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生衍的苦楚我深表同情，可不能因同情心理而去做违背内心的事。
“李大哥，加入灵清门的事先放一放吧！”
李生衍夹烟的手停在了半空，他目光闪烁，似乎被这句话引起了不悦。
“怎么，是觉得憋屈吗？”他望着我，语色略显斥责。“端兄弟。别看如今灵清门寒酸，但要放在十几年前可是位列八门之首。”
“遥想当年灵清门香火不断，门下弟子百人有余，门中长老更是一代枭雄、一呼百应！”李生衍无奈猛吸着手里的烟，以往灵清门的各种风光在他脑内不断闪回。
“可如今家道中落，门可罗雀。如果再没有一个实力强劲能够振兴灵清门的人的话，过不了多久灵清门只会存于世人脑海里吧。”
不可否认他的语气里暗含对道门衰败时无能为力只能干瞪眼看着它走向落寞的不甘与心酸。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情，这是从未入过门派的我所感知不到的。
“显然那个人将会是你，”我伫立在他身旁，瞧着那张早已浮现出阴郁的脸庞说：“李大哥何不妨亲自带领灵清门重临群巅呢？”
“哈哈哈。”李生衍笑了起来，他拍打着我后背，一丝莫名哀愁遮掩于若无其事之笑容下。
“啥意思？”
他的神情让我心里再度泛起雾霭。
“这种小事不提也罢！”李生衍挥舞手臂让我不要再追问下去，紧接着煞有其事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了下去：“你实力很强这一点毋庸置疑。”
“我承认这么迫切让你加入灵清门是我存有私心，既然你决心已定那我也不在一味强求。但这毕竟关乎灵清门存亡，所以我真心希望你能加入我门下，替我带领灵清门重返以往的光景！”
李生衍寄予厚望，为此我深表荣幸。
要知道能够等到实力高于自己的人的认可，真的是一件十分不易的事；我当即躬躯作揖，说：“李大哥！虽不能加入灵清门，但以后有用得着小弟的，尽管吩咐！”
“好好好！”
李生衍一连说了几个好字，又将目光投向爆体而亡的赤眼猪妖那里：
“血月日下三界乱，人间自此成烈狱。”
“地府冤魂悲鸣嚎，山中群妖无间出。”
冷不防从他口中吐出一首诗来，不禁令我哑口失神。
“哦？”
诗意大发的他刚想再吐出一首诗来，却被凭空出现的金色符箓浇灭了这一雄伟念头。不久，隐约是人的声响从符箓里传了出来，颇为神奇。
“大师兄，东北方向有群妖！”
“好。你先通知其他人，我和端兄弟即刻就到。”
说罢，符箓在风的吹拂下逐渐碎片化，最后消失的一干二净。李生衍收起安奈不住的心，侧着身向我招了招手说：“走着！”
我们到那里时几乎是与其他人同时抵达。先前被训斥的华子和一个瘦高瘦高，活像一根柱子的道士蹲在一片低矮灌木丛后面，而灌木丛不远处就是一颗颗高大树木组成的树林。
李生衍靠了过去想问问情况，李清灵紧随其后，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情况如何？”
他俩的默契似乎是与生俱来的。
华子和瘦高道士恭敬作了一揖，瘦高道士指着所处位置的正前方的小山坡说：“大师兄，师姐。一群妖正往山坡那头聚集。”
“有多少？”李生衍右手搭在左手上面摸着下巴问道。
“不清楚。”
“去看看吧！”
李生衍叹了口气。于是，加上我一共八人的队伍便朝着山坡徐徐前进。
让我想到的是那不仅仅是个小山坡，等我们一行人踏上去之后才发现，斜坡的尽头竟是一处平台，大小足以容下两辆卡车。
平台再前方是类似于断崖的地方，下面是出人意料的洼地，高大的松树长满了这里因此看不到尽头，也不清楚具体有多广阔。
李生衍、李清灵像是仙人站在山巅之上俯视芸芸众生般站在平台边缘，我站在一侧，其余人都在后面。
“大师兄快看那！”
李清灵忽然大叫，引得我们纷纷朝她的目光看去。就见两只妖怪不知为何互相撕咬了起来，其中一只妖怪不敌，渐渐落了下风。
到最后蜷缩四肢显然没了气息，它之上作为战胜者却仍旧不依不饶啃食着残体。
妖怪的**此时暴露无遗。
接着，松枝突然激烈摇曳，发出沙沙声响贯彻天际。须臾之间，数不清的妖怪从暗处探了出来，如风似火之威势在这一刻里仿佛血月都要低下摄人心魄的头颅。
如同先前看到的，妖怪们相互啃食了起来，丛林法则即将在它们中成为存活下去的不二法则。
如此震撼的场面自然是李清灵看不下去的，她不由自主地转过身去捂住耳朵，蹲在岩石上，发问道：“它们为什么会这样！”
李生衍用眼里的余角看了她一眼，‘嘿嘿’地吃笑。随后处之泰然地说：“血月迷惑了它们的心智，你看它们眼睛是不是一片猩红？”
他这时去搀扶将要起身的李清灵了。李清灵按照他说的再度看起了洼地里激战正酣的妖怪。
不多时她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说：“是吔！”
“现在的它们不能在当做妖来对待了，留存在它们神志里的只有亘古不变的**。”
“不论是人或其他事物，只要生活在这片土地之上，就是它们所攻击的目标。”李生衍背着双手不知在心里琢磨着什么，突然眼神里闪过某种异样的惋惜，扭头说：“妖界已乱。你们下去守好，不要让这些妖怪进入城市。不到非不得已，切记勿用杀伤性法术。”
“是。”
包括李清灵在内，大师兄的嘱托一下达，他们皆是作揖而去，只剩下我跟他还留在平台之上了。
我们静静看着命运悲惨的妖怪们互相厮杀，在它们眼中‘同类’这个词早已烟消云散；战败的惨死荒地，被击杀者吸食所剩无几之妖灵；战胜的填满妖灵之后，继续被更强者击杀。
如此往复，没过多久洼地里原本数不清的妖怪就所剩无几了。
它们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将军，是踩着无数同类站在尸堆顶端的至强者，当它们恢复心智回过头看着脚下冰冷尸体时，或许一丝哀怨会漫上心房吧。
然而，马上就连这样的机会也没有了。
当它们环顾四周搜寻着幸存者时，就听响遏行云之音直入云端，顿时好似山崩地裂、穿云裂石。
声音之巨大，若不是我和李生衍即使捂住耳朵，不然一定会直接失聪的。
待到声音消散，我和李生衍朝声音传出的方向看去时，就见遥远的彼方的高山上不知何时开了一个巨大空洞，要是我们离得足够尽的话，肯定能从这头看到那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