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白色的天花板，后背传来柔软的触感。
是床啊。
郑曦微微偏过头，看到旁边是脸气鼓鼓看着自己的妹妹，心里有块大石头落下。
刚才的苦战都是梦吧，郑曦这么想着。
郑瑶的声音仿佛快要哭出来一样：“不解释一下吗？”好可爱。
解释什么？郑曦疑惑，随后一阵冷风吹过。
郑曦躺在床上冷的一激灵，头转向窗台，玻璃碎成一地，雨和风往里灌进来。
他瞬间明白要解释什么了，刚才的都不是梦，他被一个来路不明的老头无缘无故的胖揍了一顿，才实验完毕的外骨骼也变回一个个零件。
“我的眼镜呢？”他要确认下自己失去意识后发生了什么。
郑曦起身，全身传来痛感，就像火焰烧灼过，不仅疼，还红，他抬起手臂，皮肤通红。
烧伤？不，烧伤的伤痕不会这么均匀，烧伤伤痕都是自外向内成片的区域性分布，他这样更像是从热水里泡了一天，煮熟了。
而且疼得不只是肌肉和皮肤，连骨头上附着的神经都传来痛觉。不动时一点感觉也没有，但哪怕是稍稍起身这样的细微动作都会痛不欲生。
是感染还是药物？如果是后者郑曦担心自己会不会身体缩小变成小孩（柯南梗）。
“这是……怎么了？”妹妹也看到了她的手臂。
“不知道，帮我拿下眼镜，看了录像应该能知道。”不出意外是那个老人的鬼，明明外貌确实老人家，身体机能却强的不合常理，不像克隆人，不像改造人，也不像机械居民。
郑瑶四出找寻，在床下找到眼镜，吧眼镜链接但屏幕。
播放录像前，她先慢慢升起床位让郑曦也能看到屏幕。郑曦的手不能动，不能使用手环操纵眼镜观看。
屏幕中，老人拖动郑曦进到卧室，把郑曦的外骨骼和衣服扒个精光，只给郑曦留了条湿透的内裤挡住。
抬来一盆热水，用热毛巾仔细帮郑曦擦去身上的泥水。
然后把把郑曦以盘坐的姿势摆在床上，自己以同样的姿势坐到后面，双手运力，猛地拍到郑曦背上。
之后郑曦的身体慢慢变得通红，像个通红的螃蟹，不用老人支撑也能坐好。
昏迷中老人做完这一切后还贴心地给郑曦盖好被子，取下眼镜，他走后视角开始下坠，应该是被风吹落。
再了几个小时，就是郑瑶的脚出现在视野中。
郑瑶沉默不语，在思索着。
老人？
“他身上没有明显的机械部位，克隆人寿命极短，没有老者，不是改造人克隆人，只可能是机械居民。”郑瑶冷静分析，“我查一下……”
不，当务之急是送哥哥去医院检查。
她回过头，郑曦抿着嘴盯着她，脸上就差写着惊讶二字。
郑曦还没看完录像，突然就浑身机灵，他突然感到有危险的气息，这个房间里只有自己和妹妹。危险源头难道就是她？
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郑瑶刚才的神情严肃得将临战场的将士，坐姿和气质不自觉给人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就像换了个人。
不不，错觉。
“叫救护车吧，我现在完全动不了。”郑曦放弃了思考，“活着真好。”
原本的实验计划也被他推迟。
虽然医院检查说没事，但医生听了两人的描述后，建议郑曦留下查看比较好。
住院第二天，李唐来看他：“木乃伊！？”
郑曦被绷带缠了里三层外三层，完全不像没事的模样。因为一动就全身剧痛，郑曦吃饭都成问题，幸好现在是暑假，郑瑶可以定时来看望，因为不安机械护士。
所以吃饭时也是妹妹喂！
李唐进来就看到这一幕，郑瑶坐在床边，拿着勺子喂郑曦吃饭。
