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四周都是白银色的金属。在一张会议圆桌周围，十二名身着墨绿色上将军装男子的全息影像围坐一起。
他们看上去都十分年轻，二十岁上下。但实际上他们中最年轻的一位，真实年龄已经超过了六十岁。最年长的一位，则有八十多岁了。
现在的科技让他们青春永驻，注射了“普罗米修斯•β”也令他们的思维一直保持活跃。
会议圆桌的显示平台上，投射出了三维立体的影像，播放的内容正是之前塔纳托斯的战斗画面。
“克雷格上将。”一名不怒自威的黑发男子说，“我很期待你接下来的发言。”
另外一名有些清秀的黑发男子起身颔首，他正是克雷格上将。
“想必各位也见到了，这就是塔耳塔洛斯项目的成效。”克雷格上将说，“详细资料已经呈在大家的桌前了，大家可以一边翻阅，一边听我讲述。”
“自从两个世纪以前，以太，也就是我们俗称的黑泥，降临地表，人类就一直处在这种神秘物质的威胁之中。这两个世纪以来，我们一直没有停止对它的解析，但是收效甚微。我们仍然无法解析原生的以太，但是各位应该知道我们的科技，其实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将以太作为基础的体系。”
“我们的所有以太技术全部来自于各类以太生命体，我们从它们的体内提取各种的化合物，再结合天人赐予的技术力量，创造出了可以与黑兽抗衡的机甲军队。”
“但是在那场世纪之战过后，我们都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类的精英是无法对抗黑兽兽潮的。黑兽的繁衍方式至今是谜，但是它们数量增长的速度远超我们预期。三大人种，无论是变种人还是亚种人，即使使用了以太，即便有条件达到在理论上的极限，人类的精英都无法与它们抗衡。”
克雷格上将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另一个人在这时说：“你说的这些我们都清楚，我们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聊的怀旧上。”
“只有回顾和总结历史的教训，才能够得到经验。”克雷格上将说，“于是我们采取了虫群战术，用身体强行拦下黑兽的攻击。不得不说，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术非常有效，但这却极大地加重了我们这个已经摇摇欲坠的社会，在经济、政治、军事等各方面的负担。”
“精英战术虽然此前已经被证明了不可行，但那是因为没有足够的技术条件。现在，塔纳托斯的出现，意味着精英战术有可能重新得到实现。只要精英战术可以实现，我们就可以把许多现在放在黑兽上的精力放回到我们的社会上，这对整个人类都有好处。”
克雷格又停顿了一下，拿起自己面前桌上的文件：“现在，请允许我来为大家介绍一下所谓的塔耳塔洛斯计划。”
“请允许我问一个问题。”一个人举手示意，“你们是如何控制住塔纳托斯的呢？”
克雷格向他微笑：“这会在我接下来的讲述中得到答案。”
“这个项目的科学家们通过对各类以太化合物进行解析，首先建立了一个完整的理论体系，证实人类是可以后天接种以太的。这个以太可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的红素晶，而是完整的以太。为了证实这个理论体系，我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收集巨量的原生以太。”
“我知道，”先前说话的那名威严男子说，“你那去以太之海的申请是我们这边批准的。”
“没错，在此我要感谢谢塔拉米尔上将等人的支持。”克雷德说，“随后，我们以此为基础，筛查了整个基因库，找到了适性最高的一批候选者。经过重重的考验，最终确定了一名清道夫作为第一实验体，他的名字我们应该记住，叫东方绘，代号塔纳托斯。”
“我们对他进行了全身手术，向他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细胞直接注入了原生以太，随后他靠着自己的身体细胞再生代谢，完成了剩下的部分。”
其他人相互对视几眼，眼神中有些不相信的意味。
“呵呵，”克雷格笑道，“听上去太简单了，是不是？因为个中过程太复杂，各种原理我也说不清楚。我从项目的负责人那里得到的最简略的说法就是这样的。”
“随后，我们在他的身体里安装了大量含有抑木素的拘束器，同时在他的身体上装上了惰化炸弹。这种炸弹在爆炸之后，会大幅度降低爆炸范围内的化学反应效率，由此达到遏制塔纳托斯能力的效果。这样，配合抑木素，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杀死他。”
有一人点点头，手掌按在桌前的文件上，说：“很好，我想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有关塔尔塔洛斯项目的关键部分。现在我想问一个问题，你们要如何确保塔纳托斯不会失控呢？”
克雷格神秘的笑笑，说：“目前为止，我们只有心理辅导的办法。”
“您是在开玩笑吗？”另一个人说。
“如果我告诉你，这段影像中的塔纳托斯只解开了10%的拘束，并且只拥有正常状况下的15%的以太量，你们恐怕就不会觉得可笑，而是恐惧了。”克雷格漫不经心地说。
