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饱死了~”令人满足的烧烤过后,众人也是东倒西歪,尤其是伊吉菈导师,似乎因为暴饮气泡酒已经不省人事了。
“这东西真的算是烈酒吗?”路易拿着导师用过的玻璃杯,里面还有小半杯残留,几分钟过去,里面仍然泛着气泡。导师伊吉菈,经常在实验室里喝的气泡酒,制作成分不明,在学院里任何地方都没有出售,也经常告诫路易不要喝这东西。
“总觉得不太像能喝的东西。”
“看起来就很诡异。”
“未成年的话,导师说过不要喝酒比较好。”简妮在一旁小声说,不过路易和罗德里克都还是对这个未知饮料比较感兴趣。
“你喝过吗?”
“在我还是冒险者的时候,有前辈带我喝过一些酒,但是总觉得跟这个不太一样。”
“我也是,我家领地里自产的酒也经常喝,但是没有发泡这么厉害的。”
“总觉得能感受到这杯子里面溢出来的魔力啊。”
“你也有这种感觉吗?”
“要试试吗?”
“那我先来把。”罗德里克倒了一点点到自己的杯子里,倾倒过后杯子里升起了迷之蒸气,散发出一股奇怪的葡萄味。
“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害怕吗?”
“害怕倒不至于。”罗德里克一口喝了下去,随后吐了出来。
“噗,这是什么啊!”
“喂,你怎么了……”
“这味道已经不能用地狱来形容了。”他伸出舌头冲到河边,也不顾水是否干净,直接把头埋进去了。
“真的有这么恐怖吗?”路易也倒了一小杯,凑到嘴边的时候还是犹豫了。
“你喝了就知道了,那味道真是太恐怖了。”
“但是导师平常也一直喝,应该没有那么夸张吧。”
“那家伙的味觉肯定不正常!”
路易也喝了一口,就像是普通的葡萄汁一样……但是总觉得多了些熟悉的东西。
就在这时,他体内那颗仅存的黑暗之种开始松动了,冰蓝的火焰开始在他的皮肤上出现。
“怎么了,味道怎么样?”路易脸上有种古怪的表情,罗德里克变得更加好奇了。
他似乎看不到路易身上的这层火焰,毕竟这是只有黑暗魔力的人才能看到的,路易松了口气,要是因为这种小事暴露了身份,那可就是大乌龙了。
“真是好久不见了啊。”与此同时,另一个声音在他的心中响起。
戈尔加里安,复苏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看样子是这里面蕴含的力量把我唤醒了,”戈尔加里安感叹道,“这里面蕴含了纯净的黑暗魔力和另一种刺激人体魔力循环的媒介。”
“原来如此。”
路易体内的黑暗魔力为他所用,但是自己的魔力循环却是被戈尔加里安占据,上一次战斗中,戈尔加里安似乎透支了大量魔力导致路易身上的魔力循环被关闭,而黑暗魔力并不会收到影响。
“噗!”没有多想,路易也立刻喷了出来,装作难受的样子跑到河边对着河水扎了下去。
“我还以为你的味觉也很奇怪呢。”
“我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奇怪而已。”路易向身后喊道。
“罗德里克觉得味道不对劲是因为……”
“他体内没有黑暗魔力。”
“这个气泡酒是专门针对黑暗魔力持有者的,因此……”
“那个没有动静的种子才会觉醒的吗?”
“但是与此同时,还有另外一个问题……”
“啊……”经过戈尔加里安的提醒,路易终于意识到了问题,“导师伊吉菈,她一直在喝这种酒,也没有显示出异样。”
“她也是与黑暗女神会有关的人。”
“但是怎么会,我从来无法看到她身上的力量源,在塔塔利亚遇到的魔女体内的夜色五瓣花,我看地很清楚。”
“导师是十分渊博的人,她对魔道的理解很深,会不会用某种手段把它藏起来了?”
“你也看不穿吗?”
“我并不觉得她身上拥有你们所谓的力量源,你的眼睛能看的和我一样多,我们不可能看错。”
“那就很奇怪了,如果她是那边的人,至少也能看到我们隐藏的东西。”
“这就是关键的问题了。”
导师伊吉菈,不间断地补充黑暗魔力,但是体内却没有黑暗之种,对路易的力量源毫无反应。
“会不会……是魔女?”
魔女几乎是黑暗女神会最高等的存在,不管是受女神眷顾,抑或是诅咒,她们普遍身材矮小,是小女孩的模样,这和导师的形象吻合,但是她缺少了关键的花。
“不太可能,魔女会光明正大的住在这学院里吗?”
路易想着想着自己都笑了,怎么可能呢。在古树底看到的伊吉菈雕像还是成熟女子的形象,一定有其他变故导致她逆向生长了,这也是她一直缄口不言的话题。
……
“啊,真是有够呛的,还是有种奇怪的感觉,我应该都已经全部吐出来了。”
罗德里克靠坐在大树下,手扶着肚子。
“怎么了,还觉得不舒服么?”
“额,感觉跟又吃了一顿那样,肚子里很重。你这家伙,竟然没事吗?”
