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玖发现最近涌入灵体的能量越来越多，她正在快速恢复，体表的霜也已经消失大半，估计现在的身体差不多可以容纳她的回归了。
更令她高兴的是，这几天积攒的能量似乎让那颗代表治愈的星更亮了一些，这次是肉眼可见地变亮，就好像打开了某种开关，是个质变。
千玖感觉这颗星的能量池被填了四分之一，这可能是一个阈值，因为能量填充到这一阶段后，那些覆盖在体表的冰霜似乎拥有了部分治疗效果，她感觉自己身体的恢复速度更快了。
看着眼前这一大片还未点亮的星辰，千玖心中有了目标。
只要想办法获得那种能量，不断变强，危险就追不上我！
这样就能活着吃到鱼汤米饭！
等等，为什么我总是想要吃鱼汤米饭？
怀揣着复杂的心情，现实世界的千玖睁开了眼睛。
源源不断的钝痛重新接入了意识，但不太强烈，还算可以忍受，但是另一种感觉就很微妙了……
千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某个湿漉漉、毛茸茸的东西摩擦着，它所过之处留下一瞬温暖，但皮肤上也沾染上了液体，在寒风中迅速降温，变凉。
谁在碰我？
千玖头上的毛炸起，打了个哆嗦，睁开眼睛向下一瞄。
两座小山包中窜出来一条温乎的毛巾，它正画着圈在胸口徘徊。
“唔……”
冷热交替中，千玖眯着眼睛舒服地发出声音。
“哎？你醒啦！”
那条在身上游走的毛巾飞走了，棉被下重回温暖，一个短发姑娘探过脑袋，睁着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千玖。
这个姑娘有着中原人的黑发黑瞳，但面部却少了些柔和，五官很立体，这是北荒人的特征。
两人对视一会儿，千玖不自觉地动动耳朵，说：
“是你救了我吗？十分感谢。”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几天没有说话了，现在嗓子很干。
“不客气，我叫林芍，是荒锋山的采药人，你是我四天前在山上发现的，师父和我一起救的你。”
林芍说着，双手浸入盆中，淘洗着毛巾，然后拧了拧水，重新伸进被窝为千玖擦拭身体。
“我叫千玖，是……是个……”
千玖磕磕绊绊地说话，在她的另一份记忆中，半兽人这个词往往伴随着下贱和讽刺，她不免也受到记忆的影响，竟然对自己的种族难以启齿。
看来两份记忆的融合影响了她的性格，千玖怎么也想不到，曾经强势的自己，有朝一日会用刚才那种懦弱和不自信的语气说话。
“半兽人？我知道啊，你的耳朵很可爱呢，而且睡觉的时候，尾巴也很不老实，总是乱动。”林芍打趣地说。
千玖的思绪被打断，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直到感觉毛巾开始划过敏感的位置，她才红了脸，挣扎着想要自己动手，可身上伤口处传来的疼痛让她动作一顿，肌肉开始痉挛。
林芍熟练地抓住千玖的胳膊，擦完将它放回原处，笑着说：
“你别动，我来就行，一会儿我去叫师父，你稍等一下。”
千玖只好作罢，她很不适应这种感觉，在两份记忆中，她很少被人照顾，所以觉得很别扭。
幸好擦拭的时间不长，林芍不一会儿便端着盆走出了房间。
千玖打量着这间屋子，这个房间的布局很简单，一张火炕，一个烧水的炉灶，墙角处还堆了些杂物，仔细一看，几乎全是和中药有关的器皿。
她躺在西侧的火炕上，头顶的猫耳久违地暴露在空气中，她感受着身下不断传来的热量，心里也暖暖的。
在猫娘千玖的短短十八年人生中，她因为自己的半兽人身份，没少被人类歧视，后来她只好用帽子和长裙遮挡身上半兽人的特征，生活才堪堪过得去。
可刚才的那个小姑娘竟然无视她那怪异的耳朵，眼睛中没有歧视和不耐，还动作轻柔地为她擦拭身体，这种细致入微的照顾……她仅在母亲那里感受到过。
在千玖愣神的时候，一位满头白发，个子很高的老人来到床边，林芍跟在老人身后，正在用铜臼杵捣药。
“醒了？小姑娘。”
“恩公？”
千玖从乱糟糟的脑袋里翻出一个词。
“哎，可不敢乱做恩公，叫我林爷爷就好。”
老人似乎话里有话，他一边说着，一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我叫千玖，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嗯，千玖……好名字，姑娘是从临荒逃出来的吧，而且手上还沾了血。”
“呃……嗯……”
