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黛!”
我现在只希望这家伙真的什么都会。
“文进是不是你!?”
她在村子的另一头应了一声。
“是我!”我大喊,“姜萝出事了!”
……
姜萝把自己炸得血肉模糊。
不过现在她还活着……或者至少还活着。
文霞已经在旁边哭成泪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文霞抽泣着,“我没想到……她……她会做到这种地步。”
“她本体是苦力怕,终生大事就是炸死一个玩家。”我捏着额头,“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
“你们两个别说了。”张黛用煮过的羊毛沾着清水擦洗姜萝的身体,“现在不是讨论谁对谁错的时候。”
“对不起……对不起……”文霞跪坐在地上哭泣着,一味地道歉。
这是文霞的房间。
接纳新成员似乎只需要一瞬间……
或者一件大事。
“我需要一种药膏。”张黛说道,“村里前两天来了一个商人,给我两个绿宝石。”
我从外面的箱子里捡了两块绿宝石出来。
真是神奇,这些绿宝石的大小形状竟然是一模一样的。
“现在我要去拿药膏,她随时都会醒来,但不要让她碰伤口,再痒也不能碰。”
我点点头,说道:“去吧。”
……
情况正如张黛预测的那样,姜萝在她离开没多久就醒了过来。
“哥哥……”她看到了我,“这里……是?”
“这里是我家,先不要动,有哪里难受吗?”
“嗯……浑身火辣辣的……像是被……刚刚烧熟的烤鱼烫到……”
“你为什么要炸自己啊?”文霞按着床沿,看着她,“哥哥……真的值得你那么付出吗?”
她尽全力挤出一个笑容。
“你是他的妹妹……”
“难道不是妹妹就应该这样……虽然我并不愿意哥哥……太长时间跟你腻在一起……但是,我同样也不希望你受伤啊!”
“对不起……对不起……”她只重复这三个字。
她的泪水流到绷带上,什么也看不见了。
文霞屋子里的那盆玫瑰有点蔫了。
我把外面阳台上摆着的端进来,再把屋子里的端到会客厅。
会客厅好歹有阳光,稍微晒晒就会支棱起来,大概。
张黛没过多久就回来了。
“这是你拿的药?”
她手里拿着一团冒着七彩光芒的胶状物,好像是从史莱姆身上抠下来一块,然后加点颜料调一调……
“这是熔岩史莱姆的凝胶,来自地狱。”张黛说道,“是治疗烧伤的特效药。”
……
“她没有碰伤口吧?”张黛绕过文霞,走到里屋,拍下按钮打开大门,“我需要羊毛毯子。”
“我床上的请随便用……如果还需要的话,我这就去准备。”
“不,我只需要一个垫着的东西就行了。”
张黛镇定地说着,小心翼翼地扶着姜萝移身到羊毛坛子上,看着她。
“我要抹药膏了,你忍着一些,因为我不知道会有什么副作用。”
“嗯。”
姜萝咬紧牙关。
张黛用修长白皙的手指抠了一点点下来,抹在姜萝肩部,轻轻抹匀。
“怎么样?疼吗?”
“好凉。”明显看到姜萝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只是凉。”
“那就好。”张黛继续抹着药膏。
毕竟我是男性,这种状况下最好不要围观过久。
我走到外面,看着楼下那匹马在啃成熟的小麦……
吃吧。趁着你还能吃的时候……
……
午饭我为四人准备了一只烤鸡、一桌子面包和一些西瓜。
当然,姜萝不能下床,由张黛喂给她。
桌子上只剩下了我和文霞。
“哥,你说……张黛姐和姜萝妹妹会记恨我么?”
“也许不会吧,毕竟主要原因不是在你……是我没有安抚姜萝就上来找你,是我的错。”
“哥哥没有错。”文霞又咬了一口面包,充满歉意地说道,“是我太任性了……对不起。”
“什么时候你意识到这件事,你就真的长大了,妹妹。”我说,“我是哥哥,不是你一辈子的帮手,你总有一天要自己去应付非常宽广的社交圈,你得知道,有的时候真的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她点点头,默默地吃起面包来。
这些话我说过数不清多少次了。
但也许她这次真的能听进去吧。
……
我把马铠和鞍装在马身上,骑着它把张黛送回了村庄。
“你真是神人。”我说,“现在好像还没有你解决不了的难题。”
“只要她没事就好。”她抓着我的上衣,然后突然换了个强调,“哼,你们这样的凡人,只能看到本小姐在凡间留下的一点点尘埃罢了。”
“我的剑刃在你脖子上反光的时候,你可没这么说过呢,”我笑了,“我记得你当时怕得不得了,那副楚楚动人的表情真让人下不去手啊!”
