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深红色的天空渐渐变得黑沉。一股冷风吹来，刺激着陈文秀疲惫的神经。她捧着盆具，缓缓地排着一连串的长队。
自从变成女孩子后，她变得爱干净了很多。以前被人诟病肮脏的臭小子，如今成为每天沐浴的美少女。军训站在太阳底下一整天，她觉得自己差不多到了虚脱昏倒的边缘。这具身体过分娇弱，她有点后悔平时毫无规律性的生活作息。
陈文秀想要洗澡，要让清水洒在肌肤上，冲洗掉污垢与汗水。她想要脱掉身上黏腻的训练服，换一身干净清爽的休闲服。李教官说晚上可以穿自己的衣服，所以她打算换上新装后，把这件酸臭难堪的衣服扔在洗衣台上，认真地搓洗一番。
可我似乎忘记带洗衣粉了。没办法，等会问问梦汐她们有没有吧。
不知不觉中，文秀就到达了公共澡堂门口，门旁标签写着“女澡堂”三字。她本应抬起腿走进门内，但她却呆滞地愣在原地不动。
虽说里边笼罩着雾气，但幸福天堂的景色已经映刻在她的眼中。
这里的浴室竟然没有隔板挡着。她万万没有想到，军训简陋的设施竟然能够给她这么大的福利。可谓是“误入桃花深处，沉醉不知归路。”
陈文秀吞了吞气，她左手扯着衣领，额头不知觉得冒了点汗。
我真的有资格进入女澡堂吗？
确实我现在是女生，身体健全的女生。单纯按生理而言，我完全有资格进去。况且在社会关系上，我是也被大家当做女生的。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份，也没有人用异样的眼神看待我......
生理和社会关系上我是女生，但是真实的我是彻底的男生。我揣着龌龊的色心，闯入圣洁的女澡堂中。这种无礼的事情，我怎么能做呢？
我不是地道的女生，我是地道的男生。我作为男性的时间远远超过了作为女性，怎敢那么放肆地玷污青春年华的少女们呢？
就一个人洗澡吧，可军训时间安排得格外紧凑。现在我不抓紧时间，那就得等到明天去洗。而且我浑身是汗，今天若再不洗澡，那真得要命。
“你干什么呢，在门口要发呆快一分钟了。”
陈文秀听见声音，全身不禁颤抖。她惊慌地回过神来，转身看到了庄语婷。
“反应这么大啊。”
“刚才走神了，哈哈。”
陈文秀尴尬地挠着头，她意识到再这样站在门口磨蹭，没嫌疑也得给人搞出嫌疑来。她惊慌失措，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
“你怎么又要走了？感觉你脸好红，身体不舒服吗？”郑梦汐歪头问道。
“真没事，我们走吧。”
不安中，陈文秀又转了个方向。她闭上眼睛，一鼓作气向前迈进澡堂。
我顾忌那些虚无缥缈的道德感干什么？性别是生理定的，又不是心理定的。她们就算知道我是半路出家，还能指责我色狼不成？那岂不是笑话。
庄语婷和郑梦汐不知道秀秀为什么那么紧张，她们互相看着对方，摆了摆手。
“你知道什么原因吗？”
“应该是太害羞了，一时无法接受。”
“秀秀是这样的。”
进入澡堂后，文秀感受到一股温暖的水蒸气。她刻意地深呼吸了一口，免得当场晕眩在里面。她紧紧把手放在胸口，砰砰的心脏正在跳着热舞。这里简陋得连更衣室都没有，少女们就在面前脱或穿着衣服。透过轻纱似的雾气，一连串美妙的画卷映入眼中。潺潺流水，软玉温香。恍惚间，她觉得自己像爱丽丝掉入兔子洞，梦游在仙境。
陈文秀无处安放的目光最终落在地板上。她低下头慢慢走着，莫名其妙的兴奋和淡淡的背德感徘徊在心头。
我果然是有色心没色胆，真是窝囊。
很快庄语婷就走进了浴室，她看着文秀，赶忙凑了过来。
“你占到位置了啊，怎么还傻呆呆地愣着？”
陈文秀惊诧地看着她的突然出现，一时语塞。
“我们可是要共用一个花洒的，你快脱衣服洗啊。”庄语婷指着她说。
“等等，我们是怎么回事啊？”
“你到底是来洗澡的吗？因为学生人多，浴室就十几个花洒，所以我们就一块共用这个。你不会是介意我吧。”
听完语婷的解释，文秀若有所思地点头。
还有这一回事啊，刚才起就一直在纠结其他事，没注意这些。
“你们不介意吗？”陈文秀害羞地挠挠头。
“我们要洗澡，介意什么？”
“一起洗澡，你们不尴尬吗？”
庄语婷听完顿了片刻，脸红地傻笑说：
“为了大局着想，也只能这样嘛。”
“可是这......”
“都是女孩子，你避嫌什么嘛。”庄语婷见她磨蹭，看着其他涌入的人群。心里有些不耐烦，连忙把文秀推到蓬头底下。
“好痒，你别乱摸我啊。”
庄语婷没有停住动作，反而想着凭力气把秀秀的衣服脱掉。
“别占我便宜啊，我自己脱衣服行不？”陈文秀苦笑不得地说。
“隔着衣服就能感受到厚重，可恶。”
庄语婷意犹未尽地放手，有点不满地看着她。
“你这家伙！”陈文秀翻了个白眼。
然而秀秀也无法抱怨什么，当众洗澡已经是注定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情况演变成她屈辱地褪去衣服，暴露自己的胴体于公众之中。
不知何时到来的少女，郑梦汐站在了旁边。
“小语，我们也该准备洗澡了。”
“嗯，好吧。”
听到这句话，陈文秀明白她们说的意思，脸上遍布着绯红色。她犹豫片刻，解开身上的内衣。豆腐块在热气腾腾的蒸汽中微微抖动......
从澡堂中走出来后，文秀变得特别平静。她饱餐了一顿，但她也被她人给饱餐了一顿。此时的文秀，像是个看破红尘，历经世上沧桑的和尚。她面如死灰，穿好了自己的休闲衣，来到水槽边。她缓缓地拧开水龙头，先用水洗了一把脸。然后把清水注入到脸盆，浸泡着脏兮兮的衣物。不久之后，她又默默地把洗衣粉倒入其中，等几分钟便开始搓洗沾在衣物上的污渍。
以后还是一个人洗澡吧。
明明应该是双倍的快乐，为什么会是这种情况。
陈文秀并没有觉得像梦一样得到欲望的补偿，她感到深深的空虚。盆子里的水倒入槽中形成了旋涡，她拧干了衣物，缓缓叹了口气。
可能是变成女生吧。心里是很兴奋，但情绪稳定一下，再度审视周围的一切，却觉得一切都那么乏然无味。她缺乏一种原始的欲望冲动，仅凭着意识而骚动。
那么说明什么，我不再拥有曾经那种男生对女生的天然好色本性。
并且随着背德感压过了兴奋感，心中产生莫名其妙的羞愧。不知情的语婷还一直骚扰着我，搞得我现在都怪不好意思的。
“你没有事吧。”
陈文秀抬起头来，见郑梦汐秀发散在肩上，几滴露水还残余在软香的肌肤上，身上还散发着芬芳的体味。
想起蒸汽中若隐若现的白玉珍宝，她顿时烧红整片脸。
“你真的没事吧。小语她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
“我没事。”
“那就好，我们下次再一起......”
果然我还是男生啊，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拒绝。
陈文秀紧咬嘴唇，内心五味杂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