望着老人锐利的目光，千玖心里忐忑，她支吾着，脑子里闪过那五位被自己杀死的城警，他们狰狞的表情记忆犹新。
五条人命……比她在蓝星杀的人还多，但她不后悔，毕竟这是为了活命，她别无选择。
“没关系的，孩子。”
见千玖神色复杂，林爷爷的目光柔和下来。
“只要记住，夺人性命的感觉不好受，就行了，有时候为了活命，杀戮是必须的，但切记不要麻木，不要深陷其中，否则心魔一成，便很难回头了。”
听完林爷爷的话，千玖若有所思，老人也没闲着，伸手轻轻拉过她的胳膊，眼睛亮起葱绿色的光，一丝灵能涌入千玖的身体。
她下意识想要反抗，可惜自己那点霜色的雾气根本不是这股灵能的对手，被葱绿色的河流温柔地排开。
“放松，别激动。”
浑厚沉稳的声音传来，出于对恩人的信任，千玖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她静静感受那股绿色灵能在体内流动，伤处微痒，浑身暖洋洋的，很舒服。
大约过了五分钟左右，老人长呼了一口气，松开手。
“嗯，如此用药，估计再有三天左右，就能下床走动了，千玖小姑娘的体质不一般呐，可以吸收悖论物质中的能量，莫非祖上有神之血脉？”
“悖论……物质？神之血脉？”
前者千玖倒是听说过，但神之血脉就完全不清楚了。
“哦，你不知道这些？难道是最近才觉醒的灵能？”林爷爷的声音中带着惊讶。
“前不久才觉醒。”
“这样，姑娘的灵能天赋实在是惊人，那就让林芍给你讲讲什么是悖论物质，这也算是灵能者的必修课。”
林芍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捣药杵，对千玖说：
“悖论物质是一种珍贵的材料，是个泛称，悖论物质中蕴含着驳杂的力量，在精制处理过之前，普通灵能者无法吸收，只有传说中的神之后裔才能吸收一二。”
“在你昏迷的时候，师父开的药方里就有好几味悖论药植，我们这一派的中医讲究植物的原始药理，很少精制，都是直接入药的，师傅说你的身体主动吸收了其中的力量，所以认为你有神之血脉。”
看来自己在星辰空间里吸收到的那些，应该就是悖论物质中蕴含的力量。
千玖很激动，她找到了变强的方法，只要吸收悖论物质中的能量，点亮星图，估计就能获得提升。
换句话说，吃药=变强！
“至于神之血脉，”林爷爷捻着胡子接着说。
“上古荒历时期，一统中原的千古帝王‘度君’顺应天命，以自己的灵体为代价，从寰宇深处唤来十二颗神星，星辰降临东陆大地，化为神明，守护东陆大地，称为‘中原十二星’。”
“这十二位神明行走人间，至今已逾三千多载，他们留下的血脉也称为神之血脉。”
林爷爷说的故事不算是什么秘密，东陆人大多数都知道，她的记忆中当然也有，但这个故事一直是作为背景潜藏在记忆的边角处，一直没有在意，现在想来似乎和自己如今的状态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啊。
神星？降临人间？神明？
千玖想起自己的“本体”，那团冰晶状的星团，难道说……自己其实是一位神明？
不对，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弱的神啊，谁家的神会被几发子弹撂倒……
“那现在的东陆还有多少神明？”千玖试着问。
“这具体的数字谁也不知道，禹夏联邦的盈卯星：月光与盈亏之神；蚩炎帝国的烁酉星：金铁与刀兵之神，这种在明面上的神明只有五位，其他归隐的、陨落的神明到底身在何方、存在与否，这些都不得而知。”
“不过，倒是有一个传说……”林爷爷语气变得神秘起来。
“传说？”千玖和林芍都很好奇。
“据说，神明的本命星团会时刻闪耀在神的上空，观星者能够以此判断神的大致方向。”
“这算是永远有星星跟着？从寰宇中降临，行于大地还有众星相随，好浪漫啊……”
林芍捂着双手，羡慕地说。
千玖却思绪翻涌，她想起那团神秘的星图，心中若有所感，下一秒，眼前赫然现出了点点星光。
星图的微光竟然透过了木质的房顶，直接闪耀在千玖头上！
“这……”
躺着的千玖神色复杂，她侧过脑袋，观察一老一少的面部表情，他们似乎看不到这团星星。
见千玖呆愣着半天不说话，林爷爷笑了笑，起身招呼徒弟道：
“好了，故事就讲到这里，咱们也别打扰病人休息了，林芍，随我去药园。”
“好的师傅。”
林芍重新捣起药来，两人的脚步越行越远。
“难不成……我真的是神？”
尾巴调皮地在腿间扫来扫去，千玖的心情十分复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