众人先是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脸上的表情都开始阴晴不定起来。
“看样子，我们得讨论一下伦理了。”
“这件事情你做的有点过头了，克雷格。”
“先把它销毁掉，然后我们再慢慢来讨论后续事宜吧。”
“我想你应该好好想想如何向元帅们解释，自己做的事情总要自己承担责任。”
克雷格静静注视着众人在自己意料之中的反应，缓缓说道：“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吗？自从六个世纪前，某位已经不确定姓名的物理学家写出那个著名的公式以来，人类就已经把自己的命运放在死神的天平上了。自那以后，人类其实一直靠着无核协议苟延残喘，但是也没能阻止第三次世界大战的爆发，不是吗？”
“可我记得，至少核武器可以被控制。而且它们没有智慧，只是工具，造成影响可以被它的使用者及时制止。但是，你创造出来的这个怪物，一旦达到一定的数量，可以顷刻间将整个人类文明都颠覆。到时候即使黑兽被打败了，又怎么样？重新站在大地上的不会是人类，而将是这群怪物。”
“你所说的这群怪物，没有繁殖能力。”克雷格说。
克雷格的这句话让众人或多或少冷静了下来，重新有耐心听他继续说下去了。
“所以别担心，人类未来最多只是会成为他们的奴隶，或者畜牲而已。”
“克雷格上将，请不要在这种情况下展示您那奇怪的幽默感了。”一人面露不满地说。
“好好。他们无法生育的原因，我只大致说一下。他们非常长寿，甚至可以说是永生。然而，这违背了宇宙的自然规律。所以，无法生育就是他们为此付出的代价。”
有人嗤之以鼻：“自然规律？黑兽也是永生的，自然规律对它们有效吗？”
“在诸多对于黑兽永生的解释猜想中，我最赞同的就是只有当出现个体死亡的情况时，才会有新的黑兽诞生。”克雷格说，“换言之，它们虽然与黑泥共享永恒的生命，但这份生命可以被共享的数量却是有限的。”
“当然，我们还有更保险的方式。比如让他们必须依赖我们定期提供了药物，否则他们的身体将会因为发产生原生以太的力量而衰亡。可惜这个方法暂时对塔纳托斯没用。”克雷格说，“不过他也不是能够随便动用原生以太的力量，只是对各种以太的亲和力与兼容性比常人更高，导致他成为了规格外的存在。”
“就假使你说的是真的吧。那这个项目的投资成本呢？原生以太的采集可不容易，再算上各种开支，我想这个计划推行所需的资金不会比我们现在采取的方法更少。”另一人说。
“实际上最耗钱的部分就只有采集原生以太这点，其他的，都还是比较便宜的。综合下来，会比我们现在的军费开支便宜很多。而且还有一个好处，只要他们不出现战损的情况，我们就不需要增添其他的东西，这样也就把未来的费用给省下来了。”克雷格说。
“那么数量呢？经过重重筛选，才确定了一个，如果像之前的精英战术一样，是亏本买卖怎么办？”有人说。
“人类的社会不缺乏天才和精英。我常说到，即便谢杜尔在年幼的时候输给了病魔，也会有另一个人站出来完成他的成就。天才和精英们做到的事情，那份荣誉固然属于他们，但是那份成就是由社会造就的，是属于人类的。”克雷格说，“要找到和他一样的人并不难，只是出于当前的技术考虑，保险起见，只对他进行了实验。”
（谢杜尔是该小说背景中对反物质研究作出了巨大贡献的物理学家，年幼的时候体弱多病，几次命悬一线）
有些人已经开始合眼思索了。半晌，谢塔拉米尔说：“我想，接下来我们可以翻开手中的资料，仔细探讨一下详细的问题。”
以太之海外围。
军队驻地的一座高塔，高层仿佛船只的船长室建筑中，谢塔拉米尔上将坐在办公室前，透过落地弧窗遥望远方。
“进来。”他说。
房间的金属门展开，一名高大健壮，身姿挺拔如枪，面容不怒自威的金发男子阔步走入。他走到办公桌前，立正行礼：
“长官好！”
谢塔拉米尔上将转过椅子，上下打量一下这位男子。
“我看过你的资料，想必你就是雷蛇教官了。”谢塔拉米尔说。
“报告长官，属下正是雷蛇。”这名男子说。
“你应该已经看过任务报告了，对于这次任务的安排，有什么疑问吗？”
“……属下认为，我不适合这次任务。我与端木闻燕有矛盾，和她搭档监管如此危险的对象，恐怕会出现难以预料的情况。”
“难以预料的情况，我们都预见的七七八八了。而且我记得，你曾经在端木闻燕陷入纠纷的时候，挺身为她做过担保，并不像是一个会受到个人观念而影响客观判断的士兵。”谢塔拉米尔说，“当然，如果你执意拒绝，我们也不为难你。”
【我们】吗……
和没有退路几乎一样啊……
雷蛇在心中思量了一番，说：
“明白了，长官。我会尽快到指定地点报到。”
“很好。不过，今天我让你来是为了给你这个。”
谢塔拉米尔挥手随意一丢，一件食指长度的物体向雷蛇飞来，被后者抬手接住。
雷蛇摊开手掌，手心中静静躺着一枚【密钥】。
这是一种胶囊状的精妙机关，可以通过各式各样的外接装置直接植入体内。
“这是……”
“这是【至高天】机甲升级密钥，你和端木闻燕都有一个。”谢塔拉米尔说。
“至、【至高天】？！”雷蛇有点难以置信。
“你们将要对付的，可是个狠角色。如果他不失控，那么万事大吉。一旦他失控，你们就是他的刽子手，行刑人。”谢塔拉米尔说，“需要注意的是，你所持有的这把密钥中，有可以从根本上攻破端木闻燕那台机甲操作系统的病毒，你可以视情况决定是否动用病毒。”
雷蛇没有多说些什么，将密钥收好，离开了办公室。
谢塔拉米尔重新转向窗边，嘴里喃喃说：
“要起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