她不开心了,用几乎只有她自己才能听清的声音说道:“本小姐……本小姐也有心,也会有感情的嘛……”
“哈哈哈……”
我笑了。
“不过……还是真得感谢你啊。”
她捶了我一拳,也跟着笑了起来。
“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哦……你这条命,总有一天是我送进地狱的。”
“我等着。”
……
等我回来的时候,文霞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桌子上是数十台超小型的红石中继器模型、一小堆红石粉和一把正在融化的冰刀。
我把我的皮夹克披在她身上,毕竟叫起她来也没用。
姜萝正躺在她的床上呢。
我拔掉墙壁上显得多余的火把,让房间稍微暗一点,敲了敲姜萝的屋子门。
“请进。”
我按下按钮,那门真不留情地发出“咯嗒”一声。
我回头看向文霞,她没醒。
“哥哥?”姜萝看见我,伸出手想坐起来,却被我制止了。
“你现在有伤,张黛叫你最好不要乱动。”我说着,用木碗端出一块尚有余温的南瓜派——之前做的,文霞不爱吃,我刚刚借用屋里的熔炉热过,想给张黛带上,却完全忘了这件事——说道,“张黛晚上没给你吃多少东西吧?”
“她说……吃太多东西……不利于康复。”姜萝闻到我的南瓜派,毫无掩饰地咽了一口口水,“我只吃了一点面包……和一瓶牛奶……”
“她可没说不让你吃点心,但是,睡前吃零食会长胖,你做好心理准备了没有?”
“唔……”她很纠结地闭上了眼睛思考,脸上一块块的彩色凝胶让她看起来十分滑稽,然后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哥哥,我可以吃一点点么?”
“吃多少是你的自由。”我说着,被文霞冰刀切成小块的南瓜派放在她旁边的床头柜上,拿了一把“牙签”出来,“我喂给你。”
她看上去很难为情的样子。
“没事的,我跟她说过了,不要让她太插手我的事情。”我说,把一块南瓜派塞进她嘴里,“更何况,你不说,我不说,除了这间屋子和那朵花,谁都不知道。”
我指了指墙角的那朵玫瑰。
本来在会议室躺着的绽放着的家伙,被我端到了这里。
“好甜啊,哥哥,你用了好多砂糖……”她想要去够桌子上的水,我再一次制止了她,拧开水瓶盖子,凑到她嘴边。
她喝了两口就不再喝了。
真有点像我五岁的时候照顾三岁的文霞……
“哥哥……”她嚼着南瓜派,支支吾吾地说道,“我……该怎么报答你……张黛姐姐说过,受人照顾就要……”
“你只要好好活着就行了。”我打断她,“还有,不要夺走我身边的任何人、任何事物,我就谢天谢地了。”
“可是……哥哥,我每次都会抑制不住拿炸药的冲动……”
“这是你的天性,我能理解。”我把手放在她伤势没那么严重的那只手上,“但只要每次拿出炸药之后,能扔多远扔多远,最好扔到没人的地方,也不要破坏别人的建筑……好吗?”
她微笑起来。
“我……我会记住的。”
……
第二天早起,我被张黛从文霞的床上拽了起来。
昨天晚上给她讲我和文霞的故事的时候,把她讲睡着了之后,我也困得直接趴在文霞床上睡着了。
现在的我,满脸都是彩色凝胶,而姜萝身上的凝胶已经变成了深红色的碎片,散落在白色羊毛毯上。
“你这家伙。”张黛捏着额头直叹气,“果然本小姐昨天晚上就不该回去。”
“我可什么都没有做诶?”我满脸委屈,看向一旁的姜萝。
她的皮肤犹如新生儿一般,身上什么都没有,抱着自己不存在的胸脯……
“张黛姐姐,我敢肯定……哥哥他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做。”
“也是,这种人再禽兽不如,也不会对伤员下手。”张黛把目光投向姜萝,“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完全好了,谢谢姐姐的药!”姜萝笑得十分灿烂。
那淡金色短发微微颤动,尽管她身上真的什么都没有。
“喂,你眼睛都直了诶。”
我苦笑,转过身去,然后看到外面桌子上没有人。
“文霞去哪儿了?”
“她正在姜萝的房子里面挖机关,让姜萝能随时联系到你们。”
正说着,地板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洞。
“哇!终于挖通了……”文霞露出自己的小脑袋来,冲我们一笑,“这样就行了吧?”
我伸出手把她拽上来。
“你挖这个通道是干什么用的?”我问。
“摆红石线路,以及更安全地上下互通。”文霞扶了扶铁头盔,站在屋子里,满身的灰土,“我打算以后让姜萝成为我们的邻居,所以我给她修了一条可以直接通到我房间里的通道。”
她把目光投向姜萝,姜萝笑了,她也跟着笑了。
也许友情……就是这么诞生的。
……
下午,我们经过简单的商讨,最终决定去张黛的老家——如今已是死村的地方。
听张黛的描述,那个地方离家并不远,骑马溜达的话,大约两天就能到达,地标比较明显,也不需要向导。
接下来,通过各种哄骗和保证,让刚刚康复的姜萝在家休养,只由我和文霞前去调查。
另外,多亏了蜘蛛女王的祝福,死村附近和沿途的蜘蛛群落都不会妨碍我们的调查,但更远一点的地方似乎就不会起效了。
就这样,明天早上,我和文霞会骑着我们的爱马,“土行侠”(文霞起的名字),踏上前去死村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