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三师姐，这道算术该如何解啊...？”婉兮将头发绑成一条前马尾束于肩前，面容带着明媚，看起来天真中却不乏一丝孩子该有的顽皮。
“婉兮，你肯定没有仔细思考吧。”
赤双看着纸上十分简单的算术，有些没好气的揉了揉小女孩的头。
“哪有...我可是仔细思考了的！你问婉如，婉如也是不会的！”
“...可，姐姐，我做出来了啊。”
婉兮看着自己妹妹婉如那已经写出来的答案，顿时感觉自己平时最可爱的妹妹背叛了自己。
“呜~婉如，你什么时候会做这些题的啊！？”
“在姐姐只顾着玩的时候。”
“呃....”
赤双将手放在婉兮那张小脸上使劲的捏了捏。
“唔！三师姐，疼！”
“叫你不好好学习。这是三师姐给你的惩罚。”赤双没好气的说着，同时暗中也在感叹婉兮小脸的柔软。
“三师姐...姐姐说疼...能不能绕过姐姐...”
“...好吧，那就听小婉如的，婉如可不要像你姐姐哦~”
赤双看着眼前这个有些内向的小女孩，性格上和她的姐姐完全不一样呢。
也更沉得下心去学东西。
“...三师姐就喜欢婉如，就针对我！哼！不理你了！”婉兮鼓起小脸生着气，虽说不再理赤双，但是那时不时瞥过来的小眼神还是出卖了她。
“好啦好啦，师姐给你糖吃还不行嘛~”
“糖！？”
看着赤双拿出来的糖果，婉兮顿时就将头转了过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师姐最好了！”
“哎——先别急着拿，要先说好，要好好学习和修炼太虚剑气才行。”
“嗯嗯嗯！我一定好好学！”
拿着手中的糖果，婉兮开心极了，还向自己的妹妹炫耀。而这引得婉如向着赤双投来可怜兮兮的目光。
赤双当然也是给了婉如几颗糖果，这一对姐妹，她都很是喜欢。或者说山上的大家她都很喜欢。
“三师姐，朝雨师姐和师父她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三师姐...我也...想知道...”
两个小女孩问询的目光，让赤双不禁笑了笑。
“怎么？师姐和师父她们才离开一会儿就想她们啦？”
“因为朝雨师姐就像是...娘一样，而师父，师父像是...像是...反正师父很重要！”婉兮认真的说着，虽然在师父那有些不知措词。
“师父她们听到这句话，一定很高兴的。但，要记得别称朝雨师姐为娘哦，师姐会不高兴的！要叫师姐或者姐姐才对。”
“哦~”
婉兮似懂非懂的回应着，而一旁的妹妹婉如则是望着赤双，纯真的脸上带着一丝疑惑。
“...三师姐，师父她，真的会开心吗？师父...从来都没有笑过...”
两个孩子尊敬着师父，崇拜着师父，但她们却不理解...她们无法明白为什么师父永远是那么冷漠。
甚至她们以为是自己犯了错师父才会如此...可，似乎也不是这样...
她们没有敢去问师父。
“师父....她是开心的，她肯定开心的。你们这么可爱，没有人会不开心哦~”
赤双摸着两个小丫头的头，脸上却有些怅然。
仙人，应该也是开心的吧...
回忆中的那抹夕阳以及温暖的大手，直至如今也会回荡在赤双脑海中。
赤双不知道师父为何会有那样复杂的神情，她也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接近过师父。
师父从来不会对她们说这些。
她不知道仙人的来历，她不知道仙人目的，她也不知道仙人到底在背负着什么，会让她露出那样的神情。
苍玄之书...那个人偶，应该是师父的友人吧...师父在面对那个人偶的时候的表情，她当时并不明白，但是现在想来，或许是悲伤吧。
师父也会有着凡人的悲伤，那么自然也会有着凡人的别的感情吧...比如，开心？
千年时光，或许对于仙人来说也不过是窗间过马，转瞬即逝。
我们，都只不过是师父生命中短暂的过客...所以师父不愿靠近我们吗？
赤双早就思考过这些问题，但这只不过是她的一念只想。是真是假，对于现在的她，对于以后的她，都没有意义。
就像之前说的。
她们只是光阴中短暂的一缕鸿毛而已。
——不成仙，凡尘不过尔尔。
.....
