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魔者必杀之。”
短短六个字，却让小双明白，眼前的仙人确实是杀了自己的爷爷....但她同样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自己如果不是被带回来接受了治疗，或许直接就死在了那个破败的庙宇中，尸身过不了多久就会腐臭掉的吧。
浑浑噩噩的赤双，甚至都没有听清之后仙人的话语，只是在她们询问自己的时候，说了自己叫小双。
直到那个黑发大姐姐看自己好像承受不住的样子，所以和仙师提议让小双回去休息，之后再商量后，小双才离开了仙人的房间。
“小双，我叫林朝雨，你可以叫我朝雨姐姐...至于成为仙师弟子之事，你自己先回去好好想想吧。你爷爷的事....也是无可奈何。”
“...嗯。”
林朝雨看着失魂落魄的小双，微微叹了口气。
如果小女孩拒绝了师父的话，师父也不会再说什么了吧...到时候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孩该如何活在世间呢....从之前抱她回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小女孩过的并不好。
自己曾经也是仙人收养的孤儿，父母同样也是仙人杀死的...但林朝雨不恨自己的师父。因为她的父母早已走火入魔...入魔者，必杀之....
师父对于她来说只有着浓浓的养育之恩，而并非怨恨。
可对于这个小女孩来说，又是怎样的呢？
她应该很喜欢自己的爷爷吧...而和小双有着一样经历的，还有才收入太虚门下不到一年的苏湄了吧。
苏湄做出了她自己的选择。
这个女孩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
“爷爷....”
泪水打湿了衣襟，小双她不想哭，因为那会让自己变的软弱。但，她并没有坚强到这个地步。
‘早已做好准备’这面假的不能再假的装饰，此刻早已破碎。其实至始至终，她也没有做好准备。
那只不过是想要假装出自己很坚强的借口罢了。
她其实一点都不坚强....
一天的时间小双都浑浑噩噩的，中途有林朝雨那个大姐姐给她送吃的，直到夜晚的降临。
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知道去往何方...迷茫，是她现在的写照。
或许是为了透气，小双缓缓的离开了自己的房间，走在夜间小道上。
太虚山，仙人所居住的地方，哪怕她没有问过，但是从小听着仙人故事长大的她，自然清楚仙人的居地。
走走停停，天上的月光便是最好的照明，小双自己也不知道走到了哪去了。
迷茫的她，不知该怎么办，该如何抉择。
直到...她不知何时来到了一个亭子的小径上，在那个亭中央，唯一真仙赤鸢正站立在那，默默的凝望着天上的明月，不发一言。
看着仙人的一刹那，悲伤、愤恨、质问...一系列复杂的情绪涌上小双心头，但是着看到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的时候，却瞬间哑火了。
那是一张没有情绪的脸，对方到底着想着什么...一无所知。凡人又怎么可能知晓仙人的想法，这个念头不过是自大之念。
仙人...是杀死爷爷的凶手...但...
仙人真的想要杀人吗？
没有情绪、没有表情....她仿佛什么都不在意，就像是...人偶一样？
但这样的仙人...真的快乐吗？
这不过是凡人对于仙人亵渎的解读，是不敬之念。但是小双依然忍不住的往那边想去。
自己...真的应该怨恨仙人吗？
“站了这么久。过来吧。”
远处的静止美人，突然对着小双的位置开口说着，让小双一惊之余，也让她暗叹一声不愧是仙人。
她乖巧的来到了仙人身旁，并没有坐下，而是站在仙人身后，一语不发。
“你在苦恼。”
“...嗯。”
又是漫长的沉默。仙人似乎并不多言，对于站在她身后的小双来说，却有些难熬。
“你爷爷死去是无法避免的。”
“...可，走火入魔之人...真的就必须要死吗？”
“入魔者，心智早已消散，徒留下的只有一具被妖魔操纵的躯壳。”说到这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仙人缓缓的转过头瞥了一眼身后这位短发女孩。
“....真的...没有例外？”
“....期待例外只会造成更大的危害。”
仙人没有正面回答小双的问题。
“...仙人...为什么世界这么残酷...为什么我们就要面对这样的结局...我们都没有干过坏事，为什么呀...为什么好人就不能有好报呢...”
声音渐渐染上湿润，哪怕她一直坚信着生活的希望，但人是有极限的...更何况，她也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女孩罢了...
如今无依无靠的她，已然孤身一人...
“......”
