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弃国的审判者（1）
此时正值正午，太阳还是十分的明艳动人。温润的阳光轻抚着万物，一切显得如此的恬静与悠闲，如此的和平，真的就像梦一样啊。
一条山间小道上，有着两个骑着骏马的男人，看到他们身上不凡的穿着，一定不是什么平凡人吧。
其中一名头发花白，而皱纹如同沟壑一般刻在他那坚毅的面庞上，但他那如同太阳一样璀璨的金色瞳孔中透露着一股热情与豪放。时常打理的八字胡让他看上去如同绅士一般优雅。
即使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印记，也是看得出来年轻时的他应该是迷倒了万千少女的。
他的名字是班迪洛加尔·美第奇。以撒帝国的前任将军，现为帝国审判庭的成员。
审判庭，顾名思义，即对国家存亡具有重大威胁的存在进行彻查，审判，抹杀。并且是不参与且不被允许任何政治活动的组织。其意义，如同清道夫一般。
而班迪洛加尔此时正在前往任务的目的地。这次任务来得太突然了，没有任何的铺垫。明明他三天前才完成镇压一处浊日之地。
直觉告诉他这次的任务有诸多十分不合理之处，就像是在小红帽面前装成外婆的大灰狼一样，充满了阴谋的气味。可是他不得不前往。听说是国王亲自下对他的命令，自己也不好说什么了。
毕竟他现在是审判者，不是什么将军了，只要去执行命令就足够了。
与他同行的是一名教会的年轻人，同时也是监督者与协助者。他的名字是潘德，姑且算是一位无名小卒，也并没有听说过他的事迹。
但这也是令班迪洛加尔感到奇怪的地方之一。堂堂帝国前将军，现役审判者，为何需要一个无关之人来监督协助，而且那个人是隶属于教会的。
顺带一提，班迪洛加尔并不是教会的信徒。同时很不喜欢教会散播的那一套：浊日代行者就是披着人皮的恶魔的这一言论。
对他而言，教会只是一群伪神的走狗罢了。
因为在他眼中，浊日代行者只是一个可怜又可悲代名词，他们又不是浊日的受害者呢？。
“美第奇先生，看地图，我们就快要到目的地了呢”
青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着说道。
班迪洛加尔没有去看他，更没有回应他的话。虚伪的面具罢了。
青年见这位顽固的老头没有应答，也不气恼，继续自顾自的说着
“美第奇先生您现在也是乐的清闲了呢，自从新王登基后，体恤您年事已高，将您的兵权收回。您可再也不用去应酬那些贵族间的麻烦事了呢。”
“切，无需你多说，吾辈此生尽忠为国，尚能纵横战场镇压异端，又怎会清闲。”
班迪洛加尔似乎被他的话激怒了，又或许他真的在为被收了兵权而生气吧。堂堂护国老将，在下一辈的眼中，或许只是上个时代的余烬罢了。。。。
“或许吧，我听说当年您带着那把一人多长的剑，更随着先王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的模样真是英姿风发呢。”
这位青年似乎真的在称赞老将军的赫赫战呢。脸上的笑意不减，浮夸的神态尽显在班迪洛加尔的眼中。
他又看了看班迪洛加尔背后背着的那长剑，连带着剑鞘和那奇异的剑柄，都是深邃的黑色。若不是早就知道这是剑，他还以为这是一个法杖呢。
他再次推了推眼镜，说到“听闻这把剑是先王赠送给您的珍贵赏赐，但是不知道他现在在您的手中，还是否锋利呢？”
“哼！”
班迪洛加尔没有继续理他，他当然知道潘德的话是什么意思。哪即使新王不理解他，他也要遵循先王的意志，去守护这个国家。哪怕新叶换了一轮又一轮，他也要以帝国的根而腐朽。
随着重重地抽了一次鞭子，班迪洛加尔加快速度，朝着前方奔去。
这位名叫潘德的年轻人看着前面因为马蹄的践踏而扬起的尘埃，依旧推了推他的眼镜，收起了那浮夸的表情。自言自语道“啧啧啧，可真是个毫无风趣的麻烦老头呢，怪不得国王要。。。如果你在安分一点，也不会这样啊。”
随着正午的太阳逐渐西斜，西边的红云愈发的浓郁了，两个男人紧赶慢赶，最终也到达了目的地，这个名叫英迪茅斯的边境小镇。
这个城镇可以说是算是比较偏远的，但是依然拥有五百多的人口，镇子里的人们大多以农耕与渔业为生，可能是因为这里的土壤肥沃，又或许这里所靠的海洋水产丰富吧，这才造就了这个小镇不会为饱腹而烦恼。
而今天，这座小镇，迎来了两位奇装异服的不速之客。
“真的会是这里吗？”
望着镇子里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可以说是平凡而又温馨。
“当然了，美第奇先生，这里再过不久将会发生一场寂灭之日，到时候我们将要好好保护人民呢。”青年人带着一丝笑意 ，好像丝毫不对寂灭之日感到恐惧。
“哼，也不知道你们所谓的天象占卜有没有用，不会这一次要白跑一趟了吧。还有，你说的那个什么狄拉克水晶真的能阻止浊日之息的扩散吗?”
