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曦进医院了，这是毫无疑问的。
幸好郑瑶有给他做应急处理，检查下来只是左肩有轻微的撕裂伤跟几处轻微的骨折。
而且帮他处理的就是他爸，郑符。
“先住院两天，我已经把瑶儿的美工刀交给警方了，通过上面的血迹应该很快就能找出小偷。”郑符平淡地说。
郑符揉了揉肩，略带疲惫的眼睛，乱糟糟的头发和郑曦简直一样，应该说郑曦和他简直如出一辙。
郑符复杂地看了眼郑曦，叹口气：
“你还真莽啊，瑶儿也在这先照顾你了。”他说的仿佛这一切都和他没关系，两个孩子和他无关似的。
“好，你也去工作吧。”郑曦同样平淡地回复。
“有事直接让护士找我。”郑符在门口停住了两秒，然后拍了拍白大褂上的灰。
“我睡哪里啊？”郑瑶一直都坐在床边，等爸爸走了才说话。
郑曦看了眼四周，确实没有睡的地方，单人房虽然安静但也麻烦。让妹妹趴在桌子上也不好，晚上会受寒。
“睡我旁边啊。”这当然是玩笑话。
“……”妹妹看着自己露出了难为情的表情，但也很快意识到他在开玩笑。于是装作认真的模样：“好啊，晚上你挪过去，把被子给我。”
“我是病患。”捉弄失败，其实床底有行军床的，到了晚上睡行军床的成了郑曦，这是对捉弄的惩罚。
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郑曦望着天花板，有些不安心。
他坐起来，看到郑瑶已经睡着，正测对着自己。郑曦想到昨晚的事，不时瞟了眼窗户，窗户外是城市的灯光和飘零的细雨。
病房的门被轻轻的打开了，是郑符。
郑曦松了口气。郑符搬过一张椅子坐下，两个人默契的沉默了会，最后郑符先开口：“没事吧？”
“没事，你不是检查过了吗？”
“我是说吓到了没，还有你妹妹怎么样。”
“确实被吓到了，但没事了，妹妹和往常一样……叛逆期？”
两个人不约而同看向了躺在床上的郑瑶。
“确实，她看起来比你成熟，事事都希望做到最好，也确实做到了。可惜总让人不放心，仔细想想就像你以前那样，和周围人格格不入，不自觉和周围竖起屏障……叛逆期。”
“爸，你当初应该选文科，会有一堆迷妹的。”
“呵，那是。别岔开话题，明天你们两个做全面体检，尤其是你，我都怀疑你周围总是发生这么多怪事是不是有什么特异体质。”
见过一面的精神病死了，莫名其妙有个老头刺杀（无双）自己，昨天又遭奇怪的贼……
等等，好像有共同点，刀，两把太刀。
但陶灵的案件报告里没有提到太刀，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郑曦绕过“灵魂网”和“国防安全网”黑进警局里看过档案。
找机会去现场看看吧，最好伪装后再去，不然警方会起疑心。
不，自己有没做错什么，坦坦荡荡也行啊，看来是以前类似的事做多有了习惯。
郑曦敷衍地摸自己的脸，摸着眼睛：“可能。”
“记得看好郑瑶，别让她乱跑。”
她会跑去哪里？精神病院？
“感觉应该是她看着我……爸，你是不是知道昨晚的小偷谁了？”
“感觉，说不准，至少郑瑶梦游的时候看住她。”
“知道了。”等爸想告诉自己，再说吧。
“我去工作了。”郑符又轻轻关上门。
医院周围灯火通明，监控，各个岗位的医生和保安随时在线，暂时不用担心。
一切等明天再说吧。
清晨，雨滴，或者是露水挂在绿叶尖头，滴入水洼中泛起涟漪。
郑瑶醒了，光从不熟悉的角度照入房间，她又想起这里不是自己的卧室。
她发现郑曦睡在一旁的行军床，闭眼的模样像个小孩一样。
然后她又想起，病人不应该是郑曦吗？郑瑶看到郑曦身上一个盖了层薄薄的毯子，轻轻地从床上下来，给他添了一层。
好冷，现在几点啊？清晨总是很冷的。
郑瑶把外套披上，要到窗台边往外看去。
