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暗夜中的抉择，徘徊的心
森罗一脸淡定的看着变成触手的右臂，似乎那些触手从一开始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五只紫黑色的触手连接在肩部原本应该是手臂的位置，可以灵活自如地按照她自己的意志行动，大概体内的神经也随之发生了相应的改变。
触手的力气很大，森罗轻松撕碎了身上破烂的外套。只见原本白皙的肌肤已经被紫黑色的花纹严重侵蚀，扭曲的紫黑色纹路从右肩向下延伸到肚脐附近，向上则包围住了右眼。
她很早便发现，在大量特殊药物与病原体X的共同作用下，自己身体中的一部分细胞的基因被彻底修改，成为了某种类似于癌细胞的存在。每当身体受伤时，那些异常的细胞便会被激活，继而快速分裂，将伤口治愈。
更加引人深思的是，在体外培养下，异常细胞竟然自发地分化，生长成为了形态怪异、难以名状的生物个体。虽然有着与地球生物类似的基因结构，但它明显不属于任何已知的物种分类。
当然，森罗并没有将这个发现告诉任何人，因为将其公之于众就意味着自身的生存权被剥夺。但她现在有些后悔。
倘若能够对这种生物进行深入研究，或许就有机会从根源上破解这次异变，让世界重回正轨。如果能够重新来过，对于献出自己的身体用于研究，森罗必定会在所不辞，但这样的机会大概永远不会到来了。
那些异常的细胞会逐渐将人类的细胞替换，甚至形成新的组织，而逆转这一过程的方法尚未被发现。更为离奇的是，几周以来与魔族的接触使这个过程大大加快了。无论是被吸血姬吸血，还是被魅魔入侵神经，都使得肉体快速向那种未知的生物转化。
森罗心中明白，虽然自己没有被最初发现的A型病原体X直接抹杀，最终也难逃一死，成为那些魔族入侵的牺牲品。从某种意义上讲，没有比这更为残酷的死法了，因为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肉体一点一点化为异形。而当她作为人类的存在从世界上彻底消失的时候，甚至连人形的尸体都不会留下。
即使早已知道结局，森罗能做的唯有坦然接受。她决定在自己余下不多的日子里努力做一些想要去做的事情。
此后，森罗轻松制服了群龙无首的魅魔眷属，在做过充足的准备后离开了地下要塞，混入了一艘搭载着人类科技的飞艇，在积雨云的保护下，飞向了梦之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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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现实。凌晨一点。
在黑岩公馆内的某个没有窗户的小房间内，森罗向流云轻描淡写地讲完了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一切。
“准备逃出去吧。你和我不一样，你还有作为人类活下去的希望。”
森罗对流云说道，语速略微有些加快。
“从某种意义上说，你确实是被‘魔王’选中的人，因为A型病原体X对你的身体进行改造的过程可以说是非常……非常完美，完美到现在的你看起来和一个正常的人类没什么两样。”
“但是……”
“但是什么？”
“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呀……”
流云将双手的食指点在一起，表情似乎有点委屈。
片刻间，一丝难以观察到的阴郁闪过了森罗的眉头。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么……呵呵，果然呢。”
森罗轻轻冷笑道。
见她的表情有一些奇怪，流云赶忙解释道：
“可这里真的很舒服诶，你要相信我！你说过，你会永远信任我的，对吧……”
“住嘴。你什么都不懂。”
流云的话被森罗语气强硬地打断了。同时，流云发现，一只触手已经缠在了自己的颈部。
“假的，都是假的，你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森罗的语气有些激动，但流云能够感受到，她刻意地控制着绕在自己脖子上了触手的力度而不伤害到自己。
“你以为那个变成龙女的安缇莫妮还是你的女票吗？过去的那个她早就消失了，你现在看到的，只是在多巴胺的作用下展现的她残存的少许记忆和人格！这些妖魔侵占了人类的身体，借此将自身复活，这是在杀人，明白吗？而你，你就是魔王的目标！魔王会夺取你的身体，而真正的你，会死！
“现在是逃跑的最好时机，这几天我已经打探清楚了这里的概况，我随之而来的那艘飞艇搭载了许多人类残留的科技，其中有一些飞行器。我知道，你会驾驶的，对吧？去偷一架，然后……”
看见森罗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流云再次解释道：
“就算逃走，又能逃到哪去呢？人类已经飞上了太空，而且他们也想要追杀我，我无论如何都逃不开那些激光卫星的袭击。比起离开这里，我觉得，珍惜现在的一切才是正确的做法。”
“可是你的身体会被魔王侵占，你会永远从世界上消失掉！我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最应该珍惜的，难道不是你自己的生命吗……”
森罗伸出触手将流云的身体紧紧束缚住，将两人的距离拉得很近。流云听出，森罗的声音有些哽咽了。
“不要伤心，你能来到这里，能来陪伴我，对我来说已经很幸福了。”
流云安慰道。
“世界已经被改变，我也已经不再属于人类的阵营。其实香茅已经将虹的事情了告诉了我，人类的作为并不比魔族更加的人道，他们已经不择手段了。就算离开这里，就算能够回到人类社会，恐怕也不是一件好事。即使会被魔王所吞噬，比起没有目标地东奔西走，我更愿意在这里享受最后几天的时光，享受和你在一起的时光。
“我会和安缇莫妮商量一下，她一定会同意你留下。而且，如果魔王有办法恢复虹的身体，那也一定能让你的身体恢复原状。到那时，你就可以重新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所以，请和我一起留下吧……”
两人沉默了许久，世界再次变得万籁俱寂。
最终，森罗将目光停留在了流云晶莹的双眸。
“谢谢你。”
森罗将尚未被紫色纹路侵染的双唇贴近了流云的脸颊，给了她一个轻轻的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