李唐没料到自己选择饭后过来是多么愚蠢。郑瑶也是吃完饭后再来送菜，选在这个时间段意味着撞车，自己恰好看到这一幕，虽然走过郑曦会不会是妹控的想法，但也只是想法，他们可是堪称完美的模范兄妹啊！
要纯爱！不要骨科！
没错这只是普通的兄妹情。
身为事件主角的两人看到李唐，没想过李唐内心的惊天骇浪，三人简单打过招呼后，郑瑶继续淡定喂哥哥。
“真是幸福啊……”李唐第一次见。
“这才是妹妹的正确用法。”郑曦边咀嚼边炫耀着。
“……”郑瑶用蔑视的眼神瞥了两人，又若无其事地舀块肉自己吃掉。
“……没必要吧，我记得我亲爱的妹妹才吃过饭的，没必要抢哥哥的肉吧。”郑曦故意用莫名贱气的语气调侃。
李唐则以极快的速度融入气氛，默默在内心继续吐槽：这不是间接接吻吗？虽说是兄妹所以无所谓了。
“我想我来的不是时候，我现在就走。”
“等等。”
“怎么了？”
“记得帮我开号开荒。”郑曦为了《梦境》发售特意存款买了休眠仓，可惜暂时用不了。
“……自己玩去。”
李唐离开后还是帮他开了一个号，还取了个恶意满满的名字：货真价实的妹控。
李唐走后，郑瑶收好饭盒，以端坐的态度问郑曦：“那天袭击你的是谁？”
“不知道，我连他为什么突然闯过来都不知道。警察那边有消息吗？”
“没有，他们说信息库里没有他的信息。”
“那就没戏了……”信息库里的大数据存着几乎所有人的信息，查不到只能说权限问题或者是特殊原因。警察都无法查询可以排除权限不足，如果是对方权限极高的情况，那自己怎样都好，因为实在没办法。特殊情况也是没办法，毕竟是特殊情况，像年龄极大而未录入、对方是ICA特工之类的。
放手不管吗？
医药费谁付？
出院后郑曦打算自己处理，想到如此他不由得叹口气，自己招谁惹谁了。
一周后，红肿逐渐消退，皮肤变回原本的颜色。甚至变白了些，一白遮百丑，郑曦有了种自己可以出道的错觉……才怪。
天气依旧阴沉沉，可郑曦的情绪好了些，又换上自己的特制外套（带炸弹）。
这时却有几位警官到访，他们出示了警证，单刀直入询问：“我们是警察，有些事想要询问两位，请给予配合。”
发生了什么？
“陶灵死了。”
陶灵是谁？
“你们不久前见过，就是6月28号左右，你和你妹妹去精神病院探望过他。他死了，就在昨天。”
什么……？陶灵怎么死了？郑曦才认识陶灵不过几天，就这么简单死了？是怀疑是他做的吗？
“他被发现时就在病房里，这是照片。”警官递给他照片，观察着他的脸。
照片里陶灵倒在地上，血从脖子流出，流成的血泊发黑发紫，至于墙上显眼的紫红色应该是倒下那一刻喷溅出来的。
郑曦皱着眉头，似乎忍耐着什么，把照片给了郑瑶。
警官手里还有一张，看郑曦的表情又收下去。
“可以先和我们去做个笔录吗？”
“……哦，嗯。”
说到底才十五岁，快十六了吧，警官感慨。
他们到警局里，今两人惊讶的是，爸妈也在警局里。原来在找郑曦和郑瑶之前就先找过他们的监护人了，不过考虑到这是一起故意杀人案，还是简单做了笔录放出来。
古老啊……
郑曦望着审讯室四周的墙壁吐槽着，这里只有一张小桌子，一面双面镜，一盏台灯和两个民警。2035年了，审讯方式还是这么老吗？
昏暗的环境里，台灯的光线有些刺眼。
老归老，但确实很有压迫感，很有效。
郑曦的吐槽和他的平静搭配时会很欠揍。
平静的一问一答。
然后换人，郑瑶进入，他和爸妈在外面的座椅等候。
首先随便走走，把周围地形搞清楚。
“我可以走走吗？就在附近。”礼貌地向警察先生询问。
“可以，不过别去贴了标签的地方。”
“什么地方贴有标签？”
“当然是解剖室或存放**的危险房间。”
“明白了。”