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乱糟糟的头发和白大褂，是爸爸。郑符手里还有油条和豆浆，刚刚送过来的，他只是到保安室去领一下。
不一会他就到了病房。
“醒了呀，叫醒你哥吃早餐吧，一会我去休息下，昨天手术太累了。”郑符眼里布满血丝。
郑瑶叫醒了郑曦，对方似乎睡迷糊了，抓着毯子愣了会儿，然后才反应爸也在。
三个人无言的吃过早餐，郑符走后，郑瑶问哥哥：“那时候为什么要冲出来？明明很危险。”她是指昨晚郑曦突然闯出来和小偷搏斗的事。
“他当时就站在你门前，难道你不怕。”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我当时也以为你睡着了，没想到最后你也冲出来了。如果不是对方急着逃走，可能我们两个都要完蛋！”郑曦笑着说，好像被砍的不是自己一样。
“这个不是重点吧……不要回避问题，明明当时你不用出来，只要报警等待就好的。”
“我都说了，他当时在你门前站了这么久，我当然要冲出来，虽然当时脑子发热。”
“那个小偷为什么要跑啊？”
“不知道，而且带着管制刀具从外围攀爬潜入十几楼高的房间，不能简单用小偷开概括吧。倒不如说家里什么财物都没有被偷走，这才奇怪。但对方被发现后却的反应确实慌忙逃走，可如果说是刺杀也没有道理。”
“谁会刺杀我们？或者刺杀爸妈？”
“按刺杀的思路来想，应该偏向于纠纷，妈是律师，她最容易和别人结怨。可能是，但也不一定，要这样的话他完全可以顺手杀了我们。”
“那么找文件之类的？”
“那他还会顺走些财物，装成入室盗窃的假象。而且爸妈也没有什么重要文件会放在家里。或许他就是针对我们来的？”
“但谁会挑在大晚上而且还在室内绑人？好像可以？因为没人会这么想。”
“绑我们做什么？完全没有头绪啊。”
“是仇人之类的？”
“我在暗网很低调的，没有结过仇家。”暗网？
“你在暗网逛就不正常了吧。”
“又难道说是发明版权？我的发明专利都是小物件啊，危险物品我都是自己用的，最多去年去国外度假用了点。”
“完全没有头绪啊。”
“……或许有个思路。”太刀，郑曦似乎抓住了什么，“我们先把最近发生在身边的怪事整理一下，看下有没有共同点。”
郑曦回忆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似乎是从中考结束那天开始。
准确说那天发生的怪事之后开始的，郑曦在食堂遇到……景逸怡，眼睛一阵刺痛后看到景逸怡头破血流的幻觉。是幻觉吗？
随后没多久景逸怡出车祸……
然后是独自在郊区做实验时，被怪力老头袭击，不是改造人也不是机器人，难道是克隆人？对了，对方用的武器是两把太刀……
探望陶灵后没多久，陶灵死了，毫无征兆……
硬要说还有什么奇怪的，新游戏《梦世界》测试的任务莫名其妙？以及一封奇怪官方邮件……
最近，就是昨天发生的事了，短暂的交锋。
要说共同点，只有做实验那次被袭击，对方用的也是双刀。回去后用电脑动作对比看一下，也不能排除是伪装。
出院后去趟精神病院，看看陶灵的遇害现场。
还是先顺道去看下景逸怡吧，询问她最近有没有被跟踪或见到奇怪的人（先排除自己）。
“……别吃那么快啊，给我留点。”郑瑶抱怨。
郑曦一边思考，一边不忘手里的筷子。
接下来是体检，全面体检。
他记得自己实验那次被袭击晕倒后，眼镜记录的影像里自己被老人拖回床上，然后对方向传功一样做了什么……这描述听起来怪怪的。
而且当天他在妹妹赶来后感到全身疼痛，尽管到医院检查时没有发现异常。郑曦一联想到昨天的事还是打算在检查一次。
两人一起到了体检处，人有些多啊。
来拿体检报告然后去打疫苗吗？十五年前爆发的新冠肺炎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完全根治的方法，只能预防和听天由命，堪比艾滋。
“体检？”医生问，“来这边拿单子填上基本信息后去那边测血压和心肺，如果不记得自己的身高和体重，可以结束后回来这再测。”
