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巫师……克莱门汀。
“这么说来，这片幻境其实是你创造出来的吗？”我问道。
“确实是这样，在下确实是这座幻境的主人，但称为创造者的话有些言过其实。”克莱门汀喝了一口眼前的红酒，随后说道。
“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解的问道。
“请听在下慢慢道来吧。”说着，克莱门汀放下咖啡，手一挥，桌上餐具中未用完的料理凭空消失，而餐具们则变得干干净净，漂浮着自动回到了餐具柜中。
对于这种能力，我还是很好奇的，也同样很畏惧，毕竟这种隔空操控物体的能力实在是过于强大了些，刚才他所展示的操控柚子进行进食的行为，就足够说明如果真的打起来的话，恐怕会麻烦很多。
看着我惊愕的神情，克莱门汀笑着说道：“白先生是在好奇在下的法术吗？”
“也算是吧……毕竟是隔空取物的魔法。”既然对方发现了我的想法，那我也没要藏着掖着，“先生就免了，被你这么叫我好事不自在，直接用白称呼我即可。”
“好吧，白。其实隔空操纵物体的魔法，并不是什么罕见之物哦。”克莱门汀笑着说道，“只要是一般的巫师，基本上都有研习此类法术哦，算是最基础的法术。”
一般巫师都能学习的……普通法术吗？即使是普通法术就这么让人难以防备，那与巫师作战真是麻烦到极致的事情。
“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此类魔法对于有自主意识的物体进行操纵会比较困难，应该对你造成不了威胁吧。”克莱门汀笑着说道。
“得了吧，我可不想与你们这些巫师作对。”我摇摇头，“你刚刚不也操控柚子进行了进食吗？明明是如此方便的法术，也没必要那么谦虚吧？”
克莱门汀听完后，也是摇摇头道：“按在下的意思，不如先给柚子小姐安排一间休息吧？”
确实，让柚子一直“被支撑着”坐在椅子上也不太好。
“好吧。”我说着起身，而克莱门汀伸手，似乎是准备操纵柚子，“我自己来吧。”
我抱起了柚子，随后问道：“请问客房怎么走？”
“呵呵，请随在下来吧。”克莱门汀说着，一挥手，餐厅的门便打开了，带着我向着第三层走去。
路上，我发现，进食进水后的柚子气色也稍微好了不少，这也是让我松了一口气，至少有了克莱门汀，柚子就不会因为养分的匮乏而虚弱致死了。
不过克莱门汀刚刚的意思似乎是说，他虽然无法在短时间内唤醒柚子，但似乎还是有办法的，但作为幻境的主人，为何不能立刻唤醒柚子呢？这也是让我很不解，毕竟这些寄生植物也应该是幻境中的一部分吧？
至于其中的原因，等安排好柚子的休息后，再做询问吧。
来到客房，和我印象中贵族们用于招待客人的客房一样华丽。将柚子放入被褥之中，尽管摄入了一些养分气色好了些，但是看着仍然十分憔悴，还是得尽快想办法让她醒过来，不然总会烙下病根的。
我将她的腰包放在床头柜上，确认四周没有什么威胁后，便和克莱门汀离开了客房。
“如果不介意的话，请随在下到客厅继续谈论吧，在下会准备茶和点心。”克莱门汀说道。
“好，好吧。”
不过走了一圈，整个府邸内似乎除了克莱门汀以外并没有别人，莫非真像他所说，料理和其他物件都是他一个人准备的？
抵达客厅，精致的点心以及芳香四溢的茶水已在茶几上摆放整齐，像是很早就准备好的一样。
双方在沙发上坐下，出于礼貌，我还是现在克莱门汀期待的眼光中，率先品尝了一下点心和茶水。
点心很甜，很绵密，味道好不错，茶水也很醇香。
“这些可都是好东西。”我赞叹道。
“是吧，白你喜欢就好。”听了我的评价，克莱门汀也是很高兴。
“这些，都是你准备的？”我问道。
“是的，不过好久没有接待过客人了，所以对于材料的配比稍微有些生疏。”克莱门汀说道。
或许是他做好，然后用法术将它们放在茶几上的吧。
“哎，说实话，这座宅邸已经好几十年没有接待过新的客人了，两位的到来还是有点让在下有些手忙脚乱啊。”
“好了，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吧。”我挺直上身，随后问道，“我想问个问题，寄生在柚子身上的植物，就是柚子昏睡不醒的关键吧？”
“没错，想必白你也体验过了吧，那是一种会让人沉浸在幻想梦境中的神奇植物。”克莱门汀解释道。
“是的，我也险些没有逃出来。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不愿意帮我直接唤醒柚子，毕竟这些植物应该也是幻境的一部分不是吗？作为幻境的创造者和主人，你没那种能力？”
“要纠正一点，在下确实是名义上的环境的主人，但与其说是创造者，不如说是创造者之一。”克莱门汀喝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