郑曦着重记住了这些房间的位置，以防不时之需，如果那个老人又来偷袭可以紧急避险一下。至于被问到为什么这么熟练时就说自己有被害妄想症吧。
郑曦默默在心里打定主意。
不过这里可是警局，没有人会如此大胆光天化日之下持管制刀具直接从正门闯进来。
结束了，回到家，一路平安无事。
郑曦莫名感到失望。
好消息是自己的休眠仓到货了，回来时顺便一家人合力搬了上来。
拆开包装和厚厚的泡沫夹层，休眠仓样式就像个充满金属质感和未来科技感的棺材，里面还垫有毯子和感应器。
长长的使用说明书总结下来就是几点：
1.休眠仓最长使用时长不能超过十小时，使用间隔不能小于十二小时。（毕竟是限量销售的试验品，考虑到玩家使用的可能性，是为了避免认知障碍和沉迷吧。）
2.游戏内时间设置倍速不得超过现实时间的三倍。（怕像盗梦空间那样灵活衰老吗？）
3.本品使用时需要不间断供电，如有断电或者使用者心跳血压脑电波之类超过标准值会立即强制退出。
4.如有发生意外，赔款由保险公司支付。（意外？！）
然后就是试玩咯，郑曦躺进去，棺盖自动合上，周围变成了一片漆黑。
盖板上出现显示界面，UI界面和电视一样，不过可播放的电视剧什么的空空如也，还以为可以实验梦里追剧。
遵照说明，郑曦接上头盔，开始神经接驳。
可自己不困啊，等等，还有登入帮助，使用安眠喷雾？他好奇按下，周围慢慢渗出白色烟雾，吸入后困倦感涌出……
视线被黑暗吞没，意识消逝。
不知多久，黑暗中传出一道光，原本漆黑的环境被照亮，这是个略显空旷的房间。
只有一面墙壁，一块天花板。墙壁不分内外，地板就是天花板，天花板就是地板，没有门，没有床，什么都没有，就只是一个房间。
奇异的错位感，这里应该就是以前长谈起的【伪•克莱因瓶】。
那么菜单呢？要喊一下吗？
“菜单。”菜单界面出现在墙上。
增加了许多模块，郑曦点开游戏，里面孤零零地躺着写有《梦境》的方块。
点击它，这个房间消失重新没入黑暗中。
一扇门出现，门周围散发着光辉，就像通向天堂的路。
环境一下变成了蔚蓝的天空，云朵成了薄纱，无数高耸的大理石柱拔地而起，斑驳的旧迹自太古存在，石柱贯彻天地。
这里只有一条路，路的尽头就是那扇门。
空灵的女声随着竖琴传来。
前面是新手关卡吗？似乎不怀好意。
郑曦走过去，但刚踏出一步。
地上出现裂痕，路断开，他感受到了地心引力的强大。
郑曦向下坠落着，似乎永远无法着陆，只有迷雾和石柱。
风往他的全身灌注，风声在耳边止不住的呼啸，衣服哗啦哗啦地拍打着。
张开嘴时嘴角会被风咧到角落，面部肌肉被挤压。身体也仿佛不受控制，无力感包裹着。
向下坠落着，无力，却大脑清醒。
永无止境的坠落。
郑曦眼前出现两个字，陨落。
平静的女声开始介绍。
此为新手教程，目标有两个，活下去和尽可能找到通关方式。
什么鬼！？
血条和基础数值出现，体力、感知、精巧、力量和？。一个问号。
还没来得及吐槽，郑曦看到了下面的乌云，里面雷蛇密布。
这要怎么玩？！道路栏，什么也没有，衣服处于无法脱下状态，继续下去一会被雷电劈死。
云层里，一艘船的影子模模糊糊的，上面挂着的旗帜，似乎是骷髅头，也就是说，是海盗！
船只在云层中穿行，密布的闪电不进其周围一分，有层透明屏障罩住了整艘船。
郑曦撞在屏障上！
更疼，像用力锤子砸了脚趾拇一样。
如果不是系统设置最大痛觉感受只有这样，他现在应该昏了过去，血条瞬间减半。
不过好歹活下来了，然后呢？
屏障虚化，他再次落下，落到甲板上；船员们听到声响出来查看，看到郑曦摸着头喊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