“当然，这可是连帝国炼金协会都不知道的好东西呢。哈哈哈，聊天到此为止了。我们去找到镇长通报一下吧。”
“我就免了吧，向应酬这一类事情，我向来都是不擅长的。”
说罢，班迪洛加尔也不顾青年的反应，自顾自的下马，走进熙熙攘攘的人群。
“真是的。。。”
此地只留下青年自顾自的抱怨之声。
班迪洛加尔走了很久，周围的人少了，瓦片石砖盖的楼宇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一片片将近成熟的，沉甸甸的麦田。感受着这一缕一缕拨起他刘海的微风，心中的那最后一丝不快与郁闷，好似都不见了。
好想就这么放下啊。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或许就真的能享受享受生活了啊。或许到我这个年纪了，我也应该有了一个或很多个可爱的子孙了吧。
。。。但是啊。。。抚摸着那柄奇异的长剑，哪怕是陪伴了自己征战沙场二十余年，也依旧澄澈的感觉从指尖传来。自从陛下手上接下这把剑后，我的生命就不再是我的了，而是这个国家的。
哪怕是陛下驾崩前的前一夜，那位王笑着对他说“挚友啊，你陪着吾浪费了四十年的光景，以后你也该好好享受生活了啊。”
但是，我放不下啊。我也不知道您的新王究竟会把帝国带到怎样的路上。
随着将目光朝着小道右旁边看去，清澈而又有一些湍急的溪流在冲刷着光滑的鹅软石。
正巧看见一个女人赤着脚蹲在在水中搓洗着衣服。
女人很漂亮，哪怕是穿着厚实的粗麻布衣，也这盖不住她那姣好的身材。最重要的是，女人那到小腿的白色长发，似银一般，在落日的余辉之中显得如此耀眼。
女人似乎工作了许久，脸上尽显疲态。或许是力不从心，又或许是必然，女人刚刚起身，就要滑倒了，眼看就要磕在溪流中杂乱不平的鹅卵石上了。
女人的眼中充满了惊讶，或许还有几丝恐惧。这一跤还不至于摔死她，但是身上会多几处淤青。
女人似乎闭上了眼睛，放弃了思考，准备与鹅卵石堆来个亲密拥抱。但是疼痛感始终没有传来，她感到有一双手拉住了她的。。。额，衣领。
所以说一般的王道展开不应该是帅气的善良男人将她抱住吗？
女人稳住了身形，望向身后，是一个穿着铠甲，身形高挑，长相帅气的老骑士。
女人的脸色微红，眼光有些躲闪。班迪洛加尔见她没事，就愈转身离开。
“谢谢您的帮助。不知名的骑士先生。”女人的声音有些软绵绵的，听起来十分舒适。
“看您的打扮，您是刚来小镇的外地人吧。现在天色已经渐晚，不嫌弃的话，就请到我家吃一顿晚餐吧。”女人的语气很诚恳，诚恳到大多数男人都不会拒绝的缘故。
不过，这个女人心有多大啊，一个不认识的外乡人都会往自己家里带。
班迪洛加尔转过头，正视着这个女人。
“红色的瞳孔啊。。。”
当近距离看到女人正脸的第一眼，班迪洛加尔就注意到了她那不一样的瞳孔。
红色的瞳孔，这正是大多数浊日代行者力量侵蚀达到一定值会拥有的瞳孔啊。
“不。。不是的，我不是怪物。”
听到那男人的话，女人的语速变快，好似要解释什么。
“哈哈哈哈哈，没关系，看你这个样子又怎会是那些丑陋的怪物，哪怕是那些浊日代行者在吾辈眼中也是一个个为了生存而挣扎的人类啊。”
似乎是为了安慰女人，班迪洛加尔的声音很大，笑声中透露出一股豪爽之气。
听到这话，女人似乎有点高兴。
他同意了女人的请求，毕竟如果回去要和教会的蛆虫一起用餐。他宁愿在这解决。
在去往女人的家的途中，班迪洛加尔知道了女人的名字叫做凯蒂，没有姓氏。同时是一个四个月孩子的母亲。他的丈夫在她刚怀上孕之后为了以后的抚养费就去外地参军，并且准备去成为一名骑士了，但是已经一年多了都没有音讯。明眼人都知道，他的丈夫估计凶多吉少了。
“杰克是一个十分温柔的人呢，他不嫌弃我那异样的眼睛与发色，哪怕遭受着镇子里的大多数人指指点点，他也没有放弃我呢。”
杰克就是她的丈夫。
随着走了将近半个小时，两人来到了一幢有些旧的木房前，随着门板嘎吱一声打开，接着又是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传来。
凯蒂连忙进屋点上灯，将身旁摇篮中的小家伙抱出来，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哄着说到“乖乖，妈妈回来了，马上就喂你哦。”说着就抱着小家伙进房间喂奶。