“什么意思？难道这片幻境的创造者另有其人？”我问道。
“也算是吧。这要从很久之前说起。”克莱门汀说道，“你应该知道，作为巫师或是魔女，寿命是很长的吧？”
“柚子不也是吗，八十多岁了，但还像个小姑娘一样。”我说道。
“嗯，在下其实也有快四百岁的年纪了。”
这我早就预料到了，所以也没这么惊讶。
“既然你并不惊讶，那在下就继续说了，在下之所以以幻境巫师著称，也是因为在下对于结界法术的研习天赋超乎常人，这片幻境最初也是在下创造的，只不过最初的环境并不大，顶多一间房子的大小。”克莱门汀说道。
一间房子大小……或许就和这栋府邸差不多大吧，不过现在明显大出了不下数千倍，而且还分里外两个超大型的空间。
“那又是为什么变成了如今这么大的空间的？”我问道。
“还是因为在下的一个实验导致了这一结果。当年，在下开始尝试在这片空间里创造生命，但是都不成功，直到某天，在下无意间从其他巫师手上得到了几颗具有魔力的植物，于是再一次进行了尝试。出乎意料的是，这些魔力植物成功地在空间之中生长，在下也为了养护这些植物，在空间之中生活了很久。在此期间，在下发现了这些魔法植物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改造和扩大空间，甚至能够从空间外吸收魔力来维持生存。于是，在下也开始放任这些植物改造空间。”
“也就是说，这么大的幻境空间，是由一些植物造就的？”我着实不敢相信。
“是的，直到这些植物将空间改造地足够大，并且将空间分为了表与里两个部分后，在下才意识到自己对于空间的也失去了掌控。”克莱门汀摊摊手道，“我们所存在的这个里空间，其实只有宅邸、花园和附近区域是完全受在下掌控的，除此之外，其实是由那些发了疯生长的植物所控制。这也导致在下无法离开这片本该有自己创造的空间。”
“那你也蛮失败的，会让这些植物给打败，还给关起来了。”我吐槽道。
克莱门汀也是无奈地摇摇头，说道：“确实，在下小看了这些植物在幻境中的生长速度了。不过一直在这里也好，有那些魔法植物提供的物质，足以维持生存，没有外界打扰，在下也能够自己研究，也是符合早些年在下的生活习惯吧，除了寂寞了些。”
说到植物，我想起了之前真知村中的巨树，以及遗迹中的“催眠藤蔓”。
“能跟我谈谈那些控制了幻境的植物吗？”我问道，毕竟想要唤醒柚子，或多或少需要对这些植物有所了解。
“当然可以。首先是造就了如此庞大空间的两种植物，分别是巨腾琉璃树以及亡眠花。前者可以通过汲取周围环境中的魔力，创造出一整片森林，因为在空间之中，所以它似乎演化出了能从空间外的现实世界吸收魔力和物质的能力。”
“巨腾琉璃树……是不是永恒幻境之森中，真知村正中央的那棵巨树啊？”我问道。
“没错，看来你们应该在那真知村生活过一段时间了。‘永恒幻境之森’这个名字其实是真知村的人取的名字。那片森林里的一切植物，其实都是巨腾琉璃树的一部分。至于真知村的人，大概都是巨腾琉璃树从空间外吸收物质和魔力时，误入的人的后代。”
“他们口中的‘那位大人’就是你吧？真知村也是你组织建立的？”我问道。
“也算是吧。那时候我察觉到了这些从外部世界被卷进来的人，怕他们困死在丛林中，就用某种方法让他们聚集到了巨树之下建立了村落，抱团生存。”克莱门汀说道，“而作为指引他们的人的在下，原本以为会被他们当做这场意外的始作俑者，招来唾骂，不过他们似乎也是一群在现实世界走投无路之人，所以能在物资充沛的这里生活也是因祸得福，于是，在下就成了他们口中的‘那位大人’。”
“那类似‘大同社会’的生活模式也是你安排的吗？”我问道。
“哦，原来你也对这类思想有所了解吗？”克莱门汀眼前一亮。
“不，我也是刚听说，是柚子告诉我的。”我指正道。
“哦，这样啊，那柚子小姐应该是一位博学多识的人吧，真希望等她醒过来后，进行一番学术交流。”克莱门汀感慨道，“言归正传，‘大同社会’的生活模式确实是在下的安排，不过并不是一开始便实施的，而是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观察。”
“哦？”
“你应该有感觉吧，在幻境之森中，会出现记忆丧失，思考主动性降低的现象？”克莱门汀问道。
“嗯，确实有，而且挺让我们头疼的，尤其是柚子，因为她视知识如珍宝，这种遗忘对她来说可是头疼万分。”我说道，“还有就是离开村子的话，就会碰上‘鬼打墙’的幻觉而迷路，我们也是因为柚子的迷路，误打误撞来到这里的。”
“‘视知识如珍宝’，掌握魔法又如此博学，柚子小姐应该就是传闻中的旅行魔女吧？”
“嗯，是吧。”或多或少，柚子魔女的身份应该被眼前这位巫师看出来了，毕竟都是会魔法之人。
