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后,陈文秀从文杰的卧室中醒来。白昼的阳光照在大地上,树林随风摇曳。
两人没有多说几句话,互相看着对方,便保持沉默。陈文杰亲吻了文秀的脸颊,文秀扑在他的怀里,他摩挲她的后背。
温暖的冬天,陈文秀喝了杯热茶,舒缓了口气。陈文杰躺在沙发上,头向后仰,正发呆着。令人惊讶的是,两人关系进一步上升,反而一句话也不说。
他们彼此了解对方,所以他们选择沉默。他们彼此热爱对方,以至于语言不再能有效传达心意。
陈文秀注视着他的眼睛,迷离扑朔的。陈文杰见到她傻笑,就总是忍不住起身,忽然地抱住了对方。
当语言无法表达真理,身体接触成为了唯一有效的交流方式。
陈文秀想要做更加激情的事情,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不可名状的幸福感,在内心深处像种子生根发芽成大树那样,她感觉自己的生命有一股又一股的力量,指引着她向更伟大的方向前进。
人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她仿佛重获新生,得到一种从未相信过的自由。虽说某种意义而言,她已经不再自由。原本她有众多的可能性,能够选择不同的道路,乃至彻底摆脱陈文杰,成为与他毫无关系的纯粹个体。
可是她选择的是与陈文杰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用陈文秀的看法来讲,她是认清自己与陈文杰是不可分割的,所以她毅然决然拥抱了他,成为他欲望的那个她。
要说的话,曾经她是他的制作物,却在被赋予自由意志的那一刻,反而逆转成为主宰他的存在。由于她的出现,陈文杰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偏离。既定的未来,在细微的偏差后,导向完全不同的局面。
如今,陈文杰不再孤独。他有爱他的人,以及有他爱的人,尽管二者是同一个人。
后来,二十二日。郑梦汐还是对陈文杰告白了。当然,陈文杰拒绝了她。
郑梦汐知道会是这种情形,她明白的,陈文杰对她有好感,但那终究也只是友谊层面的好感。她约他出来,只是为了做个了结。
陈文杰说,他多少能察觉到她的这种想法。很可惜,他不能答应她的请求。
“我这样胡闹,秀秀有生气吗?”郑梦汐问。
“没有的。”
其实他并没有邀约的打算,但是陈文秀希望他能体面地解决这件事,坚持他赴约的。
他莫名感觉挺对不起郑梦汐的,然而情感这种东西,就是很难缕清的。
“我害怕这种事情发生后,再也无法跟她做朋友。”郑梦汐说。
“秀秀不是那种小心眼的家伙。”
“我问一下,你们是情侣关系吗?”
“为什么这么问?”
陈文杰对她的发言感到意外。
“我觉得你们的关系,很难用兄妹关系来形容......不如说,你们是兄妹反而才奇怪。”
“要说的话,她确实像是另外一个我。”
陈文杰挠了挠头发,尴尬地笑着。
“我喜欢你,在某个方面,是觉得在你的身上看到了文秀的影子。”郑梦汐小小声说着,中途她顿了一下,“换句话说,我从你们身上看到了一个幻像。”
“幻像?”
“你像是我的一面镜子,我从你的身上看到了另一个我自己。”
“要这么说,我也可以是你的另一个自己。世上的每一个人都是绝对自我的化身。”
“每个人都是我的镜子。”
“那怕是破碎的镜子。”
郑梦汐扑哧地笑了下。
“当我意识到我是通过他人形成自我意识时,我真正地获得了属于我的自我意识,也同时再也无法脱离他人的影响。”
“我喜欢你,仅此而已。”
郑梦汐心不跳脸不红的,重述了这一句话。忽然吹来了一股风,她的头发飞舞至空中。陈文杰愣了愣,他倒是心里莫名悸动。
“祝你未来找到更好的人。”陈文杰说。
她手拨弄着头发,临走前露出最为灿烂的笑。
这件事过后,陈文杰与陈文秀回到了平淡的生活。圣诞节那天,两人正式确实了关系。
作为恋人而在一起。
陈文秀听到陈文杰说这一消息,意外表现得很平静。她只要能待在他身边就够了。
他们也不知道未来会如何?陈文秀不了解自己的身体状态,以及未来是否能结婚。
陈文秀甚至开始考虑生孩子,她想要女儿。当然那是以后的事情,他们年纪太小。
陈文杰最近开始做家务,两人过得没有像之前那么随便。他觉得既然有了所谓的名分,那就得背负起某种义务,或者责任。
“这世界会是幸福的吗?”
陈文秀忽然开口问道,陈文杰感到意外。
“不清楚啊,我是很幸福的,但是世界这种话题,还是太深奥了。”
“你还得梦世界这个概念吗?”
“似乎听说过这玩意。”
陈文秀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在班上观察着大家,大家都在很努力地生活。
郑梦汐最近仍然认真地学习。黄莉莎有时找她搭话,看来她们确实是不计前嫌。
庄语婷依旧像往常那般开朗,陈文秀想起以前那部学姐写的小说,想再借一次,认真研读一番。
在路上,陈文秀遇到了一个少女。她穿着素白色的连衣裙,长得异常精致。
“我有事想跟你聊聊。”
她认出来这个少女,那是很早以前,梦到过的一个自称神的使者的家伙。
“我的名字叫凛,有话要跟你说。”
突如其来的少女,接着说道:
“梦世界这个概念,你多少有点印象吧。那是象征着无数不可能的奇迹。”
“你是这世界的奇点,我要跟你说......”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声音。
陈文秀转过身看,文杰对她招了招手。她回头再看凛,凛消失不见了。蔚蓝的天边正巧有一只白鸦飞过,它的羽毛掉落在她的肩上,化作缥缈的气息。
陈文杰朝着她走来,她就不再理会那些奇异的时,向他那里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