趁着这个空档，班迪洛加尔可以好好的观察这座小木屋了。
小木屋距离镇子中心很远，甚至可以说是在镇子的边缘地区。老旧的房屋看似已经好久没有翻新过了。
在结合着凯蒂说的话，想到她柔弱的样子，也很好明白这是为什么了。
“不过是一群被教会恶毒言论所欺骗的可怜人罢了。”
的确如此，王啊，您所说的启迪民智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到来啊。。。
晚上，在一桌不算丰盛，但是温馨的晚餐中度过。女人准备的食物不多，也不是什么珍贵菜肴，但女人的厨艺是值得称赞的。哪怕是肉干这类干粮，也能做出如此不错的料理。
“骑士先生，我想试着向您打听一下，有没见过我家先生。看您这般的资历，我想。。。您应该见过的吧，杰克他是有着粉红色瞳孔，很令人印象深刻的。”
“抱歉，我并知道关于他的事。”
说实话，班迪洛加尔自从两年前就已经不再是骑士军团里的一员了，关于军队的事他现在可是一概不知呢。
“不过是因为看着我是一个老骑士，为了打听丈夫的消息才和我套近乎的吗？所以说这个看起来聪明的女士才邀请我进屋的吗？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看来说这位女士心太大还真是抱歉了啊。”
我们的老将军想当然到。
但是 气氛在这一刻仿佛变得有些沉默了。
女人一直抱着那个小家伙，而那个小家伙却一直盯着班迪洛加尔，甚至想要去触摸他身后的剑。
“他很喜欢您呢，骑士先生。”女人率先打破了沉默，话语间充满了慈爱，洁白但是布满老茧的双手不停抚摸着小家伙与她一样纯洁的头发。
“真是的机灵的小家伙，我能从她的眼中看到一种名为聪慧的东西。话说他叫什么名字?”班迪洛加尔直视着小家伙那可爱的粉色的瞳孔，笑问着。
“是啊，这机灵的小家伙是我活着的一切，他到现在也没有名字，但是我也没读过书，也不知道怎么取好名字，不如骑士先生来帮他取一个吧。”
女人缓缓说到“像您这种博学之人，相信会给这孩子取一个最好的名字。”
“我能抱抱他吗?”班迪洛加尔问道
女人有些犹豫，但是最后将小家伙递给了他。
小家伙对着班迪洛加尔笑着，如同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似乎都感染了这位久经沙场的将军。
“就叫爱丽丝吧，希望她能长成一位纯真善良的姑娘。”班迪洛加尔似乎有什么误解。
“这孩子虽然很可爱是没错啦，不过是一名男婴。但是。。。。爱丽丝吗？虽然有点奇怪的感觉，但是听起来是一个十分好听的名字啊。”
“啊这。。。是吗”
这位老将军似乎有些汗颜呢。。。果然是上了年纪就老眼昏花了吗?也幸亏这位善良朴实的女人没读过书呢。
随着与女人的闲聊，时间也也逐渐流逝。是时候该走了呢。
班迪洛加尔起身，将一枚一枚金币留在桌子上。“我也没有什么钱，不过这一点点就做为我对你的款待的感谢吧。”
“这，太多了吧。。。”没等女人说完就接着说道“就这样吧，女士。感谢您陪我说了那么多，这是我这三年来最快乐的一顿晚餐了。这是您应得的，我也该走”话还没说完，班迪洛加尔突然间感到胸口一沉。大脑中就像是被无数蚂蚁所撕咬一样痛苦，周围的空气就像是被沼泽一般，令人感到浑浊。
此时那位善良的女人已经在嘶吼着，她的手突然要放开襁褓，眼看小家伙就要落地。班迪洛加尔强忍住自己的剧痛接住。
女人现在的声音不再轻柔，反而如同野兽一般沙哑。她双手使劲揪着头皮，原本如同红宝石一样清澈的瞳孔，现如今就如同兽血一般浑浊。她仿佛在忍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根本就是寂灭之日，不可能啊，现在可是黑夜啊！”班迪洛加尔只能在心中咆哮着。
眼前的女人，那正是要转化为浊物的前兆。
班迪洛加尔一手抱着襁褓中这个名为爱丽丝的小家伙，一手撑着自己的脑袋望向窗外。
繁星点点，依旧是美丽的星空，优雅而深邃。但是月亮，为何会如此浑浊。。。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