜的关键。
“也就是说，你只是在执行对自己身体的测试任务？”森罗在听完虹对所发生的事情的阐述后，很认真地问道。
虹以点头作为回答。
“那你是如何确定我的位置的？”
“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森罗对虹的问题感到疑惑，因为自己真的只是被偶然间遇到工蜂娘给带了过来。
“这种地方？这不就是一栋被占领的破楼么？”
“破楼？这可是被占领的遥控中心！作为测试任务的一部分，我奉命来摧毁这里。”
直到这时，森罗才恍然大悟。此类特殊建筑都有着独立的能量与物资供应系统，能够保证内部人员长期驻扎，就和曾经的阿斯加德研究中心一样。而建筑的顶层，正是自动化的农作物培养设施所在，那里有着适宜植物生长的环境，正是爱娜温进行侵染的最佳选择。
燃烧中的蜂巢冒着滚滚浓烟，即使内部配备了消防设施，在大量的易燃材料面前也无济于事。望着无情吞噬生命的烈火，森罗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好了，和我一起去登船吧。地球已经逐渐变得不适宜居住。尤格多拉希尔号不久后就要升空了，我们都有机会成为宇航员了。”
虹将机动装甲的头盔递给森罗，拉起她的手。
地球上的氧气浓度正在快速升高，气温也在迅速提升。毫无疑问，地球的生态环境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森罗始终处于封闭的机动装甲内的人工环境，并没有察觉到异常。如今被摘下了头盔之后她才意识到，时节已经入秋，但气温依旧炎热。
这地球可能已经不能要了吧。
然而，她对地球的好坏并不关心，因为登上飞船并不意味着万事大吉。
“非常抱歉，我拒绝。”森罗答道。
“之前向所有人隐瞒了很久，但我现在必须和你坦白了。自从被改造那一天起，我就已经成为了与人类不相同的生物，我的体内流淌着魔族的血液。虽然我的灵魂并没有被扭曲，但……我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要是我从一开始就死掉就好了……”
说着说着，森罗的语气有点哽咽。
“我不是也一样么，已经不算完整的人类了。但至少你还是血肉之躯，我现在连完整的生命都算不上。但我已经不再恐惧了，太多人为了我而牺牲，现在我要用自己的力量捍卫人类的尊严。不要放弃，我们可以共同努力，让我们一起走吧。”
虹安慰道，但森罗并没有答应的意思。
“我留在地上，还有一些不得不去做的事情。而你……难道就一点也没有惦念流云吗？她是你唯一的亲人啊！”
只见虹缓缓闭上了双眼，美丽的人造面孔依旧表情宁静。
“那些只是私情。如今我作为骑士团的成员，将绝对听从骑士团的指令。流云她已经……”
说到这里虹停顿了一下，反复整理着难以说出口的话语，但最终还是将事实告诉了森罗：
“她和敌人一起出逃，现在已经被骑士团标记为叛徒。”
“可她是为了保护我们才……”
“我知道，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必须遵循组织的安排。”
森罗能够理解，虹以现在的身份不可能违抗骑士团的命令。不远处，火光跳跃着，和晚霞一起将两人的影子拖得长长的。
“走吧。”虹再次抓起森罗的手说道。
“去哪？”
“去飞船的发射场地，很快便会有专机来接我……不，是我们。”虹仰望着赤红与墨蓝相交融的天空说道。
突然间，地动山摇。
剧烈的地震将树木的根扭曲、折断，许多参天大树纷纷倒下。被改造为蜂巢的建筑在火焰的炙烤下变的脆弱，伴随着断裂与扭曲的声音，整栋楼垮塌了。燃烧的物质迅速将四周的植被点燃，大火在森林中飞快蔓延着。强烈的地震将烤得酥脆的枝叶纷纷抖落。无数整株燃烧的树木组成了火焰的深渊，白天时分还青翠动人的森林在短短几分钟内变成了人间炼狱。
通常的强震不会超过几十秒，但这次地震持续了整整十分钟。在地震与森林大火的双重灾难中，两人感觉时间仿佛已经过去了十年。火雨般不断砸落的枝叶令人烦恼，火焰带动的气流呼啸声让她们的对话都变得十分困难。虽然森罗的机动装甲可以很好地承受高温，但虹的身体并不能抵挡火焰的伤害，她体内的生命维持系统即使出现半点故障都足以致命。
好在在森罗的全力保护下，虹并没有大碍。两人跌跌撞撞逃到一条小河边，总算得以松一口气。河水倒映着橙红色的火光，被照得火红的浓烟彻底遮挡了夜空，星星与月亮全都不见踪影，更别提什么来接两人的专机了。
两人在河水中清洗掉满身的烟尘，相顾无言。
最后，森罗先开口了。
“你为什么要用放火的方式去摧毁那栋建筑？”她努力将头部露出水面，对虹说道。机动装甲的重量使她无法浮在水面上。
“天空骑士团派下的任务啦，是他们这样要求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在森林里放火是什么后果。”森罗严肃地说道。
“可能是……他们想测试我身体的耐火性能？”虹胡乱猜道。她心里清楚，自己也算是一个试验品。
“这种测试完全可以在启用原型机之前来做。而且，你一直所说的各种测试，都可以用更安全的方式来进行！”森罗说着，语气渐渐变得激动。
“那个什么遥控中心，真的有摧毁的价值吗？把你派到这种偏远的地方，真的只是为了收集数据吗？”
森罗一连串的几个问题让虹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她的表情渐渐不再冷静。
“不，别再说了，求求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咳咳——如果我没猜错，刚才那么久的地震……”森罗舒缓了一下语气说道，“只有巨型飞船升空才会引起。”
“不可能！三天之后才是预定的升空日期！” 虹反驳道。
“三天之后，嗯，你真的得到了全部的消息么？”
“难道因为紧急状况提前将飞船提前启动了？”
“为什么不会是原定就在今天升空，只是单独告诉你还剩三天呢？”
森罗的话无情地刺向了虹的内心。
“不，他们没有理由这么做，我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他们没有理由抛弃我……”虹抓着森罗的手，用颤抖的语气欺骗着自己。
“没有理由的事情太多了，或者说，是我们了解的太少了。比如为什么会有人想烧死我们，以及我们经历的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森罗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种种遭遇都早已确定在命运之中。
“现在你大概只剩两个选择——和我一起去找流云，或者在这自生自灭。”
“……我跟你走吧……”虹最终答应了森罗，“但我还是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对我的哥哥如此执着？”
“因为……”森罗停顿了许久才重新开口，“我喜欢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