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李维，刚才那小女孩，我记得是希勒姆大公带来的。”
拍了拍路易的肩膀，莱妮耶顺手在对面坐了下来。
“是啊，”路易忙着切割盘里的肉排，蜗牛吃完了，他就去找其他的食物，发现这个味道还不错，“你看桌上这个新鲜的屁股印，就是她留下的。”
“啊，真恶心！”莱妮耶凑上前来打了他一下，“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你问的……”路易摊了摊手。
“我没有问你她的屁股印！”莱妮耶打断了他，“算了，李维你也吃得差不多了吧，我们去跳舞吧，让这些跳白痴舞的人见识一下有激情的舞蹈！”
“喂，你不会是想要……”路易看了看舞池里的人，清一色跳的是标准交际舞。
“鹤立鸡群、一枝独秀，这不是我们的专长吗？”
“什么时候是了？”
……
一位来自特兰多瓦的旅行家曾经说过：本质上，阿尔特兰的王族是一群有着好战基因的流氓。
他们从高原上一拥而下，洗劫了无数的财宝与文明的遗产，他们羡慕其他国家的文化，就像狼披上羊皮那样模仿羊的举止，不过羊皮终究是羊皮，狼是压制不住嗜血冲动的。
当莱妮耶拉着路易冲进舞池，就像狼冲进羊群那样，卷起了恐惧的旋风。
从平原传来的标准交际舞讲究配合，不光是与舞伴的配合，更是与场地、音乐的配合，当乐队演奏舒缓的乐曲时，整个舞池都仿佛是缓慢的老式木偶戏。
而他们则冲散了这默契的队列，他们在舞池里快步奔走、旋转，不少人都停下舞蹈，欣赏他们这临阵磨枪的舞姿。
“你转得真快！”路易抓着莱妮耶的手，让她稳定地停了下来。
“我见过会跳的姑娘转得更快！”莱妮耶显然是起了高原反应，脸颊异常地红，“再来一轮！”
“你吃得消吗？不如休息一下？”路易提议道。
因为他们对舞池的干扰，乐队也停了下来。小号手看着舞池中央的二人，点着头配合他们的旋律，然而他们突然慢了下来，小号手有些不解，为了推他们一把，他立即吹起了小号，只不过用更欢脱的旋律。
“不用！继续！”听到小号声，原本已经慢下来的莱妮耶精神一振，再次加快了舞步。
“看啊，这舞跳得！”
“真是活泼的孩子。”
一位年迈的王族妇女掩嘴笑道。
小号手起了个头，其他的乐队成员也紧跟着他，重新奏乐。
……
“看看下面这些猴子，他们跳得真够欢的。”
平台上正聊得高兴，下面的配乐突然变了，卡莫家主疑惑地往下望去，发现舞池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堆发癫似的舞者。
“有什么好稀奇的，每年都是这样。”瓦普尔家主跟着乐曲打节拍，“总有几只年轻的猴子会按捺不住的，然后所有猴子都会加入，说到底，猴子就是猴子。”
“猴子，哈哈哈！”卡莫家主大笑着捧起了酒杯。
“尤金，你也对猴子的舞蹈有兴趣吗？”瓦普尔家主发现旁边卡米拉家年轻的白银骑士也在看下面的情况。
尤金·卡米拉摇了摇头，“那个舞池中央的黑发少年，跟我弟弟描述的很像。”
“约克那家伙跟你说什么了？”卡米拉家主也发现了尤金的异样，走了过来。小儿子约克·卡米拉似乎在雷芙娜学院就读期间遭遇了其他学员的暴力欺凌，回来就算痊愈以后也一直窝在家里不肯外出。
尤金又看了一会儿，随即招来了自己贴身的家族护卫。
“尼尔森，那个舞池中间的黑发少年，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少主。”他雄浑的声音从全身盔甲内传出。
“你去换一身不容易被认出来的衣服，等到后夜祭的时候……”尤金拍着尼尔森的肩膀，偷偷下令。
正在舞池里跟着莱妮耶舞步翩翩的路易无法想象，就是这一支舞，彻底改变了他，以及整个阿尔特兰王国的命运。
……
当王族青年们受到路易他们舞蹈的感染，纷纷抛开矜持冲进舞池跳起热舞之时，冷清的内殿，希勒姆大公推着艾德温王的轮椅，漫步在月光下。
“不论来过几次，这里的景色还是如此壮绝。”希勒姆看着靛幽的夜空与比翼的金银双月，不禁感叹。
“您可以在这里多住几天，这样每天都能看到远处的雪山。”艾德温王笑道。
“我怎么好意思叨扰呢，每次来都要让你们这么大阵仗迎接，现在战事紧急，我就不给你们的城防添乱了。”
身后跟着二人的鬼骑士身形一顿，希勒姆似乎意有所指，他该不会已经知道艾德温王从莫瑞那边境和破碎之地秘密调军回王都的事情了吧。
“城防的事情确实要小心，不过有您在王都，我们只会觉得更安全。”
不管希勒姆怎么想，艾德温王还是要隐晦地传达，这些新增的城防不是用来提防他的。
“在这里就好，我想在外面吹一会儿风。”
“外面很冷，如果让您着凉了，我怎么跟博伊尔交代，我们还是进去吧？”希勒姆大公低下头，帮艾德温王理了理王家礼服。
“我的病，就是在这城里憋坏的，吹外面的冷风，反而舒服。”
二人陷入沉默，鬼骑士也一言不发。
大概要来了吧？希勒姆琢磨着，本来他准备好了两套说辞，不论艾德温王想选莱欧娜还是博伊尔，他都能顺杆而上。
但是这短短几句寒暄里面的玄机，却打乱了他的心思。
莱欧娜笼络了王族军队，大胜归来，这两位雷克斯王时代的白银骑士被召回，不是为了防希勒姆，而是为了防莱欧娜。艾德温王并不把自己日益加重的病归因于年少时的旧疾，而是这城里的“空气”，恐怕博伊尔也在某些方面不如他的意。
“怎么样，大公，您觉得我的这一双儿女，哪一个更适合做未来的国主？”
冷不丁的，艾德温王说出了剧本中的台词。
这三代阿尔特兰国王，一代代看下来，塞维尔开疆拓土，雷克斯富国强军，也许艾德温王是最不起眼的那个，但是希勒姆却知道，这个男人不容小觑。
“鬼骑士大人和塞维尔爷爷亲如手足，也是您旧时的亲密战友，他是哑巴，不会将我们的谈话说出去。”
见希勒姆迟迟不作答，艾德温王还以为他不想让鬼骑士在旁边。
“我听从王的旨意，您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
“大公，我丝毫不怀疑您对王室的忠诚，论辈分，我都要喊您一声爷爷，”艾德温王诚恳地说道，“说句厚脸皮的话，塞维尔爷爷让您守望我们的成长，现在阿尔特兰王室已经到了历史的分歧点，我的儿女您也看到了，我实在是难以抉择，这也是我请您来的原因，我需要您的智慧，来告诉我阿尔特兰应该选择谁！”