为什么...吗
赤鸢看着夜空上的明月，似乎从中看到曾经的过往，但是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烟消云散。
或许是因为触景生情，也或许是因为小女孩的质问太过悲伤。
仙人原本冷漠的脸上，闪现过一丝无奈。
“因为，世界就是如此。”
“我想改变！”
身后的哭腔消失了，一声带着与柔弱截然相反语气的话语，让赤鸢微微怔住。
“我想要改变！为什么世界这么残酷！？美好的事物为什么要被破坏！？难道我们生来就是罪吗！？”
“....那么，你想怎么做？”不知为何，赤鸢动了动嘴唇问道。
“我要变强！我想要消灭所有的灾难！我想要世界不再这样残酷！”
纯真、幼稚。
却如此的坚定。
一声闷响传来，赤鸢缓缓的转过身，望向了再一次跪拜着自己面前的小女孩。
这一次再也不是惶恐、害怕，而是坚定和决心。
“赤鸢真人！请您收我为徒吧！我想要变强！”
“为何变强？”赤鸢再一次问道。
“因为我不想再失去了！”
“....可以。”
在今夜，太虚剑派的第三徒在此诞生了，而第三徒也得到了自己的姓——赤。从今夜开始，她名叫赤双。
.......
成为赤鸢真人徒弟的第三天。
自从那一夜后，她就再也没有看到过自己师父的其他表情了。
永远只有那一副淡漠的样子。
倒是自己的大师姐，也就是林朝雨师姐，经常带给她一些好吃的东西，还时不时安慰自己，让自己不再为自己爷爷的事情伤心。
已经有多久没有感受过别人的好意了。久到赤双反而在面对这善意的时候，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双儿，我给你带了糖葫芦回来。”
“啊...嗯，谢谢师姐！”赤双露出一丝缅甸的笑，对于这个大姐姐，她其实挺喜欢的，就这几天的相处，让她感受到了姐姐的温暖。
而且糖葫芦什么的，平时只能够远远的看着别人家的小孩子吃，自己从来都没有吃到过，也不敢去奢求这种东西。
万万没想到，在这里倒是圆了她好久以前的愿望。
酸酸甜甜的，带着一丝果子的芳香，糖不多不少，甜而不腻。赤双觉得这是她自出生到现在吃到的最好吃的东西之一了。
“真...好吃....”
“哎！？双儿你怎么哭了？”
“...没、没什么，大师姐，我只是太感动了...”
看着这样的赤双，林朝雨心中一疼，这孩子以前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啊...
林朝雨轻轻的抱住了赤双那瘦瘦的身躯，摸着她那短短的头发。
“没事了，以后着太虚山，经常都能够吃到这些的。不用再去想以前那些苦难的日子了。”
“...嗯。”赤双突然推开了一点林朝雨，脸上带着丝丝红晕，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双儿真是可爱~”林朝雨看到这样的赤双反而是更加喜欢了，虽然这个师妹平时想要装出一副坚强的样子，甚至有时候确实很坚强、很...成熟，但是也会有这样可爱的反应呢。
“唔....”赤双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被大姐姐抱住会有脸红，而且最近脑海中老是闪过什么百合啊、蕾丝啊什么莫名其妙的词汇。
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是生病了吗？要不要和师父说一说呢....
唔...还是算了吧。
摆脱了大师姐的‘魔爪’后，赤双终于是松了口气，同时走到了练功之地，进行剑心的修炼。
这是自拜师后，赤鸢师父赐予她的一段口诀，似乎是修习太虚剑气的基础？
太虚剑派的武学都是师父传授的，而据师父所说，太虚剑气分为心、形、意、魂、神。
心蕴又有四个层次，分别是止水、无尘、明镜、太虚。
太虚剑心的修炼口诀是一段奇怪的音节，一共四百六十二音，没有任何文字记载。
赤鸢师父告诉她，这段口诀必须每天都要进行背诵、默念、聆听，这就是练心之道。
心境融湖为止水，心湖结冰为无尘，心冰透彻为明镜，心气无形为太虚，此后圆满，剑心大成。
只是....
“这口诀好难记啊....”
“这有何难，只是双师妹并没有静心罢了。”
这时一个年幼的声音从身旁传来，赫然是自己的二师姐——苏湄。明明自己大她四岁，结果她还要叫对方师姐....
记得当初最开始的时候，她还叫自己双姐姐的吧....
“...师姐也是来这修炼的吗？”
“正是如此。”
“啊....哦....”
两人一阵沉默，赤双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说到底她还是有些怕二师姐的。毕竟对方明明是个四岁的小孩子却聪明的吓人，还很腹黑的....
腹黑这个词也是脑海中一闪即过的，但是赤双却明白这个词的意义。
反正，赤双就是应付不来苏湄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