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一醒，放学了。”
在迷糊的视野变得清晰，他看到了眼前的少女。郑梦汐侧着身子，面对着他。她绑着马尾辫，刘海有些散乱。她撩了撩刘海，以及耳边的发梢。夕阳从天边缓缓下落，群云染上了茜红色，像稀释了的血。
他抬起头，揉了揉惺忪的眼。头还有点晕，显然他还没有从梦中回过神来。
“放学了吗？”
少女听到这句话后，愣了楞，认真而带有笑意地说：
“嗯，放学了。”
陈文杰捂着额头，问：
“我睡了多久？”
郑梦汐答道：
“第四节自习课开始，你就一直在睡，现在才醒。”
学校的广播响起了音乐，原本寂静的教室，也奏着舒缓的小曲。
“你该回家了，时间不早了。”
“那你呢？”
“我有晚自习啊，你忘记了？”
陈文杰扫了眼教室，里边只有他们俩人。他又望向大门，门口空荡荡的，敞开且空无一人。
“你吃饭了吗？”
“我啊，吃面包就够了。”
“这可不行，要跟我一起出去吃吗？”
“那改天吧，现在时间有点晚。”
郑梦汐略微遗憾地看着钟表，不久之后晚自习便要开始。
于是，陈文杰向她告别。两人挥了挥手，他就提起背包，放到肩部后背，走到了外面。
公交车站上，站满了学生。陈文杰看着路面，等待巴士到来。不久，他就站在车上，那里边仍然是人挤着人。
他尽量不触碰其他人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子。
艰难回到家中，陈文杰打开了灯。客厅呈现到他的面前，沙发处还扔着皱巴巴的毯子。他叹了口气，把背包放在椅上。
坐在沙发上，他躺在软枕处发呆。灯光不太明亮，屋子内个别地方显得黯淡。一个人待着，心里没有什么波澜。
手机放到桌面，静静地在那里。电视机处于关闭状态，他没有啥节目想看的。窗子外不知不觉地黑了，夜晚正游荡着。他闭上眼睛，听着无声的沉默。
忽然间，他想到自己没吃晚饭。肚子空空的，他感到了饥饿。于是他拿起了手机，想要去点外卖。然而，他又把手机放下了，缓缓起身。
在餐桌上，菜肴被端端正正地摆放着。陈文杰拿起筷子，把可口的红烧肉放进了饭碗里。米饭蘸着酱汁，他小口地咀嚼，感到十分满足。
但是屋子里，似乎还是少了点什么。
陈文杰绞尽脑汁地想，他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
他放下筷子，抱着胳膊，甚是苦恼。
对了，忘记煮汤喝了。
那明天再说吧。
陈文杰享受着一个人的生活，他看着窗外的夜景，不禁顿了一下。等会该拉窗帘了，就在洗完碗后。
短视频轻轻地划过，他关闭软件，打开了手游。体力都被清完了，他放下手机，仰望着天花板，傻乎乎地想着。
今天还有什么事情没做呢？
作业没有写完，这得等郑梦汐晚自习回家后，找她要答案抄才行。
陈文杰静看着天花板，他觉得那上面似乎有个斑点。
是错觉吗？
他闭上了眼睛，深呼吸几下。
屋子内没有其他人的存在，他感觉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
很久很久以前，陈文杰就喜欢独处着。
他蹲在角落，拿着残破不堪的玩具。那些玩具都是他缠着奶奶买的，奶奶带他去小镇上逛一圈。他看到了穿着背心的大叔坐在木椅上，拿着扇子吹风。店铺里墙壁挂满了塑料玩具，有各种千奇百怪的模型，与可以发出红激光的破枪。他认出了某个玩具是电视上经常出现的那个角色，眼里闪着光。那时候还没有正版意识，也不知道这些小东西是盗版廉价货。
他就抱着奶奶的腿，说他想要那个东西。所以奶奶就买给他了，他带回了家。但是，玩具很不经用，弄几下就坏了。奶奶用胶带把坏的地方绑了起来，他就继续跑到角落处，想象着一场大戏。
童年时，他想象自己是英雄，能够打败可怕的怪物，拯救水热火热的世界。然而他又想到某些动画片里的人们都很坏，就比如某个都是巨人的岛屿。那里的人不关心如何驱逐巨人，只想着自相残杀。
他想象自己是魔王，可以一手遮天，脚踏七个大洲，毁灭糟糕透顶的社会。然而他又觉得那样做太中二了，他觉得只要美少女在身边就行。
陈文杰睁开眼睛，他从想象的空间中回到了现实。
现实生活中，他仍然是独自一人。
他已经不再对玩具感兴趣了，硬要说，他倒是挺想买娃娃的。但是他始终没有那个勇气，毕竟行为艺术对人类而言还为时尚早。
陈文杰走到自己的卧室，里面床被倒是铺得整整齐齐的。他打开了书桌下面一层的柜子，从中拿了一本破旧的小笔记本。
他翻开本子，里面是歪歪扭扭的，潦草的字迹。
那是他初中时写的小说，内容大致讲某个男人愤世嫉俗，研发出终结者般的人工智能，以此统治世界。他建立了庞大复杂的组织，利用时间机器与生物克隆技术来控制人类。一位少年，由于某些机缘巧合，得知那个可怕的未来。他决定杀死那个男人的过去体，以避免地狱般的图景诞生。
故事听上去，挺有科幻烂片的感觉。
陈文杰笑了笑，他初中的时候看了不少科幻小说。
翻开书页，小说基本没啥叙事，就是零零散散的对话。他不擅长讲故事，现在也是如此。
他又翻开日记，看着自己的矫情文字。
“未来的你，过着轻小说男主人公的生活吗？”
陈文杰翻到最后一页，不禁愣住了。
去年生日写下来的文字，后面还有一句话：
“还是没有吧，别灰心啦。”
说起来，轻小说男主人公的生活，应该是怎么样的？
陈文杰疑惑着。
有妹有房，父母双忙？
家里是有个弟弟啦。
过去的自己，真的是铁铁的二刺螈傻卵。
陈文杰叹了口气。
“轻小说男主人公可能当不了，女主人公说不定可以哦。”
他被自己的话逗笑了。
然而，他意外地感到落寞。
他真的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
心里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好像刻意地被压抑了。
陈文杰翻查着聊天列表，他想了好久，想问某人一堆问题。他并不清楚他想问些什么，但他就是想这样做。
看到了郑梦汐的头像，大概是随便找的网图。他本打算找她聊聊天的。点开消息记录后，他见两人的对话，有一搭没一搭的。
他放弃了那种打算，即使郑梦汐并非那种不热情的女生。
于是，他又翻了翻聊天列表，似乎除了郑梦汐外，就没跟人聊天过。
陈文杰最终选择了自己的同桌，为倾述对象。
上个月还回过他消息，算是挺有爱的了。
他突然想不通，明明每天都跟班上的同学聊天的，但是放学后为何彼此却又那么生疏。
交友啥的，挺麻烦呢。
“想要有个妹子在身边，好无聊。”
发送消息后，陈文杰觉得这发言是否有点逆天。
同桌严友超回消息的速度意外得快。
“别在这里发癫。”他回复。
陈文杰发了个表情包。
哭唧唧.jpg
“妹子在你身边，你没发觉，活该注孤生吧。”
看到此消息，陈文杰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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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有妹妹？”
“别问我。”
“我记得我有个妹妹，叫陈文秀。”
“草，她是谁？”
他大脑发白，愣在了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