“其实就巨腾琉璃树而言，它是没有这种会使人记忆丢失，或是产生让人迷路幻觉的能力的。”
“那这又是从何而来？”
“是另一个植物亡眠花的能力。”克莱门汀解释道，“亡眠花与巨腾琉璃树所生长的空间并不相同，前者在里，后者在表，不过亡眠花的根系会渗透到表层空间，也就是幻境之森。亡眠花与巨腾琉璃树的生长方式并不相同，除了依靠魔力，还会汲取人的思想与记忆。这也是为什么根系所在的幻境之森会使人丧失记忆和主观思考能力，有时也会让离开村子的人迷失在丛林中，随后将他拉入自己枝蔓所在的里空间，也就是两位来时进入到的遗迹中。”
“也就是说，遗迹里的那些被寄生的残骸，都是迷路后被亡眠花的根系拉到里空间，随后被寄生而死的村里人吗？”我问道。
“也不乏一些为了探寻这片空间的有心之人，不过他们都逃不了被寄生，在梦境中死去的命运。你也算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活着走到这里的人。”克莱门汀说道，“亡眠花种子的寄生与根系相反，后者使人丧失记忆和主观思考能力，而前者则是让人超量回忆，并且加强思考，以至于梦境会如此真实且多半是从被寄生者生活中重大转折点之前开始，并朝着更美好的，更符合被寄生者意愿的方向进行。”
生活中重大转折点……我会想起我梦境的开始，似乎确实是在那个被柚子召唤的下午，原本将要发生的事却并没有发生，使我继续在珀格瓦生活下去。至于朝着更美好的，更符合更符合被寄生者意愿的方向进行这一点，也合情合理，我最开始的愿望确实是像个正常人一样安稳的生活下去，也有一丝想要变成正常人类的想法，这就被亡眠花抓住并放大了，编造了后续的剧情。
至于柚子……似乎是在与柚子的旅行之中产生的一种特殊感情，结果也被亡眠花放大成了爱意。亡眠花创造了一个与柚子几乎相同的形象，并诱使我爱上她……要不是最后亡眠花创造出的幻想被我体内隐藏的力量解除，我或许也会像那些骸骨一样永远沉睡下去吧。
想想就有点对不起柚子的感觉，负罪感涌上心头。
“对了，之前好像有聊到‘大同社会’的问题，也是因为亡眠花对那些人的改造，以及防止他们迷失在丛林中被亡眠花捕获，又恰巧在下很无聊，所以就开启了这次实验。在下将想法传递给村庄的领导人，随后实行这一计划，进而观察他们的生活，毕竟因为表里空间的时间流速并不相同，所以给在下创造了宏观观察的机会。”
“不过我听说每一代领导人都是要接受你的智慧的吧？由垂暮的老领导人带着接班人带着进入丛林中，随后见你？”我问道。
“嗯，届时在下会指引他们前往丛林中在下设好的法阵上，由在下将他们引导入里空间。”克莱门汀说道。
“我听说老一辈领导人都会消失，这是为什么？”我问道。
“你们大概也是通过在下设下的传送阵来这里的吧？那片遗迹其实算是亡眠花创造出来的，也是其根系延伸至表空间的最近处，到时候在下会在那个初入的房间等候新老领导人，给予新领导人一定的建议后，便会将其送回，至于垂暮的领导人，则会留在遗迹中，受亡眠花寄生，在睡梦中寿终。”克莱门汀说道。
“那为何让她长眠于遗迹，而不是带他离开到这里呢。”
“因为与他们见面的在下其实是幻影，在下也不敢冒着被寄生的风险轻易进入遗迹中，所以自然无法带着他离开，更何况被亡眠花寄生而死并不痛苦，应该算是穿越到了一个自己所期望的世界中吧。”克莱门汀说道。
“你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毕竟我对于这种行为道不道德并不感兴趣，也不想争论，“我想问，我们来到这片幻境的时候，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或多或少能够感知到一些。”
“那柚子的传送是你策划的吗？”我问道。
“并不是，那是柚子小姐自己误触的，在下也没能预料，否则在下也会创造幻影进入遗迹，凭借柚子小姐的能力，应该能走出遗迹的。”
确实，如果柚子知道亡眠花的恐怖之处，也应该有对策吧，以她的智慧……
“好了，该问的也问了，接下来，应该说说怎么让柚子醒过来了。”我起身问道。
“亡眠花的寄生导致的睡眠，一般是无法从外界唤醒的，只有被寄生者在梦境中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才会醒来。”
“不过在梦境中似乎根本不会意识到这点吧？一切都很真实，且会朝着美好的方向顺利的进行。”要不是我的黑雾，我也根本醒不过来，自然是清除这一点，而柚子，就说不好了。
“所以，如果想要唤醒她，就要进入到她的梦境中，从其中将其唤醒。”克莱门汀说道。
“那具体该怎么做？”
“那么，就需要你重新回到遗迹中一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