赤双告别了两姐妹，进入了另一间房间。
她今天还有要照顾的人。
“素衣，你好点了吗？”
“....我....好点...了。”
躺在床上生病的孩子，便是太虚山第八徒——秦素衣。
看着素衣还有些苍白的脸，赤双便明白，素衣的病还没好。
也不知怎的，素衣自从师父带回来后，便大病了一场，平时身体也比较病弱。
因为朝雨师姐要跟着师父下山除妖，所以照顾素衣的责任就交给了她。
至于苏湄，虽然是二师姐，但她的年纪也才十二岁。
“素衣，要好好休息，可不能在小时候落下病根，以后长大了啊，可会很痛苦的。”
“...嗯...”
躺在床上虚弱的秦素衣，看着不断给她擦拭的赤双，不知怎的伸出了手。
“...母亲...”
“哎？...素衣，我不是你的母亲哦，要叫我三师姐。”赤双没想到自己十六岁就被叫母亲了。
虽然这个岁数成为母亲也并没有任何不对劲。
但，她还是不喜欢...她还没有嫁人呢...！
“可....三师姐，有一种...母亲的...感觉...”
看着素衣虚弱的样子，赤双叹了口气。
“好好休息吧...”
素衣，没有以前的记忆，从师父将她带回来之后，没有了任何记忆。
所以...她也没有任何挂念的人，没有挂念的事物...
这对于素衣来说，太过孤单了。
“以后师姐、师兄都会是你的家人，师长如父母，如果你实在希望娘亲，那就将师父当做娘吧...虽然师父平时冷冷的，但她心里是温暖的哦。”
“....嗯，素...衣，知道...”
......
忙碌了一天的赤双，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开始修炼起了每天雷打不动的剑心诀。
虽然已经近似停滞，她依然不想放弃。
“今天对于师妹们的思想教育还是不错的。”
思想教育，这是赤双从脑海那些画面碎片中，想到的一个词。
她其实每天都在给师妹们灌输着师父喜爱着她们的观念。
至于为什么，那自然是因为师父实在是太冷了。人是不可能轻易理解别人的。
她不想师妹们讨厌师父，太虚山是她们的家，家应该是和和满满的，而不是充斥着矛盾。
那么她来做调和剂就好。只要能够让师父的冷漠不会伤害到别人....
当然，她也会适度，曾经大师姐那件事依然会给她警钟。
或许这样会让人觉得刻意...但无所谓，她只是想努力的维持着师徒之间的纽带而已。
“还是心湖无法蜕变吗...到底该如何结冰....？”赤双心中还是有所急切的，众弟子中只有她天赋最差，剑心一直无法进步，哪怕她将形蕴习得大成，也依然无法发挥出太虚剑气的妙处。
更何况，心蕴是魂蕴、意蕴的基础，她不想永远都只停留在形蕴表面。
师弟师妹们的天赋之高，是她所不可及的。
她也只有努力追赶。
少女心中还是有着不甘的。
“师父下山去了，也不知何时能够回来。”
思念于此，赤双却突感心湖一阵动荡，让她头部感到肿胀之痛，心湖散去，她不禁睁开了眼睛。
“怎么回事？刚刚是怎么了？”
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的赤双，有些心中踹踹，越发的想要去询问师父。
“算了，明天去问问苏湄吧...”
心湖消散，再加之之前那诡异的疼痛，让她不敢再继续修行下去。
修行是在逆天而行，稍有不慎就会误入歧途，赤双自然是万分小心。
师父曾经的告诫，她一直谨记于心。
“出去走走吧。”
虽然夜色昏暗，周遭寒气荡荡，但心绪难宁的赤双并无太过在意。
已经十六岁了...
在这个年岁，正是少女心中藏事，思绪万千的时候，就算是赤双也不例外。
她想过，自己若是没有遇到仙人，若是自己的爷爷并没有走火入魔。
自己依然生活在爷爷那间温暖的小木屋中，没有遭受到迫害，没有那么多的恶意针对他们...或许自己就会是另一个样子吧。
——安稳的念书、然后与许许多多的人相识...面对人世繁杂，遇到自己的有缘人，然后成婚嫁人、生儿育女吧....
那是曾经少女幻想过的未来。
那是现在少女逐渐远离的未来。
那些念想，现在早已淡却。
师父改变了她的人生，她并不认为这样不好，虽然惆怅，但却依然会对如今的自己露出笑容。
清灵作响的滴答声、唰唰浮现的躁动音，赤双不知何时又来到了几年前那处无意间发现的石室外。自上而下的瀑布，依然不停歇的下坠着，几年间不曾变，甚至以后也将不会改变。
“又来到这了啊...”
石室她再也没有进去过，因为那是师父想要藏起来的地方，因为那是师父友人沉睡之地。
赤双并不想去破坏师父的曾经。
“嗯？....”
可，就这赤双准备离去时，却看见一处冒着亮光，隐身于瀑布之下，水潭之中。
“那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