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啊。”
地上的败者苦笑一声,那把剑割裂了他手腕上的神经,作为神枪手,又不是格斗大师,失去惯用右手的他已经无力反抗。
开枪前莫凡一直认为,魔女身旁的男人不过是被她蛊惑来的傻瓜。
没想到魔女身旁还有如此强大的人在守护她。
情报有问题,悬赏里给的资料根本没提到她身旁有高手存在。
此刻站在他身后的那人到底是什么?隐世的超凡者,还是异种?反正不可能是猎魔人,临安市里每个S级以上的猎魔人都有自己的名号,没有一位拥有火焰般燃烧的双瞳。
“我不知道是谁派我来的。”
莫凡深吸一口气,做这行的很少有人功成身退,几乎每个猎手都会有沦为猎物的那天,那天也是他们猎人生涯的终结。
“我是猎魔人,我在执行任务。”
这本该是每个猎魔人的秘密,很少有猎魔人会告知其他人自己的身份,哪怕对方是同行。
莫凡以前有个死党,他们天天一块泡吧唱k网吧连坐开黑,后来死党死于一场意外,他整理遗物的时候找到了一把炼金小刀,上面刻着数字a109。当时他愣住了,不敢相信,因为这样的小刀他也有一把,上面的数字是a170,这是猎魔人的编号,猎魔人公会慷慨地为每个A级猎魔人都免费制作了一把,像士兵脖子上的狗牌。
他翻开死党的日记本,那个家伙在某一页这样写:「你和我说电影里的猎魔人很帅,但你一定不知道我就是猎魔人,哼哼,我啊,反而觉得平时的自己要更帅一点呢……」
「作为猎魔人时,我只是流浪在黑暗里的影子」
字迹已经略显褪色,落款日期是三年前。
那本日记莫凡一直留到现在,放在柜子里没有再打开。
死党说得很对,他们身为猎魔人时都只是流浪在黑暗里的影子,看不清前方藏着什么,随时都可能被黑暗吞噬。
所以莫凡不想像死党一样,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里去,那样到死他都只是影子,真实的他永远徘徊在黑暗里,找不到归处。
“我是猎魔人。”他又重复了一遍,“但以后不再是了。”
还有以后吗?莫凡不知道,但他感到某种枷锁从身上解开,他从影子重新变成了人类,猎魔人这个职业看似自由,每个人的命运却早已被决定,每个悬赏任务都是操纵命运的丝线,线头被握在高层们的手中。
你以为是你选择了任务,实际上是任务选择了你。
你以为错误的情报,实际上并没有错。
他转过头,与那个神灵般的男人对视,他能感受到那双烈焰般的金瞳里流淌的怒火,不是针对自己,而是针对他身后的、操纵他来到这里的无数根无形无质的丝线。
“猎魔人……”
那个人再度抬起手,长剑有灵性般被召回,发出清脆的剑鸣,金瞳深深凝望莫凡一眼,越过他的肩头,不知最后聚焦在了何处。
……
我失魂落魄坐在街角,背后是一家正在营业的星巴克,店员摇冰的声音和咖啡的香味隐约传来。
手上是快熄屏的手机,屏幕上是一堆未拨通的通话记录。
白术又在搞什么鬼?像昨晚一样,连电话也不接。
我闷闷地看着台阶。
几乎每个走进店门的客人都会望我几眼,欲言又止。我只能低下头避开他们的目光,坐这里确实很奇怪,但有什么办法呢?外面下雨了。
原本晴朗的天气,现在却逐渐阴沉,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来,信号灯光融化在雨幕里,迷蒙地浮动着。
我一直很讨厌雨天,尤其是突如其来的雨天,因为我从来不带伞。
话说我为什么要等在这里?
买个衣服而已,现在的打扮也不算太惹人注目,我一个人就可以去,根本不需要白术撑场子。
我的脑海里现在有两种声音。
——等吧!白术一定会回来找我!万一他回来了而我走了,就完蛋啦!
——等什么等?那可是白术诶!多么不靠谱的人,说不定他只是突然想起今天学校食堂的早餐特供他最爱的老北京炸酱面,然后就无情地扔下我不管啦!
毫不客气的说,后者所说的情况发生的概率已然超过了百分之五十。
等,还是不等?
最开始还在纠结,后来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雨越下越大,雨滴沉重敲击在遮雨棚上,瀑布般的水帘哗哗倾落,我没有半点闯进去的打算。
魔女也会感冒。
一感冒,又要花掉好几百块钱。
我最缺少的,就是钱。
附近有没有便利店之类的?我四处看了圈,一家都没有。
好消息是我再也没有感觉到那道充满恶意的视线,它只出现了短暂的刹那,转瞬即逝,仿佛只是我的错觉。
说起来……
这场雨,该不会要下到晚上吧。
我呆滞地看着人行道上的水越积越多,不时有汽车从路面飞驰而过,水花差点溅到几米外的我身上。
早知道不管白术就好了!再过两条街就是商场,早点走的话,可以在那里买把雨伞,不至于被淋湿。
都怪白术……
身后星巴克的门忽然被推开,暖色的灯光倾泻在台阶上,一个人从店里走出来,从我的视野里只能看到他的裤脚,但裤脚的颜色似曾相识。
难道是……
我踉跄站起身,一边捂着有点发麻的腿。
某个人端着两杯星冰乐,面无表情站在身后。
“为什么你会从店里面走出来啊!”我震惊地指着白术。
我想过无数种可能,就是没想到,白术会在身后的星巴克里。
之前也从窗户看过店里,根本就没有他的身影。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时候跑进去的?
“久等了。”
他把一杯星冰乐递给我。
“谢谢。”我用吸管搅了搅,冰沙还硬着,是刚刚才做好的。
不知为何,某个瞬间我看向他,忽然觉得白术变了一个人,目光带着君王般的威严和沉重,但下一个瞬间,他又变回了之前的模样,说得好听点,是放荡不羁,难听点,就是神经病。
“白术,你之前去干嘛了?”我叼着吸管问。
“到星巴克里面借了下厕所。”白术诡异地盯着我,“你猜我最后洗手了没?”
我捏着杯子的手一僵。
……可能,大概,是我眼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