“这只是体质的差别吧。”
“真羡慕啊,你这家伙,总感觉好事都是冲着你来的。”
“还有这种说法。”
“你看……”他凑过来,抱着路易的肩,指着不远处。
“那里有什么?”
“不觉得赏心悦目吗?美少女们玩耍的光景。”
琳达对着河岸在画板描着,琳达坐在后方安静地看着。妮娜在奥莉安娜的怀里听她讲故事,而普莉希尔则是一边注意着周围的人群一边照顾醉酒的伊吉菈。
路易点了点头。
“每一个女孩都各具风格,你到底喜欢哪一个?如果你下定决心去追求的话,肯定都不是难事吧。”
“各具风格?”
“没错啊,你看——高贵优雅的奥莉安娜,肯定是首选了,如果你觉得她太强势的话,还有娇小可爱的妮娜,她很喜欢你也听你的话,偶尔还有点调皮……然后是你的侍卫普莉希尔,沉默的美人,身材一级棒,平时看上去十分冷漠,但是唯独在望向你的时候我能看到她眼中的那份热爱和忠诚。还有你的妹妹,我的天,你竟然能成为他们家的养子,真是太幸运了,简妮小姐兼具高贵的气质和平易近人的性格,既矜持又温柔,虽然言语不多但总是关心着周围的人,简直就是我理想中的对象。”
“她小时候,其实相当活泼的,跟现在差别很大。”
“哦,感觉听到了有意思的事情。”
“本该是一起度过的三年时间,我们互相分离,我没能尽到兄长的责任,在十二三岁的年纪简妮一个人被送到这所学院来,独自面对成长的烦恼,我想她应该比我痛苦很多,她肯定经历了很多磨难,才学会用完美的外表来伪装自己真实的内心。在那之下,她藏着童心的部分我还能感觉得到,但是她不再能直接表达出来,这都是我没能陪她一起成长的原因。”
“人总是要成长的,你不可能总是陪在她身边。”
“幸好她挺过来了。对了……那么琳达呢?你唯独漏了她没说。”
“啊,这不好说……嗯,我该怎么表达呢,其他女孩都是个性鲜明,但是唯独她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形容。”
“这很难?”
“总觉得,她离我们很远。这真是一种荒谬的感觉。你从她俏丽的脸蛋上看不出任何的特点。她有时活泼,有时安静,有时体贴,有时任性,有时幼稚,有时成熟。很多矛盾的性格都在她身上体现出来,你有这种感觉吗?当你盯着她的眼睛看的时候,你会看到一片冰冷的海洋。她似乎把一切你想知道的都藏了起来,只剩下一个能在舞会上令男性们疯狂的外表……这种感觉,应该称之为魔性吗?”
路易错愕了,确实罗德里克形容的琳达跟他的印象几乎吻合,只不过词穷的他是肯定说不出来这番话的。
“这下你明白了吧,她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并不觉得她在和任何人交流的时候,表露过一点真心。”
“谁知道呢。”他想起了舞会后的一个夜晚所发生的事,摇了摇头。
“所以说,谁是你的真命呢?”
“我和你,大概不是一种人。”
“啊?”
……
“凌晨三点吗?那还很早呢。”远处的钟声敲响,现在是下午七时,已经入夜了,不过高坡上林立的矿灯柱让学生们的活动得以继续。
“现在就先睡下,等到三点以前再起来吧。”琳达收起了画板。
“就算这么说,七点,也很难入睡啊。”罗德里克为难地说。
“确实。”奥莉安娜从前守过夜,却也没有提前入眠的经历。
“导师已经准备好了。”简妮从导师的帐篷里拿出了一瓶橘色的液体,“入眠香油,一滴抹在鼻子下面,很快就能入睡了。”
“守夜的事情就交给我和普莉希尔吧,到时候叫你们起来。”路易说道,普莉希尔点了点头:“我昨天已经提前养足精神了。”
“那就拜托普莉希尔小姐了。”众人便各自回到帐篷里去了。
“主人也去睡吧,守夜的人有我一个就够了。”普莉希尔转向路易,他可没有为了今晚的活动提前睡一觉。
“没问题的,只是一晚的话。”路易笑道,“以前还有过连续几天不睡的时候。”
“那时……在还是冒险者的时候?”
“嗯,野外守夜的话一般只是半个晚上到一个晚上,但是如果深入魔域的话就是另一回事了,有时候魔物很多,必须要一边和它们周旋一边探索新的区域并记录下来。而且对于群居的怪物来说,它们巢穴附近区域的警戒是很敏感的,只要稍有停留就会被它们发现,然后群起而攻。”
“确实很恐怖。但是主人连地狱难度的梅达尔光照魔域都已经去过了吧,我听说只有战法师团的人才能在那里幸存下来。”
“A级以上的冒险者应该都有机会活下来,但是羽蛇确实很强,我也只是在魔域外围的城邦塔塔利亚逗留了一段时间罢了,只是那样……就差点丧命了。”
“但是在那里你猎杀了一头羽蛇,得到了塔塔利亚的奖赏吧,简妮小姐告诉了我这件事,后来为什么就不做冒险者了呢?”