“好。”“……”
一系列流程加上医生安慰的话语下来，不到三个小时就结束了，测试内容有血压血糖等基本内容，还有基体性能测试，像心肺之类的。
听起来就像程序测试一样，郑瑶有些不满的想。话说，那些机械居民的体检内容有哪些呢？
她偷偷看了眼桌上略为散乱的文件，只看格式的话。
姓名：薇薇琪（编号Aetb-13408）
性别：女
初始年龄设置：14年
出厂年龄：3年
信号连接强度：高，基本人类社会知识已掌握，并能开始自主思考和发问，机器人三定则稳定存在……
计算模块正常，情感模拟模块正常，动力模块优秀，记忆（数据储存）模块正常，行动模块正常，法律模块正常……
……
“去拿报告了。”郑曦提醒郑瑶，郑瑶移开视线，跟上哥哥的步伐。
郑曦那些报告，简单快速眯着眼扫过一遍就折起来了，结果还是正常。正常得让人有些害怕。
郑瑶这边也差不多，她也折起收好。
两天后，两人出院，小偷依旧没有抓到，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连大数据监控和基因库都没有他的资料。
这怎么可能？郑符不信，但对方是警察，设撒谎的必要。
会有人干扰？谁？谁有这么大权力，又有谁会对两个刚毕业的初中生图谋不轨？郑符感觉郑曦和郑瑶隐隐约约碰到了自己不知道的事。
或者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卷进了什么麻烦。
查监控，监控里刚好因为雨天，影像很模糊看不清小偷的模样。还有几天前郑曦眼镜录下的影像也是这样，也是雨天，老人的身影也很模糊。
虽然疑点重重，不过郑符却还不是很担心，按照前面两点推测针对郑曦的目前只有一个人，明面上如此，因为两次出手的都是同一个人。
如果是转移注意力，那些人会把目标放哪里呢？自己的儿子又跟什么奇怪组织缠上了？完全不意外啊，有个优秀的儿子还真烦恼。
有些凡尔赛了……郑符挠了挠自己的头。
反正自己能做的都做了，就看郑曦自己的打算吧，毕竟他也算长大了，要经历下社会的毒打。
……要不还是雇个人暗中保护他们？
郑符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喂，老白吗？有些事想请你帮忙……”
……
“我想去精神病院一趟，要一起吗？”郑曦问。
“去那做什么？”郑瑶疑惑，刚刚经历危险后为什么哥哥还有心思往外乱跑？不过郑瑶还是答应一起去了。
两人打了两出租车，在车上聊了起来。
“一些猜测，最近自己总是遇到危险，感觉不像巧合，或者说，巧合太多了让我有点起疑心。我刚拜访陶灵不过一天，陶灵就惨死病房，而且按现在的追踪技术还没有抓到凶手，一定有所蹊跷，至少去看看案发现场是好的。”郑曦思索着整理线索，向妹妹说明。
“陶灵不是个精神病而已吗，为什么会卷进来呢？”郑瑶不清楚。
“我也不清楚，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缠上这么多事的。”
“你身上有什么让他们，就是幕后的人盯上你的东西？”郑瑶换了个方向思考，或许哥哥只是怀璧其罪。
郑曦撇下眉头，回忆着，自己有什么东西很吸引人吗？图纸，样品还是专利？应该没有，郑曦对于自己的零花钱并不怎么经营，都让爸妈存进银行保存而已，要说技术性的东西也没必要大张旗鼓的派人来抢，那些东西除了记在脑子和文件里，睡会随身带着？
到底是什么呢？
“……没有。”
到了，院门和往常一样禁闭，灰色的栅栏门在雨中仿佛荆棘一样缠绕起来那样，只是看着就有封闭感。明明镂空的花纹之间留有空隙，可这些空隙又让人不敢触碰。
郑曦和妹妹合撑一把伞，按下门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