“可能是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吧,从这几年外出的经历里我学到了很多,但是也失去了很多,走到那里以后我逐渐觉得冒险者的生活变得陌生起来,也许只是害怕同伴继续死去,而我无力拯救他们,所以就选择了离开。”
“但无论如何,他们能遇到你这样的同伴,肯定会发自内心地感到幸运。”
“幸运……么?”路易躺在草地上,望着漫天的星星,沉默了。
也许納达爱着尼耶尔,但是从来都没有说出口,在她死后就一个人去了梅达尔。
当听到安德烈大将军讲他们的相遇后,他才明白了这一点。他最后一次见到納达是在尼耶尔的家中,他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这里等自己回来?
尼耶尔的死,是为了保全路易的性命。路易回到了特兰多瓦,带着昂萨特王的奖赏和尼耶尔的死讯,听闻消息之后的納达甚至连一点悲伤都没有让他们看到,还把银月弯刀交给了路易,临走时他凝视尼耶尔的骨灰盒,那个眼神中蕴含的情感直到现在路易才有所了解。
一定是痛苦,然后愤怒……最后无奈吧。
“才一会儿,帐篷里就一点声音都没了。”
“导师的药,真是令人毛骨悚然地可怕啊。”
“这样就好,差不多是时候了。”
“你要去哪儿?”
“我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做,守夜就麻烦你了。”路易起身,拍了拍背后沾着的草泥,整了整衣领,“在凌晨两点之前我会回来的,不要告诉他们我中途离开过。”
“明白了。”普莉希尔望着路易离开的背影,突然觉得似乎从下午开始他就早在筹划着了。
……
早些时候,战法师团常驻的小岛。
“学生会的成员?来这里做什么?”
“据说是跟未知的怪物有关的事情,似乎想来了解一下情况。”
“未知的怪物?”杰拉尔德皱了皱眉,还是决定让对方进来说话。
学生委员会和战法师团井水不犯河水,一边是管理一般学生事务和学院内治安、由评议会所设立的新兴组织,另一边是协助探索梅达尔、与塔塔利亚的边境守卫有着古老誓约的传统组织,职权、理想都完全无干系,怎么会有人想要将二者联系起来呢。
来访者名叫列维奥斯,是新晋的学生委员,也许他还不懂这里的规矩。
“真是对不起,我找了几个人都不怎么感兴趣,一个个找过来终于有人肯听我说了。”
“你要说什么话题,战法师对学生委员会追求的名利不感兴趣,也请你们不要想着利用我们。”
“我只是感觉到最近学院里可能发生了一些危险的变化,所以想找个战法师团的成员问一下有没有头绪。”
“危险的变化?”
“前段时间我接手了一个事件,是学院内的故意伤害案。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凶手还在逃,但问题不再凶手,而在于被受害者,是来自罗尔歇的大贵族家庭,死者三人背部都长着类似的怪物肢体。因为实在太骇人了,我并没有让这件事情传出去……”说着他交给杰拉尔德一叠文件,上面画着怪物肢体的形态。
“为什么要来找我?”看到画纸上的怪物形态,杰拉尔德神情严肃起来。
“我听说战法师团是跟异形作战的组织,不管是羽蛇还是其他魔兽,你们应该是这所学院里最博识的,因为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魔物能寄生在人体上,只好来问你们……而且我估计这件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这些怪物寄生在学生的身体上,平时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我想,万一在这学院里还有其他的学生被感染,这些怪物可能通过学生之间私密的接触逐个感染,那结果难以想象。”
“终于还是露出马脚了吗?不瞒你说,几年前也曾有类似的事件发生,这些怪物的样子看上去和那时十分相似,世界树建筑的某个地下室一具学生的尸体被人发现了,它身上也寄生着这样的怪物。”
“哦,还有这样的事?也许这是在提示我们凶手还留在这所学院里。”
杰拉尔德点了点头,“听说了这个消息,战法师团的众人都震怒了,那时学院长还没有离开,我们几乎是倾尽全力来查清这件事的真相,我们决不允许人类以外的异形混入学院……可是结果却令人失望。现在老队员们逐渐离队,当时年轻的一代中大概也只有包括我在内的少数人还知道这件事了。”
“但是现在有新的线索了。”
“带我去那里,事故的现场,以你们学生委员会的作风……应该还在维持那里的秩序吧?”
“我们保留了现场,但是要想从那里找到有价值的东西,我认为是十分困难的。”
“不,你们太天真了,现在要做的是,将所有的物证全都收集起来,不能再犯以前的过失了,如果你去过学生委员会的储藏室,你就会明白上一次我们为什么会错失调查的良机了。”
学生委员会提议由他们储存的标本失踪,是最不该发生的失误。有权势的人在背后操纵着事情的发展,等到发觉这件事的时候为时已晚,从那以后战法师团和学生委员会之间的关系愈加恶化了。
列维奥斯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不知在盘算着什么,在杰拉尔德的催促下一同动身前往失事的旅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